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們到了孟南珠埋棺的地方,天徹底的黑了下來。
自然,現在的黑跟夜晚那種黑是完全不同的,但是那種晦暗的感覺,更是讓人覺得無比的森冷。
同時我還有一種被人盯着的感覺,後背不由自主的冒出了冷汗,那種感覺讓我芒刺在背。
“中元,你們下去,我會在上邊用神婆的術法,盡量消散惡狼的惡性。”麻姑婆一邊說着,一邊從包裏拿出了一些東西,一一擺放在船頭。
我們四個人換好了潛水衣,把氧氣瓶也帶好。還有就是能對付鬼煞的東西都帶在了身上,任何一件東西可能在關鍵的時候都能救命的。這次下去我是下定了決心,跟範進财拼了。
趙三滿也要跟着下去,我擺手讓他們在船上等着,等我們通知他們下去,他們在下去。
我們這次下去先去把範進财除了,範進财不除,他們下去也沒有用,說不定還會被範進财撞祟,更加的麻煩。
趙三滿聽我這麽說,也就沒有在說什麽,從身上拿下來一個鈴铛,交到我的手上,“馬兄弟,這鈴铛是我家傳的東西,一般我都不帶在身上的,你把他放在身上,可能關鍵的時候能救你一命。”
趙三滿的神情很是鄭重,說話的語氣也非常的嚴肅,雖然他沒有說這鈴铛有什麽用,但是聽他這說話的語氣,我對他道了謝,也沒有客氣,直接把鈴铛挂在腰間。
我率先跳入了水中,冰冷的河水刺激着身體,視線一下就變得模糊了,什麽都看不清,後方似乎又有噗通的聲音,應該是張小北他們也都跳了下來。
片刻後,我恢複了視線,身體套在潛水衣裏,頭上有潛水鏡,水裏的情形倒是能大概看的清楚。
跟我們上次來的時候幾乎差不多,周圍什麽都沒有,安安靜靜的,甚至連一顆水草都沒有。
不過,河水陰冷的如同在冰窖了一般,水裏的冷意從四面八方鑽進了骨頭,我不僅打了幾個寒噤,身上的雞皮疙瘩更是起了一層又一層。
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看到是張小北,他朝我打了一個手勢,示意我這水裏有些不對勁。
我朝着他點了點頭,我自然也感覺出這種不對勁了。現在的水裏實在是過于寂靜了,靜的一點聲音,一點東西都沒有。這水裏要是有個走屍,我倒是覺得更加的正常,這種不正常反而更加的讓人心裏打怵。
現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盡管知道前邊可能危險重重,甚至會葬身在這個地方,但是也隻能前進不能後退。
入水已經有過幾次經驗了,我這次也算是能平穩的在水裏遊動了。入水深了,越往下那種壓抑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沒有任何的阻攔,我們直接到了河底,河底那塊巨大凸起的石頭依舊伫立在哪裏,顯得格外的猙獰,除了大石塊,這次河底的碎石好像比之前多了一些,雜亂的堆積在河裏,那些亂石中又堆積着河沙。
同時,晃眼間我看到之前我們挖出的那具男人的屍體漂浮在那裏。我們第一次來的時候,那具屍體是埋在泥沙中的,是我們把他挖上來的。上次的時候,本想着走的時候,把他一起帶出去,不管他來這裏的目的是什麽,既然我們碰到了就是緣分,找個地方把他埋了,也不費事。但是上次我們上去的太過于突然了,也就沒有帶他上去。
突然,那具原本漂浮在那裏的屍體,好像膝蓋進入微微的彎曲了起來,好像在給我們跪下一般,他上身僵硬的在水裏晃動着,膝蓋微微的彎曲着,那動作要多詭異有多詭異。
在水裏沒有辦法說話,我在心裏默默的說道,“隻要我們能上去,一定把你帶上去。”
我心裏的想法剛剛落下,耳邊似乎傳來了一個說謝謝的聲音,我不由的擡眼看向那具屍體,他居然沉到了河裏。
我心裏明白,他這是在等着我們回去的時候,把他弄上去。
繞過那具屍體,我們來到那個洞口,之前這裏有很多的水獅鬼,這次這裏什麽都沒有,安安靜靜的,不過,那股子冷意卻是比之前更甚了,同時,我還感覺周圍有無數雙的眼睛躲在陰暗的角落裏在盯着我們看。
