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娘娘有旨,請夫人們先去禦花園賞花。”一個看起來品階不低的内侍走了出來,指了指右邊的門口,笑道,衛月舞看到他袖口處的三條斜杠,明白這是位總管級别的内侍,身份不低。
“小姐們就往左邊去,那裏有馬車,可以幾個人一起到城外,去看一下燕世子的獻俘勝事。”
觀看獻俘?讓這些小姐們都去?
衛月舞暗中皺了皺眉頭,看了看自己地周圍,至少有五六位小姐,當然後面應當還有。
既然是皇後娘娘安排好了,衛豔和衛月舞跟着一衆小姐們去了左邊,章氏叮囑了她們兩個幾句後,去了右邊,華陽侯府的人,兵分兩路。
衛月舞跟着那幾位小姐一起去了左邊,左邊停着許多輛馬車,一邊是寬大華美的,另一邊卻是普通的馬車。
小姐們一起上了寬大的馬車,丫環們全上了後面的普通馬車,馬車緩緩起行,衛月舞看了看,車上一共坐了六位小姐,正好兩兩相對,水眸轉了轉,靜默不語。
“衛二小姐,這就是你們家那位六妹妹?”一個長的臉圓圓的,看起頗爲清秀的小姐,好奇的打量着衛月舞,問道。
由不得她不好奇,原本衛月舞的名聲就傳的很不好,但傳的多,大家都知道衛六小姐無才無貌。但這會進京沒多久,華陽侯府上一個個的鬧出事來,而且都在傳說這位衛六小姐,其實長的國色天香,等将來真的長大,那可是傾國傾城的美人兒。
這麽巨大的反差,怎麽不令别人好奇,而且那天華陽侯府的宴會,其實就一個小型的貴小姐們的私會而己,參加的人并不多。
所以太夫人才想着把衛豔和衛秋菊的事給壓下,外面也就隻是些流言而己,必竟不爲所有人看到。
“是的,這是我六妹妹。”衛豔在大面上,根本看不出私底下的惡毒和自私,這時候笑盈盈的點頭,并且轉過頭,對衛月舞介紹道:“六妹妹,這位是韓尚書府上的韓大小姐,明遠将軍府上的王大小姐和王二小姐,懷親侯府上的趙四小姐。”
衛月舞看了看,方才和她說話的正是韓尚書府上的韓大小姐韓若華,她看起來也是十四,五歲年紀,對着衛月舞頗爲好奇。
因爲在車子裏不方便見禮,衛月舞隻在衛豔介紹過去的時候,盈盈一笑,點點頭,算是見過禮了。
“就衛六小姐這樣的還無貌啊,那我這樣的豈不是都見不得人了。”帶着幾分驚豔的神色,韓若華看着衛月舞,贊歎道,圓圓的臉上露出的笑容,雖然誇張,但是讓人覺得沒什麽心機。
“衛六小姐,你在那邊,是不是被人虐待了,怎麽瘦成這個樣子。”但也有人看到衛月舞,忍不住嘲諷起來。
看了看對面的這位趙四小姐挑釁的樣子,衛月舞笑了笑,也沒和她計較,淡淡的道:“大舅母是塗氏女,怎麽會做這種不知禮儀的事呢。”
塗氏女,塗皇後?有這樣的身份在,誰也不敢枉加評議,于是趙四小姐原本要出口的話,也因此被堵了起來,一時間面紅耳赤,竟是連話也說不下去了。
一時間,車廂裏倒是安靜了下來,雖然那幾位都好奇的看着衛月舞,卻也不再故意的挑釁衛月舞,隻随意的說些尋常的事,大家說說笑笑,時間倒也過的很快。
不一會兒,馬車停了下來,有人過來替她們打起轎簾。
幾個丫環早就守在了馬車下面,一個接一個的扶着自家的小姐,從馬車上下來。
等到了馬車下面,衛月舞才看清楚,眼前的自己,置身的地方,臉上露出一些驚訝之色。
居然是在一座不大的山坡上,向着陽,冬日的陽光暖洋洋的曬下來,風又被周圍的群山給擋掉,倒是一處極佳的地方。
有一個個的帷幕搭着的帳篷,頭上沒頂,讓太陽光可以直射進來,隻在四周勾起帷幕,飄飄灑灑的,很有一番韻味在裏面。
十幾個這樣的帳篷就搭在這上面,裏面擺着桌椅,還有一些點心,瓜果,坐在裏面,不但可以看到山下大路的情形,而且還能享受陽光,喝喝茶,聊聊天。
在這冬日,能有這樣的暖陽,而且還沒怎麽有風,因此也不覺得太冷,大家都覺得很高興,特别來的都是年輕的小姐們,身邊也沒有長輩在邊上看着自己,立既高興起來,三五成群的找地方,聊天說話去了。
衛月舞沒什麽相識的人,就近找了一個小的帳篷進去,因爲這帳篷離中心比較遠,又小,而且外面的帷幕全挂落下來,一點也不出色,所有人都從它面前徑自過去,往中間走去,沒有人會留在這偏小的地方。
