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雖然停了,遠處的山上漆黑一片,隻要路面上有水的地方反射着點點的微光。
我全身都濕透了,衣服現在貼在肉上,冷冰冰的感覺讓我很是不舒服,但是此刻,我卻是顧不得這些了。
張小北過來招呼我進屋去換件幹衣服,我搖了搖頭,從濕漉漉的口袋裏摸出了半包煙。
煙我特意包在塑料袋裏,雨雖然很大,并沒有濕,不過卻有些潮濕,進到肺裏十分的難受,我不由的咳嗦了起來。
平常我基本上是不抽煙的,就算是張小北他們抽的時候,我也幾乎不抽,但是現在這個時候,我什麽都做不了,隻能用煙麻痹自己的神經。
我一口一口的抽着煙,心裏無法的冷靜下來,這裏的窮煞咒要是破不來,恐怕那惡狼咒我們更是破不掉。
範進财用大肚煞做了窮煞咒,應該就是爲了被人破了,以目前看來,我們幾個是根本破不了的,今天要不是羅易出現,恐怕我們都得交代了。
思及至此,我不覺得有些心灰意冷,以我現在的本事,恐怕我根本去不了酆都城。張小北把我嘴裏叼着的煙拿了下來,“你現在這幅頹廢的樣子,可不像是我認識的馬中元。隻要咱們不放棄總能想出辦法的。”
張小北的這句話點醒了我,此刻的張小北雖然臉上都是疲倦之色,但是他的一雙眼睛卻是炯炯有神,透着光亮,是那種特有的光亮。
就在這時,不遠處的黑暗中出現了一個身影,我心裏一下激動了起來,是羅钊,他回來了。
我和張小北跑着迎了上去,不過,當我們看到羅钊的時候,一下愣住了。此時的羅钊面容呆滞,行動僵硬,完全就是被撞祟的模樣。
我心裏突然感覺到不好,難道大肚煞從山上下來了。
就在我心裏疑惑的時候,羅钊開口說話了,“馬中元,人給你送回來了,窮煞咒還需要你自己解決,劉伯罡的書或許對你有幫助。”
這聲音完全就是羅易的聲音,說完這話,羅钊身體一軟,整個人朝着地上倒去,張小北手疾眼快趕緊扶住他。
我再想問的時候,羅易好像已經走了。
他讓我看劉伯罡的書,他的書裏卻是有一些咒法,但是最霸道的也就是殺術符咒和火解符了。
這兩道符咒一個損壽命,一個直接要命。不過,轉念一想,羅易應該是不是想讓我用這兩道符咒的。是不是還有什麽是被我遺落的,我腦子裏迅速的盤算着。
把羅钊扶進去,然後把他衣服脫了,放進了洗澡盆裏。我也去洗了澡,換了衣服,整個人頓時感覺清爽無比。
除了唐軍和羅钊,大家走坐在蔡家的堂屋裏,商量解決的辦法。
“窮煞咒原本解決起來并不難,但是現在用大肚煞做窮煞咒的咒眼,我也無能爲力了。”麻姑婆眉頭皺在一起,原本滿是皺紋的臉,皺紋更是多了不少。
回到屋子裏,我把劉伯罡那本小冊子拿了出來,認真的翻看了起來,翻到一多半的時候,兩個字出現在我的面前“符陣”。
符陣顧名思義就是用符做陣,其實就是奇門遁甲跟符咒結合在一起。我們明刀明槍的幹不過大肚煞,完全可以用符陣,在背後放冷箭。
我一下來了精神,認真的把符陣這部分仔細的看完,通讀完這部分後,我心裏頓時有了底氣,就算是沒有十成的把握,也算是能有些勝算了。
我在裏邊選了一個适合的陣法,又認真的研究了一遍。然後在腦子裏過了一遍,把能想到的都想了一遍,不過,這陣法還是有一個弊端,隻能是看看他們有沒有什麽主意了。
此時,他們還坐在堂屋裏研究着,唐軍還沒有醒過來,羅钊已經醒了。
張小北看我的臉色不像之前那麽難看了,他應該是猜測出我有主意了,眼睛看着我問道,“中元,你是不是想到什麽主意了。”
“對付屍煞最厲害的不是我們以前用到的畫符,而是陣法。”我道。
聽到我這麽說,張小北一拍腦袋,“我怎麽把這事給忘了,我師父還真的教過我陣法。”
張小北想了一下,又皺起了眉頭,“我們道家的陣法,不是門中人的是沒有辦法用的。”
我告訴他,我新學了一個陣法叫做雷木囚煞陣。我之所以選這個陣法,完全是這個陣法可以發揮我們兵器的優勢。
所謂的雷木也就是雷擊木,用雷擊木布陣完全可以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而且我們手裏的雷擊木棍子都刻了鎮煞符,不僅可以辟邪,還能鎮煞。
