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非,你一會出府看看,外面可有這種顔色的衣裳,稍稍不同些沒關系的,隻要看起來有幾分象就行,能完全一樣當然更好。”衛月舞囑咐畫非道,幾個丫環中,畫非的針線工夫好,對料子也是一看一個準,她出去辦此事最好。
“是,奴婢一會就出去。”知道自家小姐另有謀算,幾個丫環松了一口聲,畫非急忙點頭應下。
“等等,一會我們一起出去。”衛月舞想了想,忽然制止住畫非,站起身來,象這樣的料子,不是一般的店家能有的,如果沒記錯的話,外祖母曾經說起,京城裏的有一家鋪子,好象是外祖母家的,經營的就是這種高檔的成衣。
正巧自己也是順路去看看。
當時外祖母是怕自己初到京城,手頭沒什麽銀錢,想用的時候不太方便,所以特地跟自己說了這家叫做“錦衣招”的店鋪,讓自己需要的時候,可以到這裏來提銀子。
“錦衣招”不但可以選料子,而且還有成衣,是京城中有數的幾家大的成衣鋪之一。
衛月舞讓金鈴去向太夫人告了一個假,說要出去挑一些自己用的胭脂花粉,必竟她才來京城,象脂粉之類的,還是自己挑選的合适。
華陽侯府,也算得上是武将世家,對于自家小姐,也沒拘的象那種清貴人家那麽緊,衛月舞上一趟街,還是可以的。
太夫人那邊自然準了衛月舞,并且還讓婆子給衛月舞這個月的月例。
華陽侯府的小姐們,每個月都有二十兩的月例。
看到手裏金鈴拿給自己的錢袋,衛月舞的眸底露出一絲嘲諷,太夫人看起來,象是對自己照顧的很,知道自己外出,還特地讓人給送了銀兩過來,其實上卻有些小家子氣,自己在外祖母家,養了那麽多年。
一分錢也沒拿華陽侯府上的,這次來到華陽侯府,怎麽着,也得把自己這十幾年的月例一次給自己才是,看看現在,就這麽一個月的月例,送來的婆子,還一再的表示,其他的小姐都是在月末領的,自己現在能拿到,全是因爲太夫人照顧自己這個孫女。
比起外祖母來,這位太夫人可真的一點都不象是自己的親祖母,真是一點都讓人親近不起來,而且衛月舞還敏感的察覺到,自己在偷偷審視這位祖母的同時,這時祖母也總是時不時的在審視自己。
而且還隐隐帶了些戒備,這該是一個祖母對孫女應有的态度嗎?
太夫人有秘密,而且還是關乎自己的……
第一次上街,衛月舞隻留下金鈴看着院子,有金鈴在,就算是李氏和衛豔想整些什麽妖娥子,恐怕也很難得手。
畫非和書末是跟着衛月舞一起出了府,錦衣招也是個有名的,隻說了一個名字,馬車夫就點頭表示知道,拉過馬車,輕快的駕着馬車往前走去。
但沒走多久,馬車居然停下來不動了。
“怎麽回事?”畫末問道。
“畫非姑娘,前面的路好象堵了。”馬車夫在車簾外答道,然後又壓低聲音自言自語的道,“這是主街大路,居然也會堵了。”
主街大路居然也會堵,衛月舞不得不感歎,京城裏的人流量居然密集到這種程度。
“小姐,奴婢下去看看。”書末耳朵很尖,立時聽到前面的聲音過于的喧鬧了些,應當是出了什麽事。
“好。”衛月舞點點頭,現在馬車不前不後的堵在這裏,的确也不行。
書末掀起簾子,推開車門就要下去,忽然馬車急劇的搖晃了一下,吓得她驚叫一聲,衛月舞忙伸出手來拉住她,才使她穩住身子。
“讓開,讓開。”有人喝道的聲音,接着是人群更擁擠過來。
衛月舞的馬車原本就在路邊,這時候被擁擠的人群這麽一擠,居然有半個輪子往一邊的河邊擠過去了。
“六小姐,您先下車,馬車要被擠下去了。”馬車夫一看不好,急忙隔着簾子對衛月舞道。
衛月舞伸手掀開車簾往外看去,的确馬車的情況很不好,原本擠在當中的人群,這時候一個勁的往邊上退,而很巧的是,她的馬車正擠在兩條街的彎道處,那個彎道口,正好又是臨河的,這一小片的地方,别人不過來是注意不到的。
衛月舞的馬車正巧擋在那裏,而且看情況,還得往這邊擠過來,很有被擠到河裏去的可能,
“我們下車。”衛月舞果斷的道,招呼書非和畫末兩個一起下馬車。
