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奴明天一早就去說,可是二夫人那邊……”梅嬷嬷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了一聲。
“黃姨娘應當也算是府裏的半個主子的吧?這請平安脈的時候,應當也是輪到她的吧?”衛月舞微笑着問道。
“這……是請的,二老爺對黃姨娘還算寵愛,因此,每個月的平安脈,都讓明大夫請着。”梅嬷嬷想了想,點點頭肯定的道。
其實這固然是二老爺對黃姨娘的寵愛,或者也有二老爺對黃姨娘的期望,比起三老爺來,二老爺的子嗣,實在是過于的單薄了一些。
黃姨娘又不比其他幾位姨娘,不但顔色好,而且還年輕,能生下個孩子來,也有可能,這平安脈請的時候,自然也少不了她。
“那就好!”衛月舞點點頭,眼眸轉了一轉,落在了金鈴的身上:“金鈴,你下午的時候,再替我找一位大夫過來。”
“小姐要找一位什麽樣的大夫?”金鈴問道。
“不管是什麽樣的大夫,随便叫一個就行,這府裏總是用同一個大夫,總是不太好。”衛月舞微微一笑,柔聲吩咐道。
“是,奴婢明白。”和衛月舞早己心靈相通,金鈴立既心領神會的點頭,既然是什麽樣的大夫都成,那麽不是大夫,當然也成,反正隻要裝扮成大夫就行。
第二天一大早,梅嬷嬷就去求了宏嬷嬷,并且禀報了太夫人,說自家小姐昨天回去就身子不适,不知道是不是因爲五小姐的事受了驚吓。
半夜都沒睡好覺,今天到現在也起不了身,恹恹的,不知道,能不能讓明大夫來請個平安脈。
這時候雖然不到請平安脈的時間,但既然衛月舞都這麽說了,又想起昨天她受的無枉之災,太夫人那邊立既答應了下來,讓明大夫進府,替府裏的主子都請一遍平安脈,必竟專給衛月舞請脈的話,會讓人家猜疑突然之間,爲什麽隻替衛月舞一個人看。
引起别人的議論,甚至可能引起别人對昨天晚上事情的注意,華陽侯府不名譽的事情,越少人注意越好。
所以,索性一起全讓明大夫給請了平安脈。
既然是請平安脈,太夫人又存了心,不讓别人發現其中的異樣,所以讓宏嬷嬷叫梅嬷嬷先回去等着,等太夫人和兩位夫人看完,就讓明大夫去給衛月舞請脈,免了衛月舞一早給太夫人的請安。
明大夫于是被請進了華陽侯府,從太夫人開始,然後依次是二夫人,三夫人,等到衛月舞的清荷院的時候,己經快到午膳時間,因爲前幾個都沒什麽事,相比起年輕了許多的衛月舞,明大夫當然沒太放在心上。
這位小姐上次的病好全了也沒多久,再看她現在氣色不錯,也不可能有什麽事,當下隻是稍稍的替衛月舞搭了搭脈,表示衛月舞的身體沒什麽,隻是先天稍有不足,好好調理就是收拾起手中的藥箱,準備走到下一位那裏去。
“明大夫,聽說我娘當時還是明大夫看的病,不知道我娘當時是什麽病,爲什麽會突然之間不治而亡呢?”柔和的聲音,帶着些少女的甜糯,卻讓正在收拾藥箱的明大夫,手中一陣慌亂,才要收拾好的藥箱,立時倉惶之間倒地,發出了驚人的東西落地的聲音……
藥箱倉促之間,全落在了地上,裏面的東西,散了一地。
“不……不小心。”明大夫這時候己平複過來,尴尬的笑了笑,伸手去取掉落在地上的藥箱,隻是仔細看時,還能發現他的手微微的顫抖。
“明大夫,聽人說當初我娘的病原本要好了,但後來卻不明不白的死了,難道父親那邊沒過問此事?”衛月舞靠坐在床上,隔着挂落下來的紗帳,水眸緊緊的盯着明大夫,聲音幽冷淡漠。
“六……六小姐怎麽會這麽說,侯夫人病死的時候,侯爺也在場,還有太夫人,二夫人,知道的人很多,又不是一下子突然暴發出來的,侯爺當然也是過問了此事的,六小姐如果不相信,可以去問太夫人。”
明大夫這時候己完全冷靜了下來,臉上甚至還露出了幾分笑意,當然他也是打定主意,衛月舞不敢去問太夫人的,這位六小姐縱然不如傳說中的那麽無用,但是當年的事,過去了那麽久,連侯爺也沒發現什麽,她又能發現什麽呢!
他手腳麻利的撿起藥箱,稍稍整理了一下,就待要離開,卻在聽到衛月舞下一句話的時候,手又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
“明大夫,你說我娘會不會中了毒呢?”
