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退出山神廟後,不知道爲什麽,外邊的天氣一下就好了起來。剛剛在裏邊的時候,天可是很陰沉的,還伴随着嗚咽的風聲。
我擡頭看了看那高大的院牆,院子上方的天空現在跟外邊是一樣的,但是剛剛明明……
難道是惡屍影響了天氣,這一點我是見識過的。
“是我太低估了師叔祖,我本以爲能制服他,沒想到他如此的兇。”劉不通的神色很是難看。
停了一下,劉不通繼續說道,“要不是師叔祖還有一絲同門之心,恐怕我們都得死在裏邊。”
劉不通說的是實話,在屋子裏我們被逼到了絕路,這都還不是劉伯罡的真身,隻是一個撞祟的狗子,就将我們打的可以說沒有還手之力。
剛剛他能放我們出來,應該也是因爲劉家的關系和我學了他的本事的原因。
“馬中元,你得到了師叔祖的手劄,你回去看看是否有對策,我也會讓劉家再派人過來。”劉不通道。
劉伯罡留給我的那本手劄中确實有記載。
人死,乘生氣,藏于大穴,二五精氣含于體魄内,活葬入穴中,必定羽化。然陰陽有對,羽化有屍,生穴其屍善,善屍等同于陽,其所對的則是惡與陰。
尋覓一處窮兇極惡之地,存一口氣,也莫大執念葬入其地,使得氣不不咽,神志可消,則怨氣不減。若幹年後,活屍則可羽化,兇山陰氣如體,凝聚屍丹,形成羽化惡屍。
羽化惡屍之人一般都是有血海深仇在身,所以死時心存恨意,他的執念就是報仇雪恨。
那處凹陰風水局的兇,的确可以養出羽化惡屍,但是劉伯罡到底是不是羽化惡屍,現在還不好說。畢竟我們并沒有見到他的屍體,不知道到底是不是。
從剛剛劉伯罡的兇厲,以及劉大伯當初給我說的情況來看,我心裏已經有八成的把握,那劉伯罡變成了羽化惡屍。
不過,劉伯罡的血海深仇是什麽仇,他的仇人又是何人,是不是在這陰山鎮上?要是能查明這些,可能對我們有幫助。
想到這裏,我把羽化惡屍簡單的跟劉不通等人說了一遍,然後說道,“劉道長,這羽化惡屍無心,隻剩下一口執念,若是能知道他的仇人是何人,化解了他心中的執念,或許事情就好辦了。”
其實還有一種化解之法,我沒有說出來,那就是把善屍丹放入劉伯罡的體内,惡屍心中存的是惡念,放入善屍丹,則善惡不能同容,善屍丹會讓他魂飛魄散。當初氐元勳就是如此的灰飛煙滅的,隻不過當時并不是有意而爲之,一切都是巧合。
現在我不說,并不是因爲我舍不得我體内的善屍丹,而是我不忍心讓劉伯罡魂飛魄散。在我的潛意識裏,劉伯罡不是一個壞人,他應該是仇深似海才會變成了惡屍,又被人利用,才會如此。
“中元,惡屍之惡,即便是複仇之後,他自身也是難以控制的,到時候指揮塗炭生靈的。”張大伯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在一旁說道。
“不,”我艱難的搖了搖頭,剛剛劉伯罡放了我們一馬,這說明他雖然惡,但是良心未泯,應該是能想到辦法的。
“會有其他的辦法的,”我聲音裏不自然的透着幾分的沙啞,“風水術玄妙無比,華夏大地上大川大河的風水,必定有一處是能化解這些年堆積起來的怨氣的。”
“馬兄弟,你要是真的能讓我師叔祖不落得一個魂飛煙滅的下場,我代表我們劉家謝謝你。”劉三通停下腳步,鄭重的跟我說道。
我趕忙說道,“劉道長,您實在是太客氣了,劉老前輩也算是我半個老師,他留給我的那本書,讓我受益匪淺。我幫他是應該的,隻是這一切都必須是在能幫他報仇的份上。”
說到這裏,我歎了一口氣,“不過,就算是能知道他的仇人是什麽人,恐怕那人現在也已經化爲枯骨了。”
當年的人恐怕早就塵歸塵,土歸土了,找活人好找,找死人則是難了。
“盡人事,聽天命吧,我相信天道。”劉不通擡頭望了一眼,說道。
回到了張大伯的家裏,張乾坤在堂屋裏坐着,應該是在等我們,他一變抽着煙,一變不住的朝着門口的方向張望這。
看到我們過來了,他直接從堂屋裏出來了,“這大早上的,你們這是幹什麽去了,這是怎麽了,受傷了。”
看到我和劉三通被人扶着,他皺着眉頭問道。
“我們進山去尋惡屍了……”張大伯把事情簡單的說了一遍,張乾坤眉頭一下皺了起來,“這麽說來,那惡屍是兇的沒邊了。”
“的确很兇,不過,應該是想出辦法制服他的。”說道這裏,我想起了昨天張大伯說的更夫的事情,立即問道,“三爺,聽說,陰山鎮子上原先住着一個姓賈的更夫。”
聽到我問更夫,張乾坤想了一下說道,“當年是來過一個賈更夫,後來離開了,你怎麽會突然問起他來?”