衛豔這會早就不顧及衛月舞了,反正九鳳簪己送到了衛月舞的手中,這時候也急不來,于是自顧和幾位相熟的小姐,往中間的幾頂帳篷過去。
隻是衛月舞想不到的是,會在這裏看到那位太子殿下和三公主,所以一進來,就愣在了門口。
“衛六小姐?真是有緣了,還以爲沒人會注意到這種小帳篷的呢!大哥,你還說,一定不會有人進來的。”三公主看到衛月舞進來,先是愣了一下,而後對着一邊的太子文天耀柔聲笑道。
文天耀也意外的看了一眼衛月舞,英俊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沖着衛月舞點點手道:“衛六小姐既然來了,就請一起坐坐吧。”
衛月舞這時候正在帳篷門口,進不進,出不出的樣子,聽得太子開了口,無奈的舉步進來,沖着太子和三公主,盈盈一禮,太子伸手一擡,示意衛月舞到一邊坐下。
“衛六小姐倒真是會挑,我猜是不是燕世子,透露的消息?”三公主眨了眨眼睛,帶着幾分調侃對衛月舞道。
衛月舞眼神閃了閃,恭敬而有禮的道:“讓三公主見笑了,我才到京城,并無一個相熟的小姐,所以就随意的挑了一個邊上的進來,想不到居然打擾到了太子殿下和三公主。”
什麽叫燕懷泾跟她說的,如果真的是燕懷泾跟她說的,他們兩個算是什麽關系?她和莫華靖的婚事,雖然兩家都表示不算數,就等自己的父親來退婚,但必竟現在還沒有正式退婚,這種話傳出去,有損自己的名聲。
纖長的睫毛下,衛月舞的眸子深幽中透過一絲冷意,她不相信這位一直久處深宮的三公主,會這麽天真,以爲這些話可以随便說說的。
“衛六小姐可會撫琴?”太子看了看衛月舞,忽然問道。
衛月舞愣了一下,但随既柔和的點點頭:“稍稍會一些。”
既爲侯門千金,世家嫡女,又豈可不會琴棋書畫呢,否則可就真的坐實了“無才”一說,衛月舞既然滿心不願意,這話也得這麽說。
“大哥,莫不是想……”三公主眼睛一亮,忽爾輕輕的拍手笑了起來,目光越過衛月舞,落在邊角上的一架古琴處,衛月舞這才發現,帷幕内的氣溫比外面高了許多,因爲右角處有一架琴台,琴台邊上,還放着一個暖爐。
衛月舞眉頭輕皺,這麽大冬天的,其實撫琴什麽的,特别是在戶外撫琴什麽的,并不風雅。
“衛六小姐,不知道能不能麻煩衛六小姐,輕撫一曲?”看到太子文天耀含笑點頭,三公主于是笑着,眼睛整個亮了起來,溫柔的看着衛月舞,問話之間,更是溫和有禮,完全沒有四公主那種盛氣淩人的樣子。
怪不得這位看起來溫雅的太子殿下,喜歡跟三公主在一起,而不是跟自己的親妹妹,就這麽一點上,四公主就比不上三公主。
當然,這些原本都跟衛月舞無關,但是如果讓她撫琴的話,那就跟她有關了。
但這話是三公主提出來的,而且還有太子殿下在這邊笑吟吟的看着她,她沒有任何理由拒絕,但是三公主這個提議,又莫名的讓她覺得不安。
這種情況下撫琴,豈是想撫就能撫的,而且這琴早就架在這裏。
這撫琴之人,也早有定數,自己這麽貌冒冒然的闖進來,什麽都不知道的撫琴,說不定就會攪到局裏去。
但眼下的形勢,就是她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
手腕處帶了一對玉镯,輕輕一動,微微搖晃了兩下,發出清脆的聲音,衛月舞眼眸一閃,心裏己有了決定,柔順的點點頭,太子是君,她是臣,隻是讓她撫琴而己,其實并沒有多大的關系,她……拒絕不了。
既便明知道事情沒那麽簡單,卻也不得不應下。
“那真是太好了,有了衛六小姐的琴聲,必然會使得這次的宴會,更加的賞心悅目起來。”三公主一臉的高興,笑看着衛月舞,“衛六小姐,請!”
衛月舞點點頭,一隻手拉住金鈴的手。
第一次,金鈴感應到衛月舞發涼的手心,看了看衛月舞平和的臉,隻是下意識的握緊,卻被衛月舞的手引着,慢慢的碰到了那對玉镯,眼眸蓦的瞪大。但在看到衛月舞黑白分明的水眸,撇過的那一瞬間,安定了下來,隻是呼吸依然有些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