上次那隻成了精的老水獅鬼王就是在這裏被趙三滿的蔔刀削了爪子的,不知道那隻老水獅鬼王是不是還活着,他要是活着的話肯定會找我們報仇的,他跑之前看向我和趙三滿的那個眼神冷的能滴出水來。想到這裏,我心裏不由的一動,忘了提醒趙三滿他們要警惕那些水獅鬼。
我們站在洞口朝着洞裏邊望了望,裏邊靜悄悄的,除了水聲沒有任何的聲音。
四個人互相看了看,都握緊了雷擊木的棍子,我率先沖了進去。
雖然是輕車熟路,但是一路上我們心裏都非常的緊張,擔心突然跑出來一隻水獅鬼或者是一具走屍。
不過,出乎我們意料的是,路上什麽都沒有碰到。我們徑直來到上次發現範進财棺材的地方,那口紅的發亮的棺材靜靜的停在那裏。周圍好像靜止了一般的安靜,水流的聲音都沒有一點。
不僅是那口棺材安靜的停在那裏,離棺材不遠處的沙子堆裏,那具小牛犢之一般大的惡狼靜靜的趴在那裏,隻露出了灰色的皮毛。
那頭惡狼好像是靜靜的趴在那裏,但是他的身體竟然是弓起來的,好像随時都朝着我們沖過來一般。
看到那口棺材和那頭惡狼,讓我本能的恐懼從心底裏滋生了出來,呼吸都快變得凝滞了。
這口棺材裏的人帶給我的恐懼實在是太深了,他不完整的身體和他自私的占有的執念,讓人從心底裏感到膽怯。
還有那頭惡狼,雖然上次我們來的時候,他甚至都沒有動一下,但是我心底裏卻又一種感覺,隻要他動了,我們就必死無疑了。
不僅是我,張小北和鬼娃的臉色也都不好看,羅钊好像好一些,上次他沒有來,不知道這範進财的厲害。
不管怎麽樣,既然來都來了,怕也沒有用,隻能是往上沖了,範進财不動,那就我們動。
想到這裏,我強壓下心中那股子恐懼,一手提着雷擊木的棍子,一手拿着閻王陰陽筆朝着那口棺材遊了過去。
在水中我不知道能不能畫符,但是畫符是我最厲害的武器了,不管能不能用,管不管用,關鍵的時候,都得試一試。
腦子裏思緒的時候,我已經來到棺材跟前了,棺材裏的範進财還跟上次一樣,墨一般的長發在棺材裏飄着,他的身體呈現出的也是漂浮的狀态。
大紅色的喜服顯得格外的刺眼,他白皙的臉上依然如同女子一般的俊美,我不覺有些歎息,範進财長的好,有學問,爲什麽會如此的固執。以至于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
我腦子裏想的時候,突然耳邊傳來一個突兀的聲音,“你終于還是來了。”
“我告訴過你,我的女人誰也搶不走,他要世世代代陪着我待在這水下,哪裏都不能去。”
那聲音開始的時候,很平靜,慢慢變得嘶吼了起來。
此刻,我說不了話,隻能是在心裏說,“範進财,你已經害死了孟南珠,害得他跟你在這陰冷的地方待了這麽長的時間,你也該放他離開了。”
我心裏的想法好像激怒了他,我的耳邊傳來一聲凄厲的嘶吼聲,“離開,除非我範進财魂飛魄散了。”
果然,如麻姑婆所說,用天狼咒的人心裏執念太深了,除了魂飛魄散,真的是沒有别的辦法了。
想到這裏,我把手裏的雷擊木棍子舉了起來,朝着棺材裏的範進财砸了下去。
就在我揮動棍子用力的往下砸的時候,水中卻又一股莫大的阻力,我手裏的棍子怎麽都砸不下去。
我也發了狠,悶哼了一聲,水裏頭雖然不能将聲音擴散出去,但是我自己卻聽的清清楚楚。
可以說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但是那股子阻力讓我跟我動不了分毫,也在這是,我聽到了狼叫的聲音。
那聲音就在我身後,我趕緊調整方向,朝着後邊看去,這一下我有些傻眼了。
張小北,羅钊還有鬼娃,他們三個人此刻都趴在河底的泥沙上,瞪着眼睛惡狠狠的看着我,那眼神裏除了仇恨就是殺意。
他們此刻的動作像極了要進攻獵物的惡狼,我心裏不由的一顫,他們三個居然同時撞祟了,而且還是被那頭惡狼撞祟了。
呼吸一下變的急促了起來,握着雷擊木棍子的手都有些微微的發顫了,三個人都撞祟了,隻剩下我一個。
鬼娃還好些,他的身手跟我差不多,張小北和羅钊可是比我強太多了,我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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