我把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大概的說了一遍,更夫的鑼聲,被做成了人點燭的道士,還有被燒了的棺材。還有在張家廢棄的醫院裏,那個被燒焦的更夫。
聽着我的講述,張乾坤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了起來,最後,他眼睛微微的眯了起來,神色很是嚴肅。
當年鎮子上的更夫是被張小北的爺爺帶走的,更夫爲什麽走,又或者說他爲什麽要帶走更夫,這背後的原因是什麽。還有那更夫爲什麽會被燒死,這一切吉像是迷霧一般,在我腦子裏轉來轉去,但是我找不到一點的頭緒。
張乾坤沉默了好一會,才說道,“這件事還要從幾十年前說起了,我記得當時還是亂世,我那時候歲數也不大,他當時來的時候是孤身一人,說是家破人亡了,世道又亂,他沒有地方去,求我們收留他,讓他住在鎮子上。”
“當時大家看他可憐,也就讓他留了下來,還幫他蓋了房子,對了,他原先的房子就在村子的最邊上,挨着陰山村。”
“賈更夫最先在鎮子上住的幾年,還不錯,大家跟他相處的也不錯,他看到誰家需要幫忙,也會過去幫忙,後來,他還收了一個徒弟,他那個徒弟個子不高,十七八了才一米二三,跟個孩子一般。是賈更夫出去買東西的時候撿回來的。那個孩子叫耿中,因爲他長得個子矮,大家都叫他矮子。”
“那孩子不僅長得矮小,還特别的難看,一張臉是又尖又細,應該是家裏人嫌棄他有毛病,直接把他給扔了。”
“賈更夫的徒弟矮子剛剛來到鎮子上的時候,十二三歲的年紀,跟着賈更夫學本事,不過,因爲他個自小難看,又是外來的,鎮子上的孩子當時經常欺負他。”
“再後來,矮子長到十七八的時候,竟然在一個晚上趁着打更的時候,用邪術直接把鎮裏的人都弄暈了,然後潛入了鎮子上一個寡婦的家裏,欲對其不軌,所幸當時賈更夫發現了不對勁,直接偷偷的跟了過來,才沒有釀成嚴重的後果。
當時鎮子裏人一緻要把他趕出鎮子,賈更夫跟一起生活了十幾年,也有了感情,他苦苦的哀求鎮子上人再給他一次機會。當時鎮子上的人心軟,就打了他一頓,當時大家心裏氣憤,下手有些狠了,他的腿落下了毛病。
原本他在鎮子上就不受人們的待見,經過這次事情之後,他幾乎是走到哪裏,都有人在他背後說三道四的,甚至還有人直接站在他面前罵他臭不要臉,長了那副樣子還想找媳婦。
後來,矮子在一個晚上,偷了他師父的錢,悄悄的離開了。
聽到這裏,我心裏一驚,讓我想起了那個穿着黑色衣服,腰裏别着銅鑼的小老頭,他的長相跟張乾坤說的那個矮子相似嗎,而且他還拄着拐杖,我幾乎可以斷定他就是那個耿中了。
我立馬追問道,“那個矮子後來回來過嗎?”
張乾坤搖了搖頭,“這麽多年都沒有回來過,你要是今天不說,我都有些忘記了。”
“小北的爺爺當年離開的時候,賈更夫也跟着他走了,這件事就幾乎沒有人提起了。”張乾坤看了我一眼,“你是懷疑那矮子回來了。”
我點了點頭,“我不是懷疑,我是肯定他回來了,劉家道士被點了人燭,應該就是他幹的。”
“劉家跟他無仇無恨的,他爲什麽要害我們劉家的道士?”劉不通在一旁問道。
“你們劉家的道士雖然跟他沒仇沒恨,但是你們擋了他的路,他來陰山鎮應該就是找鎮子上的人來報仇的,你們劉家也來了鎮子,你們劉家人會看着他在鎮子上亂殺無辜嗎,肯定不會,所以他出手了。”周逢年在一旁說道。
周逢年這人倒是聰明,說的不無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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