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定現在身爲南院大王,手上兵權在握,真可謂是意氣風發。
耶律定騎在馬上,昂首挺胸,帶領着身後的十萬大軍,浩浩蕩蕩地出城,開拔到城外二十裏處,與完顔翰離不的十萬大軍遙遙相望。
完顔翰離不早已經整軍列隊,他倒是真想看看,這遼國敢不敢跟他硬幹。遼國不守城,反而是出城作戰,這正中了完顔翰離不的下懷。
本來金軍的補給和糧草就已經不多了,要說攻城,完顔翰離不還真的可能放棄。現在遼軍居然主動出城,完顔翰離不就覺得遼國的皇帝不是自信過頭就是腦子壞了。
完顔翰離不之前得到完顔兀術敗退的情報,裏面就包括關于蒙古鐵騎和狼騎兵的簡單描述。完顔翰離不當時是不信的,他認爲是完顔兀術失敗後爲了保住面子,才胡扯出根本不可能存在的什麽狼騎兵。
當完顔翰離不看清楚遼軍的陣列之後,就更加堅信完顔兀術是在扯淡。這裏隻有遼國的步兵和騎兵,哪裏來的蒙古鐵騎和狼騎兵?
完顔翰離不狠狠一咬牙,對傳令兵下令道:“命令騎兵兩翼散開,步兵列陣,備戰!”
一聲令下,金軍五萬多步兵開始快速列陣。大盾長矛兵在前,弓弩手在後,和完顔兀術當初列出的步兵陣型一模一樣。
唯一不同的,是騎兵。完顔翰離不的騎兵全是輕騎兵,人人都是輕甲短弓,不知情的人猛地一看,會以爲是完顔兀術拐子馬的翻版。
但是誰要這麽想,那可就錯了,鐵定要吃大虧。完顔翰離不的這五萬輕騎兵,可是和拐子馬完全不同。這些騎兵不但騎射功夫一流,而且非常善于近身作戰。他們每人都配備很多飛斧、鐵骨朵、鏈子錘這類投擲型的重武器。
遠程的時候開弓射箭,當距離拉近之後,騎兵都會下意識拔刀,或者挺起手中的長矛,準備互相拼殺。
可完顔翰離不的騎兵,根本不拔刀,直接伸手就是飛斧、鐵骨朵猛擲。還沒等騎兵和騎兵接觸的時候,敵方的騎兵就要損失很多人在這些投擲型的重武器之下。
當打亂了敵人的陣型之後,這些輕騎兵會立即殺個回馬槍,再是一輪飛斧。鐵骨朵、鏈子錘,打的敵人人仰馬翻之後,他們才會拔出長刀,去收割那些大部分已經失去戰鬥力的騎兵。
完顔翰離不這隻騎兵從某種意義上去說,要比完顔兀術的鐵浮屠更加犀利。遠可騎射,近身可投擲飛斧,簡直是遠攻近身兼備,如果不了解的軍隊和他們貿然接戰,那鐵定會吃大虧,甚至會一敗塗地。這隻騎兵,就是完顔翰離不的底牌和倚仗。
耶律定看到金軍的步兵已經開始列陣,騎兵也已經從兩翼散開,耶律定馬上就明白了,陸铮說的果然沒錯,這完顔翰離不一定有底牌在手,這才會毫不畏懼兵力完全相同的遼軍。
耶律定斜着嘴角,不屑地嘿嘿一笑,随後大聲下令道:“發信号!”
“嗖......嘭!”
一支煙花信号沖天而起,然後在空中猛地炸開。
完顔翰離不本來勢在必得笑容,忽然僵在了臉上。他清楚地看到,從自己步兵大陣側翼的方向,有無數的小黑點正大片大片地翻湧着跨過一個大坡,快速朝着自己的方向逼近。看來這些伏兵,一定是從上京城東門繞出來的。
這時候,一個斥候策馬飛奔,快速來到完顔翰離不跟前,這斥候連行禮都來不及,直接開口道:“禀大帥,大軍側翼發現大量蒙古騎兵,人數至少有五萬多。領頭的騎兵......看樣子像是......像是......”
完顔翰離不越聽越緊張,現在看到斥候居然吓得結結巴巴,頓時大怒道:“像什麽?!痛快說,小心老子砍了你!”
這斥候之所以結巴,一方面是真的害怕了,另一方是不敢随便亂說。在完顔翰離不的軍中,随意說出有損士氣的話,是要被砍頭的。
這時候既然完顔翰離不下令了,他也就不猶豫了,快速開口道:“領頭的騎兵都騎着鐵甲巨獸,看樣子都是狼啊!比馬都大的狼!”
“什麽?!”完顔翰離不心中猛地一震,不由得大喊出口。
完顔翰離不身邊的幾位将領,聽到這斥候的話,趕忙雙腳退出馬镫,直接躍起站在馬背上,手搭涼棚遠遠望去。
看清楚之後,一個将領轉身對完顔翰離不說道:“大帥!是真的!前面的騎兵全是重甲狼騎兵!”
這些将領都知道完顔兀術送來的情報,他們知道狼騎兵這個詞語。不像是那個斥候,隻知道說鐵甲巨獸......或者是比馬還大的狼......
完顔翰離不開始心虛了,這時候他才真的相信了完顔兀術的情報。就連完顔兀術的鐵浮屠都奈何不了的狼騎兵,他真的能戰勝嗎?況且,對面還有十萬遼軍啊!
正在完顔翰離不有些心慌的時候,騎在紅獅背上的陸铮,又給完顔翰離不下了一劑猛藥。
陸铮轉頭對旁邊的哈森和赫勒貴,說了一句和耶律定一模一樣的話:“發信号!”
唯一不同的,就是信号的數量,陸铮的煙花信号是兩支!
“嗖......嗖......嘭!嘭!”
當兩支煙花信号在空中炸開之後,完顔翰離不大軍的後方,從地平線開始慢慢出現了密密麻麻的小黑點。
這時候,有三個金國的斥候,瘋狂地鞭打胯下的戰馬,從金國大軍的後方疾馳而來。
三個斥候策馬奔到完顔兀術跟前,其中一個人又是沒有行禮,直愣愣開口道:“大帥!不好了!大軍後方忽然出現大量西夏的騎兵,全是騎兵啊!至少有八萬多!”
完顔翰離不連同他身邊的衆将領,同時面如死灰。完顔翰離不也顧不上計較這斥候出言擾亂軍心了,他沉默一會兒之後,反而鎮定了下來。
完顔翰離不看着面前的三個斥候,緩緩開口道:“你們看清楚了?确實是西夏的騎兵?”
另外一個斥候趕忙接口道:“看清楚了!确實是西夏的騎兵,我認識他們的軍旗,那是西夏梁氏的大旗!”
完顔兀術揮揮手,開口道:“傳令兩翼騎兵,快速收攏回歸步兵大陣。傳令步兵,列鐵桶陣!”
完顔兀術身邊的幾位大将也不是一般人物,他們等完顔兀術話音剛落,就猛地大喊道:“金國的勇士們!死戰到底!”
他們身後列陣的騎兵,跟随他們同時齊聲大喊:
“死戰到底!死戰到底!”
這些喊聲逐漸越來越大,到後來,列陣的金軍步兵、收攏的金軍騎兵,都同時大喊起來。
一時間,十萬金軍的大喊聲響徹天際,如滾滾雷霆一般,震撼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