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飛皺着眉頭，盯着手裏的一杯酒，好像在想什麽心事。展昭坐在嶽飛對面，眼睛看着桌上一筷子都沒動的飯菜，似乎也在走神。
嶽飛本來早就應該返回真定府軍營了，可是因爲皇帝忽然的一個口谕，劉戈被留下了，嶽飛也隻能跟着劉戈留在開封府。
随後嶽飛就得到了一個震驚無比的消息，原本小打小鬧的方臘義軍，在一個月前居然攻下了睦州！
方臘義軍全殲兩浙路常駐官軍五千人，兵馬都監察顔坦被殺，随後方臘乘勝進取青溪縣。短短幾天内，就又攻下睦州并且占據了壽昌、分水等多個縣城。
現在方臘義軍沿途不斷裹挾饑民，人數已經達到數萬。就在幾天前，方臘義軍又攻下了富陽，随後直趨杭州！
嶽飛沉默良久之後，終于擡手喝下了手中那杯酒。
展昭也擡起頭來，看着嶽飛，開口道：“嶽飛兄弟，你還是安心等待劉使君的消息吧。現在朝野震動，咱們兩個身份低微，就算心中焦急也起不了任何作用。”
嶽飛頭，随後歎了口氣，開口道：“我和陸铮兄弟剛剛在雁門關抵禦完外敵，現在大華自己家裏又着火了，真是内憂外患啊！”
展昭趕忙左右掃視一眼，發現沒人注意這裏，這才小聲道：“嶽飛兄弟，小聲！這裏人多眼雜，還是小心爲妙，這種事情，豈能随便談論！”
嶽飛給自己倒上一杯酒，給展昭也滿上酒，這才開口道：“展大哥，我明白。可是......哎......”
嶽飛的一句話，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隻以一聲歎息結束。
是啊，嶽飛現在隻是一個小小的騎兵隊官，這還是守衛雁門關有功而得到的晉升。以這樣的身份，即便再如何憂國憂民，又能起到什麽作用呢？
展昭也隻是一個捕快，雖然心中同樣着急，可又能如何呢？能主導大華朝廷動向的，隻有那些位高權重的官員。
大華朝廷現在内憂外患不斷，外有塞外鐵騎的劫掠入侵，内有三股義軍不斷作亂。就連西夏這個鄰居都是虎視眈眈，随時都準備來插上大華一刀。
這次方臘義軍迅速的壯大，導緻形勢已經異常嚴重了。如果被方臘義軍攻下杭州，不說杭州城内的百姓鐵定遭殃，就說這件事情對朝廷威嚴的打擊，那也是緻命的。民心一旦失去，後果不堪設想啊。
這方臘義軍說是義軍，其實就是對當今大華朝廷不滿的一夥亂民。他們攻城略地，所到之處依然是哀鴻遍野。
百姓的糧食家産全都被搶空，死在亂軍中的百姓更是不計其數。剩下的人全都被方臘義軍裹挾，不管你願意不願意，你都得跟我造反，不聽話的，都是個死。
所謂戰争，根本沒有什麽正義邪惡。不管是什麽理由挑起的戰争，最終隻是爲了私欲和利益而已。而在戰争中受苦的，永遠隻有百姓。
以前方臘義軍小打小鬧，朝廷派過幾次兵，也都是草草了事。朝中部分官員隻管自己的利益，當鎮壓方臘義軍的軍隊派出之後，後勤都是跟不上的。
糧食扣了又扣，軍饷說不發就不發，官兵也不願意用命。所謂鎮壓，遇到人人拼命的方臘義軍，幾乎都是一觸即潰。
方臘義軍就在這種溫床下，聲勢不斷壯大，兵力也越來越多。
