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皇帝李乾順坐在寝宮的偏殿裏,下面整齊地跪着三排人,足足二十幾個。
李乾順手裏拿着三張紙,每看一張紙,他的眉頭就皺的更緊一分,臉上的表情也是越來越陰沉。
第一張紙上寫着:長公主,精糧五萬石。兩日之内,送至西夏邊境西南方向二百裏,地上有石塊壘起的圓形标志處。運糧隊伍送到後,馬上自行離開。糧食如數到達後,釋放長公主,如不照辦,我定然讓消息傳遍整個西夏。
第二張紙上寫着:親王,精糧五萬石。兩日之内,送至西夏邊境西南方向二百裏,地上有石塊壘起的圓形标志處。運糧隊伍送到後,馬上自行離開。糧食如數到達後,釋放親王,如不照辦,我定然讓消息傳遍整個西夏。
第三張紙上寫着:太後,精糧十萬石。兩日之内,送至西夏邊境西南方向二百裏,地上有石塊壘起的圓形标志處。運糧隊伍送到後,馬上自行離開。糧食如數到達後,釋放太後,如不照辦,我定然讓消息傳遍整個西夏。
李乾順看着三張紙上基本相同的内容,心中頓時疑惑起來。爲什麽其他内容基本相同,而隻有人和糧食數量不同呢?随後李乾順稍稍一想,就明白了其中關鍵,心中頓時一驚。
這次劫人的目标不止這三個人,一定還有其他人!這大膽匪徒,難道打算把西夏的皇室宗親一鍋端嗎?!
年輕的西夏皇帝想明白了這個道理,臉上頓時覺得火辣辣的,好像是被人狠狠地抽了好幾個響亮的耳光一般。
李乾順雖然年輕,但并非庸才,他并沒有遷怒皇宮負責守衛的禁衛軍。他心裏明白,這些劫匪可以無聲無息的劫走太後和長公主,絕對不可能是從外圍層層突破而進入皇宮的。
後宮外圍的防衛極其森嚴,太後和長公主都在後宮内院,位置幾乎是整個皇宮的最中間。想要突破皇宮和後宮外圍的防禦跑到裏面來劫人,而且一都不驚動禁衛軍,這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般後宮内院是不允許有男人的,最多是一些身手不錯而且淨過身的内侍。如果能避過外圍的警戒,直接到達後宮的話,後宮還真沒有什麽力量可以阻止這種神通廣大的劫匪。
李乾順想着想着,心中忽然冒出一個非常震撼的想法,難道這些人會飛天遁地不成?
正在李乾順思考問題的時候,内侍進來通報,說拓跋烏裏來了,有要事求見。
李乾順對内侍揮揮手,示意讓拓跋烏裏進來。
拓跋烏裏進門後,快速行走,來到李乾順面前不遠處,雙膝跪地,開口道:“陛下,我們派出去追擊的血衣刺客全部被殺,一個活口都沒留下。而且......而且......”
李乾順看到拓跋烏裏吞吞吐吐,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李乾順看着下面跪着的二十多個人,開口道:“除了拓跋烏裏,全部退下,到外面候着!”
二十多人齊聲應諾,趕忙起身倒退幾步,随後快速走出大門。
拓跋烏裏看到人都走完了,這才接着開口道:“陛下,這些血衣刺客的死狀......極其怪異!”
李乾順眉頭一皺,開口道:“怪異?到底如何怪異,你且速速道來!”
拓跋烏裏趕忙開口道:“我派出的這十幾個血衣刺客都是最頂尖的好手,我發現他們的時候,他們的身體已經全部凍僵了。根據死亡的時間和現在的溫度,不可能會凍到那種程度。而且,他們全身發白,我用鋼針探之,發現他們體内的血液全都被抽光了!”
李乾順心中一驚,臉上表情卻沒有多大變化,隻是淡淡開口道:“你可聽說過有什麽人或者組織,是以這種手法殺人的嗎?”
拓跋烏裏沉思一下,開口道:“我獲取的情報當中,有一個吐蕃的神秘教派,他們似乎用過殺人取血的手段。但是我今天看到的情況,和他們的手法卻不太一樣。十幾個血衣刺客似乎是同時死亡,身上也隻有一個相同大小的傷口。”
說到這裏,拓跋烏裏停了下來。但是好像又想起了什麽,趕忙又開口補充道:“隻有其中一個人例外,他的身體并沒有凍僵,血液也沒有被抽光,他隻是胸口中了一枚鋼錐而死。”
李乾順閉上雙眼,身體往後靠在了寬大的椅背上。大殿裏頓時安靜下來,拓跋烏裏也隻是跪着,沒有再開口說話。
過了好一會之後,李乾順睜開眼睛,緩緩道:“既然沒有頭緒,那你就去籌糧吧。隻有兩天時間,我看你也想不出什麽好辦法。”
拓跋烏裏頓時一愣,趕忙道:“陛下,我們不能妥協啊!這有損我們西夏的國威啊!”
李乾順眼睛一眯,直起身來,直勾勾地盯着拓跋烏裏,沉聲開口道:“不妥協?難道你想置我于不孝不義的境地中嗎?!如果這消息公開了,你想想會是什麽後果!”
拓跋烏裏身體猛地一震,随後立即明白了其中關鍵。
拓跋烏裏趕忙重重磕了一個頭,開口道:“臣該死,是臣考慮不周!可是......可是一旦妥協,匪人萬一不守諾言,依然公開消息,那我們不是人财兩空嗎?這些人敢冒如此大險,絕對不隻是想要糧食那麽簡單,也絕對不會輕易放了太後她們!陛下三思啊!”
拓跋烏裏這些話說的字字铿锵,句句紮心。李乾順不是沒想過這些,隻是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辦。
李乾順又靠向椅背,閉上了眼睛。這一次,他沉默的時間更長了。
時間一一在這種沉悶的氛圍下過去,直到拓跋烏裏腿都跪麻木的時候,李乾順才睜開了眼睛。
李乾順一改方才頹廢的态度,身上的氣勢也瞬間高漲,随後朗聲開口道:“召集所有大臣,現在馬上入宮,即刻上朝!我倒是要聽聽他們......到底會怎麽說......”
拓跋烏裏聽了李乾順的話,正在低着頭的臉上,快速閃過一個奇怪的笑容,随後一閃即逝。
拓跋烏裏直起身,抱拳道:“陛下聖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