看到有人過來,黃姨娘立既避在一邊。
“大夫,多謝大夫,幸好大夫您的藥方,這要是真的不看病,小毛病就變成大毛病了。”說話的是書非,她手裏還拿着一張藥方,對着大夫模樣的人,千恩萬謝的說話,極是恭敬。
“你們小姐的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是也不是什麽疑難症,隻要對症下藥,藥到病除,并不是什麽難事。”大夫撸了撸嘴上的胡須,很有一股子高人的感覺。
“病雖然小,但積起來就是大事,甚至有可能還會影響我們小姐以後的子嗣問題,幸好,大夫發現的早,不然可就壞事了,我們府裏的那個明大夫,還一口咬定我們小姐沒病,也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書非氣憤憤的聲音,聲音不高,必竟這種事也是隐密。
隻不過很巧的是,兩個人說話間,正巧經過黃姨娘避身的地方,被黃姨娘聽了個正早,一聽關乎子嗣問題,黃姨娘的兩隻耳朵都聽得豎了起來,不由的側耳靜聽。
她是南安王府送來的人,看多了年少時得寵,人老後失寵的悲慘下場,所以清楚的知道,如果不能生下一兒半女,自己的好日子過不了多久。
因此對于子嗣的事特别的上心,每一次明大夫來,她都問的很清楚,可是進府也有幾年了,居然連一點消息也沒,怎麽不讓她着急。
“你們的那位大夫,恐怕也是有所不言吧,否則那麽小的病症怎麽會看不出來。”大夫呵呵笑道,話點道爲止,跟着書非兩個人一起走遠了。
明大夫有所不言?黃姨娘的心頭一動。
蓦的想起這府裏的大大小小的事,以前可全是二夫人做的主,真要是讓個大夫對自己的身體情況隐瞞,其實也很簡單的。
病或者隻是小病,但是擔誤下去,就有可能是大病,而且最主要的是影響到子嗣問題,這要是真的擔誤成大病,再發現也就遲了!
這些話前後一連貫起來,就讓黃姨娘心頭警鈴大作,白嫩的額頭上立既冒出了冷汗!
明大夫顯然靠不住,不行,她也得找個府外的大夫看看,如果自己的身體真的出了毛病,也可以弄清楚狀況,早點對症下藥,如果沒出狀況,隻是……
想到這裏,黃姨娘臉色轉厲,手中的帕子一甩,也沒心情逛園子了,急匆匆的往回趕去,她得想法子,從府外找一個大夫來給自己看看,否則,這真擔誤了,可是一輩子的大事。
如說這府裏還有誰不願意自己生下子嗣,除了這位二夫人,似乎還真的沒有其他人了,府裏看病的明大夫,給華陽侯府看病那麽多年了,一直和二夫人打交道,有什麽事,當然也是聽二夫人的,自己一個姨娘,根本沒放在他心上。
從六小姐的事情上,也可以看出,這個明大夫一心聽的是二夫人的,根本靠不住。
想到這裏,她半刻也坐不下,隻覺得心煩意亂,越想越覺得可疑。
她走後沒多久,書非送了大夫重新回來,看到黃姨娘早己不在,心裏對自家小姐越發的佩服。
她心裏有事,也沒在這裏多停留,悄悄捏了捏手裏的這封信,往清荷院趕過去,眉頭微皺,心裏多了幾分擔憂,這信,真的沒事嗎……
信,其實也算不上,就隻有龍飛鳳舞的幾個字,而且這幾個字,還是衛月舞熟悉的“錦衣招”,隻是下面的署名卻是個陌生的“泾”字。
“哪來的?”衛月舞柳眉微颦,看了看這個“泾”字。
“奴婢走到門口,把大夫送出去的時候,一個侍衛過來,當着門口衆人的面,給奴婢遞的信。”書非也是一臉的糾結,怎麽看這位燕國公府世子的信,都不應當這麽光明正大的交給自己,當時府門口看到的人,不隻一個,而且那個侍衛的聲音還不小。
這要是傳到太夫人的耳中,就又是一番麻煩。
衛月舞無語,對于這位高潔如天上雲彩一般的燕國公世子,真的覺得不知道說什麽好。
想了想,放下手中的信:“讓梅嬷嬷去跟太夫人說一聲,就說我想去挑一些料子,做幾件平日裏穿的衣裳。”
不是府裏沒替衛月舞做過衣裳,實在是衛月舞這段時日長的太快了點,初到華陽侯府做的那些衣裳,這麽一個多月的時間,居然有些短了,府裏的慣例,四時衣裳,各院的夫人,小姐們都有定數。
