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的婆子有這麽多人壯膽,膽子當然大了起來,在前面替衛月舞引路。
後花園的八角的亭子,之所以有名,還是因爲這後花園裏,唯有這麽一座八角的亭子,而且還位于後花園的一角,也怪不得管事的婆子害怕,那地方,一半在假山後面,算得上隐蔽,這時候雪花還在飄,冷風陣陣,着實不是個逛後花園亭子的好時候。
幾個人是從繞着亭子這邊過去的,這時候應當是申時的二刻左右,離預定的時間,還少了一刻鍾,所以衛月舞并不急,有數次甚至還停下腳步,觀看雪景。
她是主子,既然她想看雪景,那些婆子和丫環,也不敢說什麽,隻能跟在她後面,衛月舞停下來,她們也停下來,走走停停之間,離八角亭也越來越近了。
衛月舞看了看天色,時辰己是差不多了……
“六小姐,那邊就是八角的亭子,聽說這還是華陽侯夫人在世的時候建的。”管事的婆子指了指不遠處的亭子,熱情的對衛月舞介紹道,說完才想起來,那位華陽侯夫人,可不就是眼前這位六小姐的生母嗎!
立時低下了頭,不敢再坑聲,也不知道這位六小姐什麽性子,會不會計較這些。
“我們從那邊過去,這裏風口太冷。”衛月舞仿佛沒聽到管事婆子的話,伸手指了指另一個方面,那邊是座假山,從那個方位過去,先得經過假山,才能到八角的亭子處。
或者也可以說,從那個角度過去,有那座假山擋在面前,亭子裏的人不可能馬上發現過來,這麽一大群的人。
這裏的主子是衛月舞,特别經過了衛月舞之前的立威,不管是誰,也不敢小看了這位瘦弱的六小姐,既然衛月舞這麽表示了,當然不會有人異議,于是一大群人,就轉了個方向,繞了個圈子往假山而去。
才到假山處,管事婆子耳中忽然聽到了一聲細細的呻吟,立時覺得整個汗毛都豎了起來,手腳哆嗦了兩下,下意識的再聽,果然風中隐隐的飄過一聲女子若有若無的呻吟的叫聲。
這會不隻是她,所有在場的人都聽到了,全部的人都吓得臉色蒼白起來,有幾個手裏的棒子都快拿不住了!
這大冬天的,快晚上了,這邊又灰沉沉的,不會……真的有什麽吧……
八角的亭子處,水雲正被一個婆子架在那裏,身上的氣息奄奄,倒在一邊的亭子處,發出若有若無的呻吟,婆子看了看周圍很安靜,把水雲拖到一邊的圍廊處,架着她以斜靠在那裏的姿勢坐好。
如果從亭子口進來,一時不會發現水雲有什麽異常!
婆子伸出手來,照着水雲的脖子上狠狠的掐了下去,嘴裏甚至還念念有詞:“你死了以後也别找我,我也隻是應命行事,也是你命不好,惹了二夫人和二小姐,反正你現在的樣子,也是活不成了,早死早超生,免得受更大的苦楚。”
水雲閉着眼睛昏迷在那裏,被掐也沒醒過來,低低的叫了兩聲,眼看着就沒了氣息。
“來人,把這個殺人的婆子給抓起來。”轉出假山的衛月舞,指着那個手還掐在水雲脖子上的婆子,臉色一沉,喝道。
之前跟過來的婆子,丫環,因爲聽得低低的呻吟聲,還以爲撞上了什麽邪門的東西,個個膽戰心驚,這時候看到不是邪物作祟,而是有人謀害性命,立時沖了過來。
有人過來拉那個婆子,有人照着她身上就狠狠的幾棒子,還有人過去看一邊的水雲。
“這……這不是二小姐屋子裏的丫環水雲嗎?”有人驚叫起來,水雲做爲衛豔身邊的大丫環,沒少替衛豔去要東西,廚房那邊的人當然是認識的,廚房裏爲了巴結她,還特地給她做菜,待遇比之一般的大丫環,好的多。
這府裏上上下下的人很少有不認識她的。
“啊,這個婆子不是二夫人身邊的錢媽媽嗎!”又有人驚叫起來,和水雲一樣,李氏身邊的人,又是心腹,在府裏當然也算是能橫走的人物,這個叫做錢媽媽的婆子,巧的很,就是這麽一個人物,想讓人家不認識她都不行。
不過想想也是,這種事,當然得讓心腹來完成,否則李氏那邊也放心不下。
衛月舞垂下眼眸,掩去眼中的冷意,連呼吸都帶着冰寒的氣息!