“不過,這符陣有一個弊端,範圍不能太廣,整個墳地肯定是不行的,隻能在那大肚煞墳坑周圍。他要是從裏邊跑出來,那就前功盡棄了。要是能把他困在那陣裏,哪怕是半個時辰也行。”我眉頭微微的皺了一下。
所有的人都沒有說話,張小北喃喃的道,“困住,不讓他出來。”
突然,他一拍大腿,“有了,我師父教過我一個陣法說不定可以困住他一個時辰。”
聽到張小北這麽說,我們都有些興奮了起來,大肚煞實在是太兇了,不把他除了,就算是我們破了惡狼咒,恐怕孟南珠的墳也沒有辦法遷過來跟蔡旭葬在一起。
有了主意,大家也都回屋睡覺了,忙活了一晚上,痛痛快快的睡上一覺,傍晚的時候去山裏布陣,等到晚上就可以破了蔡家的窮煞咒了,想到這裏我心裏莫名的有些興奮。畢竟之前我内心是絕望的,現在突然柳暗花明了,心裏怎麽能不興奮呢。
一直到下午三點我才醒了過來,這一覺睡得很是安穩,甚至都沒有做夢。床上,張小北他們還在呼呼的睡着,現在時間還早,我并沒有喊他們。
把衣服床上,站在窗前抓了抓跟鳥窩一般的頭發,然後點了一根煙,看向了窗外那遠處的大山深處,那裏此刻顯得異常的甯靜和祥和,誰也想象不到,昨天晚上那裏發生了異常激烈的打鬥。
不過,我心裏明白,這風平浪靜的背後藏着洶湧的波濤。
張小北最先醒了過來,他說他要準備些東西,然後出去了。
爲了不出錯,我又把劉伯罡的那本書拿出來,重新仔細的研究了一遍,把重要的地方都記在了心裏,特别重要的我還寫在了手上,這樣的話到時候就不會忘記了,這可是關乎幾個人性命的大事,馬虎不得半分。
羅钊他們也都醒了過來,張小北也從外邊回來了,他用衣服兜着十幾枚小石頭子。
來到桌子跟前,他把小石頭子放到桌子上,“中元,把你的閻王陰陽筆和墨盤借我一下。”
我把東西遞給他,張小北在自己的手上割了一刀,血一下冒了出來。
看到他這樣,我不僅皺起了眉頭,昨天晚上他用了心血,原本就受到了重創,現在本該是休息的時候,但是他還是強忍着起來了。現在又放血,我心裏有些不是滋味,他雖然是除祟破煞的道士,但是他畢竟也是一個人。
“用我的血吧。”我道。
張小北搖了搖頭,“這是道家的陣法,道士的血才有效果。”
他這麽說,我不在說什麽,張小北放了有小半碗的血,他的臉色更加的蒼白了。
然後,他開始在那些石頭上畫符,鮮血畫過的石頭,突然變得跟普通的石頭不一樣了,那些石頭好像有了生命一般,讓人有一種望而生畏的感覺。
張小北畫符的時候,我也沒有閑着,在我們四個人的雷擊木上用刻刀雕刻上陣法,刻刀我用的不是很好,最後,我用筆勾畫出來,由羅钊刻在雷擊木上。之所以刻上是因爲,擔心在用的時候,畫上的容易掉。而刻上的就沒有這個風險了。
羅钊的爺爺是雕刻匠,他自小跟着他爺爺學習雕刻,他的手法可以說非常的娴熟,幾乎是我畫完一根,他這邊一根雕刻好了。
我這邊完事的時候,張小北也畫完了,他一共畫了十六塊石頭,也就是十六道符咒,這個先天十六卦相對應,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麽關系。
其實我們這一行,有些東西表面看着毫無關聯,但是内裏其實就是一體的。
外邊的太陽有些西斜了,我們也都準備好了,我告訴蔡德福照顧好唐軍,我們去山裏。
蔡德福看着我們,有些欲言又止,最後張了張嘴說道,“幾位大師,我看要不這事算了吧,我們窮就窮點,不至于丢掉性命,你們這實在是太危險了。”
昨天我們回來後,蔡德福在聽我們聊天的時候,大概應該知道了一些,所以此刻,他才勸道。
“蔡大爺,我們做這事不僅是爲了你,也是爲了水裏的孟南珠,更是爲了蔡家村及其附近住着的人。”我道。
我這麽說并不是我誇張,那大肚煞被那麽殘忍的害死,不管過去多少年,他的怨氣是散不掉的。蔡家墳地所處的那個位置,要是發生什麽風水變化,難保大肚煞不從裏邊出來,萬一出來了,一方生靈塗是難以避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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