實在不夠都是自己添的,衛月舞現的這種情況,也算是特殊,縱然出外宴席的衣裳,太夫人會替衛月舞添置,但這種平日裏穿的,就不便再開這個特例了,所以衛月舞這會提出給自己添幾件衣裳,也是正常理由。
必竟,她到京城後,這個子竄得快了些。
梅嬷嬷去了一會,便得了太夫人的意思,高高興興的來禀報衛月舞,說太夫人同意了她的外出,隻是讓她多加小心。
當然梅嬷嬷也特意提到了宏嬷嬷,這回特别的客氣,還把她送到了院門口,并且很不經意的問起燕國公世子和衛月舞的關系,問是不是回到京城後,燕國公世子和六小姐之間,還保持着私下裏的來往。
“嬷嬷怎麽說的?”坐在妝台前,任書非梳理着她烏黑秀發的衛月舞,透過鏡子,問梅嬷嬷道。
“奴婢隻說沒有來往。”梅嬷嬷很肯定的道,她也是個聰明人,既便兩個人之間真的有信來往,也不能由她嘴裏得到确認,否則小姐的名聲,就會受影響。
“嬷嬷,下次如果再有人問起,你完全可以推說不知道。”衛月舞微微一笑,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
燕懷泾是一個足以讓太夫人震懾的人物,既然如此了,不拿他來狐假虎威一場,也實在對不起自己。
反正有了當初這份相救之恩,和後面的一番交易,自己和他之前,也不可能做到不相識,他不是一向表現的高潔如天上的白雲,讓人不敢亵渎,那麽這信,也不能說明兩個人之間有什麽。
不過在太夫人看來,雖然不能懷疑自己和他有什麽,但至少說明這位燕國公世子至少沒有忘記自己。
有了這一點,相信太夫人那裏,會做的更“公正”一點,自己能利用當然不用客氣!
梅嬷嬷先是沒理解衛月舞的意思,待得想了想,才明白過來,立時應道:“好,奴婢明白,下次不管是太夫人,還是二夫人問題,奴婢都知道怎麽回了。”
衛月舞這邊收拾好,帶着畫末上了馬車出府,馬車一路出行,緩緩往“錦衣招”而來。
才到“錦衣招”的門口,卻發現今天來這裏的馬車似乎特别多,一長溜的馬車整整齊齊,而且許多還有世家鄖貴的标志,一看就知道是哪些世家的人。
扶着畫末下了馬車,衛月舞一臉的狐疑,這一溜的馬車,要是在某個府裏看到,還說的過去,眼下的這種情形,可實在不象是往店裏,既便錦衣招是有名的成衣鋪子,也不可能來這麽多世家的人齊聚于此。
而更讓衛月舞覺得詫異的是,進了大門,就看到許多打扮嬌美的世家小姐,或三三兩兩,或二五成群的在一起,挑選衣裳,這茑聲燕語,華衣嬌媚的樣子,還真的讓她以爲自己進的是哪個世家赴宴。
粗粗看去,就下面也有三、四十位小姐,有許多位還是衛月舞之前在宮裏看到過的,之前皇宮宴會的時候,也算是謀過面,隻是沒有說話而己。
“小姐……”畫末不安的在她後面,叫了一聲,衛月舞搖了搖手,制止了她的話,微笑着,落落大方的舉步進了錦繡招。
“看,那不是華陽侯府的六小姐嗎?原來她也得了消息啊。”有一位小姐捏着帕子不陰不陽的道。
“可不是,不是說才退了親事嗎!就這麽迫不及待了。”又有一位小姐眼帶嘲諷。
“華陽侯府現在的情況,可真是每況日下,這内院的小姐們,真是叫人不敢恭維。”一位海棠色衣裳的小姐一臉的敵意……
看起來,對華陽侯府看不上的世家小姐,還很多!衛月舞淺淺一笑,如畫的眉眼間,透着一股子柔媚的盈盈之意,落落大方的舉步,走進了店門,一襲淺藍色的裙裝,素麗中透着雅緻,清純而不失妩媚。
她這麽緩步走來,如同攤在衆人面前的一副水墨山水畫,清雅中透着些難以描述的靈秀。
一時間,衆人的聲音都不由自主的低了下來,伴随着淡淡的抽氣聲,無論是誰,現在都不得承認,這位衛六小姐,絕對是一個十足的美人胚子。
無才無貌?瞎了眼吧!
這樣的品貌,既便是那位美名滿天下的靖地第一美人靖國侯府的大小姐,也未必比她強上一分,更何況,她現在還是尚未長成的,這麽一副青澀模樣。
“這位小姐莫非就是華陽侯府的六小姐?”柔婉的聲音,帶着些些溫雅的笑意,從人群中傳了出來。
衆人讓開,隻見衆星捧月一般的,出現在衛月舞面前的一位美麗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