“好啊,原來是你把我們小姐約到這地方來,是打算把我們小姐也害死。”金鈴己是怒聲喝道,過來,照着那個錢媽媽,就是狠狠的兩腳,她是有武之人,立時把個錢媽媽踢的閉了氣。
一時間連句争辯的話也沒有,就直接暈了過去。
出了這麽大的事,當然不是衛月舞一個才回府的,未出閣的小姐能解決得了的,衛月舞讓人先去通知了太夫人。
又讓一個拿棒子的粗使丫環,去前面的客房,請一下自己的大舅母塗氏過來。
家醜不可外揚說的是在同一個家裏,現在這種情況,衛月舞當然不會客氣,太夫人那裏顧及着大舅母,那她就請大舅母過來。
李氏那邊還在等消息,人手方面她也安排好了,隻等錢媽媽那邊叫起來,她這裏就帶了人手過去,不管是與不是,當時亭子裏就隻有衛月舞和她的丫環,以及那個死了的水雲,不管如何,這事都會栽到衛月舞身上。
水雲之前跟着靖遠侯,而且還假扮靖遠侯的丫環,兩人之間是不是有什麽,還真說不清楚,衛月舞做爲靖遠侯的未婚妻,對于一個敢狐媚自己未婚夫的丫環,又嫉又妒,動個殺手,也是很有可能的事。
隻是這樣一來,衛月舞的名聲算是全毀了,那麽接下來,讓靖遠侯搶在頭裏上門退親,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反正頂着這樣的名聲,這婚事不退也得退了,至于衛月舞之前說的話,因爲有這樣的事在裏頭,誰會相信一個心性歹毒涼薄的女子,說的是真話呢!
一件失真,件件假,這道理很容易就會被人認同!
原本莫華亭那邊理虧的事,立既就成了衛月舞理虧了,在李氏看來,就算兩家真的退了親,自己的大伯華陽侯也隻會怪他自己的女兒心狠手辣,豔兒和靖遠侯的婚事,還是可以緩緩圖之的。
而衛月舞出了這樣的事,自己再偷偷讓人宣揚出去,這輩子也别想好好嫁人了。
李氏一直在院子裏等好消息,可是沒等到自己的心腹來報,卻見太夫人身邊的宏媽媽居然過來,客氣的請她過去。
李氏雖然一心想打聽,這個時候快晚膳了太夫人讓她過去有什麽事,但是宏媽媽是個嘴緊的,愣是沒讓她打聽出什麽來,隻說太夫人那邊催的急,讓她快些過去,有大事。
李氏無奈,隻得跟自己的心腹低低的叮囑了兩句,讓她們這邊如果得了消息,急忙鬧到太夫人那邊去,正巧自己現在也去了太夫人那邊,也算是把自己摘出去了。
可是一進太夫人的靜心軒,李氏就發現不對勁,廊下的丫環,婆子一個個低着頭,安安靜靜的站在原地,以往這個時候,看到她進來,早有丫環殷勤的過來,替她掀簾子,向裏面回報了。
進到屋子裏,看到上面坐着的太夫人鐵青着臉,而邊上居然是她最不願意看到的塗氏的那張臉,還有衛月舞,心頭莫名的突了一下,這個時候衛月舞不是應當在後花園的八角亭子處嗎?
一個杯子被猛的扔了過來,李氏心裏一驚,下意識的躲開,隻是躲的慢了點,杯子是沒砸到,杯子裏滾燙的水有一些濺到她臉上,立時痛叫一聲,下意識的把帕子一捂臉。
杯子破碎的聲音就在腳下,水流了一地,大冬天的衣裳厚,倒是沒覺得,但是半邊臉卻是火辣辣的痛。
李氏也來不及疼叫了,因爲她驚駭的看到了自己身邊的錢媽媽,正躺在一邊的地上,人事不知,心頭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己覺得不好。
“李氏,這是怎麽一回事?你是怎麽管人的,這個婆子居然有膽謀人性命。”太夫人厲聲喝道,難掩眼底的冷意。
“母……母親,說什麽,我聽不懂!”李氏己知道情況不好,這時候當然是咬緊牙關不承認,幹笑了一聲,顧不得臉上的疼意,做出一副茫然的樣子道。
“二夫人聽不懂?那不如叫那個水雲的丫環,過來說說,她身上那些被簪子紮的一個一個洞的,是誰這麽惡毒下的狠手!想不到華陽侯府上,居然會有這麽惡毒的人,現如何,這丫環也是一條人命,用簪子私下裏把人紮死,實在不是忠厚人家該幹的事。”
塗氏在邊上,眸底冰霜凝結,冷冷的道。
水雲居然還沒死?李氏心頭咯噔了一下,之前她去看這個丫環的時候,就發現這個丫環,己處于半昏迷狀态,衛豔深恨她壞了事,雖然沒有直接要了她的性命,但是爲了洩恨,拿簪子把她身上紮的千瘡百孔。
可以說除了露在外面的手和臉,沒有一塊好的皮肉,人躺在那裏,除了會發出幾聲呻吟,幾乎就跟死的一個樣子,這樣的人,怎麽還可能活得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