現在方臘義軍快要打到杭州了，這才讓朝野上下産生了巨大的震動。
嶽飛心煩意亂之下，開封府也沒有什麽認識人，隻能來找展昭一起喝酒，也好舒緩一下心中煩悶的情緒。
嶽飛和展昭在酒樓裏又喝了一會酒，兩人都刻意避開眼下敏感的話題，不約而同的開始聊起了陸铮。
也難怪他們兩個會聊起陸铮，因爲陸铮其實就是他們兩個人的橋梁。如果沒有陸铮，嶽飛和展昭也是不可能認識的。或許這一輩子，他們兩個都不會有什麽交集。
展昭擔心陸铮去了遼國之後是否可以成功聯遼抗金，嶽飛卻對陸铮信心十足。畢竟陸铮有蒙古草原的一萬鐵騎，這些兵力完全可以作爲聯遼的資本。
嶽飛不像陸铮，對各國形勢都沒有什麽了解。嶽飛可是做過很多功課的，對各國形勢都特意研究過。
陸铮是遇到事情才會去解決事情，一路都是被動狀态。而嶽飛早就立志縱馬沙場，保家衛國的同時，踏平塞外敵寇！
嶽飛爲什麽會對陸铮有信心呢？就是因爲遼國現在也是内憂外患。遼國有幾股勢力不停地内杠，外面還有金國入侵。金國多年以來，都是以滅遼爲目的而開戰的，絕對不是打打草谷那麽簡單。
現在陸铮帶着一萬多蒙古鐵騎幫遼國抗金，那絕對是遼國求之不得的好事。
一萬蒙古鐵騎啊！别人不知道蒙古鐵騎的鋒芒，嶽飛可是知道的。嶽飛的師傅早年間去過草原，親眼目睹過草原各部落的戰争。
草原鐵騎那種仿佛人馬合一的騎術，還有神乎其技的箭法，都讓嶽飛的師傅深深爲之震撼。
草原上的小孩子，從會走路就開始騎馬。幾歲的時候，小孩的父親就會爲他做一把上好的弓箭，等小孩子十幾歲的時候，那騎馬射箭簡直就是家常便飯。
所以，草原上的男人，那是人人皆兵。他們個個都是天生的戰士，這就是遊牧民族和農耕民族之間天然的差别。
可是嶽飛不知道，陸铮現在已經不是隻擁有一萬蒙古鐵騎了。在阿爾斯楞的發展下，陸铮現在已經擁有了接近八萬的蒙古鐵騎！更别說，還有數萬的草原狼群。
嶽飛如果知道的話，估計眼珠子都會掉下來。
嶽飛和展昭說起在雁門關的血戰，還有陸铮的各種表現。展昭聽的眉飛色舞，恨不得當時也可以和嶽飛陸铮一起并肩作戰。
兩人聊的酣暢淋漓，小二上酒的頻率也越來越快。展昭酒量大，嶽飛酒量更大。兩人抛開不開心的話題之後，這喝酒的速度就開始瘋狂的增長。
兩人從酒杯換成酒碗，從小酒壇換成大酒壇。話題圍繞着陸铮，一直展開。兩人的狀态也開始飄忽起來，雖然沒醉，但是也都處于興奮狀态了。
展昭又是一口幹了一碗酒，随後接着剛才的話題，開口道：“嶽飛兄弟，他那斧子還可以回旋的？那他那把刀呢，一直沒用嗎？”
嶽飛哈哈大笑道：“陸铮兄弟那把刀，當時給我用了。果然是把好刀啊，刀身雖然很窄，但是開刃的方法相當少見，堪稱利器啊！我還琢磨着打造一把一樣的呢，哈哈哈......”
展昭提起酒壇，一邊倒酒一邊開口道：“刀身窄？不對啊，他的刀兩米多長，一尺多寬，怎麽會窄呢？嶽飛兄弟你就别開玩笑了，他的刀我估計你就是尋遍天下鐵匠，也打造不出一樣的來......”
嶽飛的笑聲頓時戛然而止，臉上的酒意也瞬間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