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到了,各家各戶有些條件的,都燒起了炭盆。可是,卻有一些貧苦的人家,是燒不起炭盆的。
城中靠近東南方向,貧民較多的居住區,這裏有一個小院落。
一個中年婦人,正在燒水,準備做飯。說是做飯,無非是熬些粥而已。
做完飯的碳灰,卻是可以放在泥盆裏,作爲取暖使用。雖然杯水車薪,但是聊勝于無。
這婦人一邊添柴,一邊嘴裏念叨着:“珊兒,你莫要昏了頭。那陸家少爺,雖未取得功名,可也是有錢人家的孩子。豈是你能高攀的?”
在婦人不遠處,有一個年方二八,布衣荊钗的女子,正在淘米。
這女子,身材嬌小,皮膚白皙。柳葉眉、杏花眼、櫻桃小口一。給人一種,小家碧玉,弱不禁風的感覺。
聽到婦人說話,羅珊兒輕咬嘴唇,遲疑了一下,說道:“娘親,陸铮哥哥雖然家境富裕,但是......他是個心地善良的人,而且......而且他和哥哥關系很好,經常都會一起來看我呢。”
婦人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說道:“知女莫若母,你的心思,娘親如何不知?算了,娘親也不說你,隻是你那哥哥,随陸家大老爺,去草原換皮貨。按照往常,是該回來了。”
這戶人家,一共四口人。老夫妻有幾畝薄田,家中一兒一女。兒子在陸家,做夥計。女兒待字閨中,可卻沒有大家閨秀的命,要做農活,務生計。
兒子羅山生,爲人老實憨厚,兩年前,被陸家看中,招去做了夥計。也是全靠兒子的補貼,家中日子,才算好過了一些。
因爲羅山生爲人老實憨厚,在陸家人緣很好。尤其陸家的少爺,因爲年紀相仿,和羅山生的關系,相處的很不錯。
兩家住的本就不遠,再加上常有往來,羅珊兒也就和陸家少爺,有了交集。
這陸家少爺,家境雖然不錯,又是家族唯一的繼承人,但是卻,并不狂傲。
他從小讀書,待人有禮。最重要的是,這少爺心地善良,尤其對窮苦人家,很是照顧。
以往就總和羅山生,一起來羅家看望老夫妻,和羅珊兒。每次還要帶一些心,蜜餞啥的。
時間一久,羅珊兒就對這一表人才,文質彬彬,心地善良的陸家少爺,生出了淡淡的情愫。
陸家少爺幾次科舉未中。這次跟随商隊,遠赴草原,去換皮貨。
幾月未見,羅珊兒原本淡淡的情愫,逐漸變得濃郁起來。可她卻不知道,這種感覺,其實叫做,思念......
羅珊兒将手中,淘洗幹淨的米,遞給母親後,走出了屋子。
站在小小的院落中,羅珊兒望着門口的那條小路。
恍惚間,好像看到了一個,眉清目秀,身材高大,一表人才的少年,手提蜜餞盒,邁着輕快的腳步,向她走來......
自己剛想上前迎接,畫面卻是忽然一虛。回過神來,眼前隻有空空的小路,什麽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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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家府邸。
客廳中,正坐着兩個人。
一個是陸铮的父親,陸天南。另外一個人,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
此人一身白色書生袍,頭戴綸巾,大冬天搖着折扇。從後背看去,氣度不凡,好一個翩翩濁世佳公子!
從正面一看,此人生的又黑又瘦,兩腮無肉。獐頭鼠目,猥瑣至極。
這都不算什麽,最牛逼的是,這人左臉上,還有一顆大黑痣,黑痣上面,還生了一根,長長的毛!
隻見這人猥瑣一笑,黑痣上的毛還跟着抖動幾下,折扇一搖。說道:“陸老爺,商人,講究的是信譽,一諾千金。可是,我們商定的交貨日期,已經過了三天了,您打算怎麽辦?”
陸天南看着這人的臉,不自覺的,就被這人臉上抖動的長毛吸引,一陣惡心,覺得就像吃了個蒼蠅。
“武師爺,交貨日期到了,是不假。但是我陸家和趙家幾家的商隊,都沒有回來,這并非我刻意拖延。”陸天南抿了一口茶,淡定的說道。
武師爺聽完了陸天南的話,仰頭大笑道:“哈哈哈哈......笑話!人家王家,和你們幾家,是一起走的。王家可以按時交貨,可你們卻借口拖延,這是何故啊?”
陸天南眉頭一皺,回答道:“我們家的商隊,确實沒有回來,也沒有消息傳來。既然武師爺一定要個交代,那就按以前的規矩,我們陸家,賠付一筆錢吧。”
武師爺嘴角獰笑着,說道:“你以爲這次,賠錢就能解決得了嗎?這次的皮貨,是要上貢給,宮裏的各位娘娘的!此事乃是王黼王大人,交于在下經手,你覺得,可以善了嗎?”
陸天南頓時神色大變,嚯的一下站起來,手中的茶碗也掉在地上,雙手顫抖的說道:“王黼王大人?!你以前爲什麽不說!你這是串通王家,要把我們幾家往死裏逼啊!”
“嘿嘿,陸老爺,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啊。你有何證據,能證明我串通王家?告訴你,最多再過半個月,你要是拿不出皮貨,就等着倒黴吧!”武師爺嚣張的說道。
說完話,武師爺一甩袖子,揚長而去。
陸天南站在原地,怔怔發呆。好一會後,渾身一軟,跌坐進身下的椅子裏。
陸天南口中喃喃道:“王黼?王黼是何等人!這王家,看來,來頭不小啊!難道......這是天要亡我陸家嗎?”
這時,從客廳後門,走出一個婦人。她見到陸天南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着實吓了一跳。
自己的丈夫陸天南,生性剛毅,爲人沉穩老道。很少有這種情況發生啊!
婦人三步并作兩步,迅速跑到陸天南身邊,看到陸天南目光呆滞,面無表情。
“天南,天南!你這是怎麽了?快别吓我。”婦人焦急的,搖晃着陸天南的胳膊,說道。
陸天南回過了神,轉頭看着,自己的妻子鄭小環。眼神中帶着強烈的絕望和不安,說道:“小環啊,我們陸家......大難将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