“六小姐,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麽,侯夫人生六小姐的時候難産,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而後身體一直虛弱,也都是因爲當時生六小姐的時候虧了氣血,傷了元氣,侯夫人原本就身子不好,侯爺找了好多的藥,也不能救回侯夫人的命,怎麽到了六小姐,就成了這樣的呢!”
明大夫臉上的神色一正,回過頭來,看着掩落在紗帳中的衛月舞怒道,氣的連胡子也翹了起來,可見是真的氣着了,用力的甩了甩手,氣哼哼的拎起自己手中的藥箱,竟連禮都沒向衛月舞行,就這麽怒沖沖的走了。
“小姐,他真是太無禮了。”書非氣不過的道。
衛月舞伸手掀開挂落的紗帳,垂下的眸子中閃過一絲陰冷,如果不是心虛,這位一向表現的彬彬有禮的明大夫,如何會做出這麽反常無禮的舉止。
反常既妖,果然,當初自己的生母之死,不隻是因爲體虛病弱的原因,稍微詐了一下,就露了端詳。
這個明大夫縱然不是幫手,也應當是個知情人,如果娘真的遭了毒手,象明大夫這樣醫術高超的大夫,怎麽可能一無所知。
而她方才的猜測,也隻是想确定當初是不是真的有什麽隐情,看起來果然有事!
水眸下長睫閃了閃,泛起漣漪着的冰痕:“書非,你去送送明大夫。”
“是,奴婢明白。”書非早己得了衛月舞的吩咐,這時候急忙點頭,追了出去。
明大夫接下來要去的是黃姨娘處,原本這府裏的小姐也是一個接一個的,給請一下平安脈的,但是現在二小姐在家廟,三小姐不在,四小姐在外面禮佛參拜,五小姐是個庶的,又聽說身體好的很。
除了這些正式的女主子,府裏的男主子基本上不會要求每個月請個平安脈的,這接下來,當然就輪到了黃姨娘。
黃姨娘現在是二老爺得最寵的姨娘,又是青春年少時,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都覺得這位黃姨娘該是姨娘中最受重視的,而且二房的子嗣也少了點,太夫人對于這位黃姨娘也很重視,早就安排了衛月舞這邊後,就去黃姨娘那邊。
如果能夠再診斷出生個一兒半女的,也是一件好事。
大房之所以這麽凋零,還不是沒有子嗣的原因,這種關系到親生兒子子嗣的大問題,是絕對不能出錯的。
因此,明大夫這會收拾完臉上的怒氣後,就往黃姨娘住的院子去,一邊抹了把頭上的冷汗,當年的事,他當然打死也不會說出去,他活了這麽一把歲數,當然知道這種事,是無論如何也不能透露分毫的。
既便自己當年也就是一個小小的幫手,甚至連幫手也算不上,但是他不敢說,此事牽扯之大,誰也承擔不起。
“明大夫,您慢點走,您還沒說說我們六小姐的身體怎麽樣了啊!”書非從後面氣喘籲籲的追了上來。
“六小姐的身體很好。”明大夫這時候一聽到衛月舞的消息,就覺得頭疼,使勁的搖了搖手,腳步不停反而加快,這位六小姐,雖然先天不足,但這先天不足,是要調理的,也說不上有什麽病,精心養着便是。
“明大夫,您是不是弄錯了,我們小姐的身體真不好,您還是再回去幫我們六小姐看看吧。”書非緊跑幾步,上前一臉焦急的拉住明大夫的藥箱,一副明大夫不跟着她走,她就不讓他走的憊賴樣子。
明大夫方才己被衛月舞打亂了心,真的不願意再和衛月舞扯上關系,而且在這位明大夫看來,這位六小姐明明沒什麽事,卻讓丫環拖着自己,分明就是想把自己拉過去,再打聽當年的事。
而這些事,他怎麽敢亂說。
“你們小姐的身體真的很好,沒什麽事,一點事情也沒有。”爲了擺脫書非的糾纏,明大夫忍不住大聲的道,驚的走過的幾個婆子,紛紛側目。
“真的沒病?”書非無奈的放手。
“真的沒病!”再次肯定的回答,見書非不再拉着他了,明大夫匆匆的轉向了黃姨娘的院子,走的急的仿佛,被什麽人追趕似的。
在黃姨娘的屋子裏,明大夫細細的替黃姨娘診治了一番,又說了一些注意事項,才緩步出來,到外面一看,清荷院的丫環己不在,暗中甩了一把汗,急匆匆的往府外趕去,看起來這位六小姐,也不是什麽省燈的油。
自己可得更加小心應對一些。
這邊黃姨娘被診治出雖然身子健康,但依舊沒有懷上,心頭郁結,就帶着丫環,婆子往園子裏走走,散散心。
忽然看到不遠處,一個丫環帶着一個背着藥箱,大夫模樣的人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