下了馬車,兩丫環拼命的擋在她面前,替她擋開不斷擁過來的人流,無奈人實在太多,馬車夫現在又一心照顧着馬車,也沒時間顧到她們,擁過來擠過去,随着人流走了一撥後,衛月舞發現,兩個丫環早就不知道擠到哪去了,而她獨自一人被擠到了一處店鋪的廊下。
也幸好有這麽一處店鋪廊下可以容身,她才沒有被擠翻在地。
“這位小姐,請讓一下,你踩到我腳了。”才剛松了一口氣的衛月舞,還沒站穩腳步,就聽得自己身後有一個清朗的聲音,緩慢而低沉的說道。
身子一僵,急忙低下頭一看,自己腳邊還真的有一隻鞋,低調華麗的黑色鞋面上,還印着一個小小的腳印,不用說方才覺得什麽東西擱了一下腳,其實就是踩到人了。
“對不起,這位公子。”衛月舞側身行禮,急忙道歉,說完擡起一雙潋滟的黑眸,對上一雙俊逸淡冷的眼睛。
一身黑發束起,露出寬闊的額頭,長相清俊之極,竟是一位俊美的年青公子,
此時對方似乎看清楚眼前的衛月舞,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幽深,臉上緩緩的露出一絲笑意,冷意稍退,這使得他整個人溫和了許多。
“無礙的,你再進來一點,免得别人踩到你。”他客氣的道,伸手對自己身邊的兩個下人揮了揮手。
兩個下人警惕的看了看衛月舞,沒發現什麽異常,才小心翼翼的退了兩步,但是目光,一直戒備的盯着衛月舞,仿佛衛月舞稍有舉動,就立既會撲過來似的。
衛月舞的目光掃過這兩個面色冷硬的下人,眸色微沉,心裏己有所悟,看起來眼前的這個年青人的身份不簡單,這兩個下人,分明是兩個侍衛,小心的護衛着他。
“公子客氣了,我就站在這裏行了。”衛月舞微笑着拒絕道,明知道這個年青人的身份不簡單,衛月舞當然不會靠過去,她現在初到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可不想跟什麽重要人物扯上關系。
上次遇上燕懷泾也是迫不得及,才不得不借了他的勢。
見衛月舞沒有湊上前來的意思,兩個侍衛的目光放松了幾分,注意力放在外面如潮的人群中,但衛月舞還是感應到他們銳利的目光,時不時的掃過自己。
“如果被擠的厲害,可以到裏面來點!”年青公子再次笑着邀請道。
“多謝公子!”衛月舞搖了搖頭。
見衛月舞堅決的表示拒絕,年青公子也沒有強求,卻還是把身前的地方讓出了一些來,以便于衛月舞在受人擠的時候,可以退到門内一點。
人群這時候己經完全退到兩邊,而衛月舞也看清楚了,自己這邊之所以沒有人壓過來,原來外面還有兩個下人打扮的侍衛,正攔在外面,方才自己可能也是湊巧才擠到這裏來的,不過看那幾個侍衛盯着自己的眼神,恐怕也是覺得自己過來的蹊跷,才緊緊的盯着自己的吧。
對此,衛月舞隻能抱以苦笑,她是真的不知道爲什麽能擠到這廊下來的,隻能以“湊巧”兩個字來形容。
可今天的事,注定隻能以“湊巧”來解釋了!
一輛馬車穩穩的停到了店門口,看到那輛華麗而張揚的,以八匹白色的駿馬開道的馬車,衛月舞的眉心狠狠的跳了兩下,覺得眉心發疼,心中哀歎,不會真的這麽巧吧!
可是看這架勢,不是那位風華絕代的世子,還能是誰!
她這裏還沒有哀歎完,那邊馬車上燕懷泾己下來,立時間,街道兩邊,所有的喧鬧聲都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燕懷泾那張俊美的驚心動魄的臉上,他的五官精緻的像是精心雕琢出來似的。
濃長的眉毛下面,直飛入鬓,高挺的鼻子,紅潤的嘴唇,無一不美,無一不俊,組合在一張臉上,更是讓人覺得俊美非凡,一身雪衣,更是纖塵不染,配上他臉上幹幹淨淨的溫雅笑容,既便是天上的谪仙,也是比不上他的。
燕國公世子果然配得起,這天下第一公子的美譽。
隻是此時,燕懷泾的目光卻落在衛月舞的身上,縱然衛月舞這時候醒覺過來,拼命低下頭,縮着肩膀,想讓這位世子爺注意不到自己,可這位原本是直着向店門而去的,卻偏偏歪了路,往衛月舞這邊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