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是偷看的,突然從廟裏傳來了說話的聲音,我的心髒一下提到了嗓子眼,我眯起眼睛,将所有的思緒都強壓了下去,把雷擊木的棍子快速的抽了出來。
吱呀聲中,那扇破舊的木門緩慢的開了……
我站在那裏沒有動,警惕的注視着屋内的動靜。
因爲下雨的原因,屋内的光線晦暗而陰翳,不過,隐約中,我看到一口棺材停在了屋子的正中央,而且那口棺材的蓋子是打開的……
我心頭不僅略過一絲恐懼,這家仙廟裏怎麽會有一口棺材,棺材裏的是人還是家仙。
也就在這個時候,一股芒刺在背的感覺湧上我的心頭。冰冷的寒意一下從四面八方襲來,我都能感覺出臉上的毛孔都在擴張着,同時有一股子刺痛的感覺,刺痛中還有之中微微發麻的感覺。
那種感覺是一種讓人無所适從的感覺,非常的難受,很是不舒服。
我盡力的把呼吸平穩住,猶豫了一下站了起來,既然已經被發現了,也就沒有必要在躲躲藏藏了。我直接進了屋。
這廟裏不管是人還是鬼煞,我現在都要自己面對了,不過,這樣也好,把裏邊的東西滅了,也好有精力好好的研究怎麽開墳,遷墳。
我走到屋子裏邊,此刻,屋子裏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那口停在正中間的棺材裏,我側頭往裏一看,棺材裏是空的,什麽東西都沒有。我心裏更加的詫異了。
也就在這時,那種被人盯着的感覺更加的強烈了幾分,而且已經不是一道芒刺了,而是變成了數道。
下意識的,我猛地回過頭,一眼看到屋門兩側靠牆的位置,竟然蹲着兩個人。
也就在我發現他們的一瞬間,他們的頭頂突然亮了起來,兩道綠幽幽的光亮了起來。
我也看清了這兩個人,他們是兩個孩童,看樣子也就是十歲左右,他們的身材消瘦,身體蜷縮着,就那麽蹲在牆邊。看樣子是格外的可憐,同時,他們的臉上露出的是猙獰痛苦的神情。
更加讓人心裏發狂的是,他們的頭頂竟然被鑿開了一個洞……
這黃仙廟裏竟然有兩個男童做的人點燭,這讓我不覺得陰森恐怖。
此刻,屋外,忽然刮起了一陣風,風發出了嗚咽詭異的聲音,聽的人心裏發涼。
“铛——”的一聲,似乎有人在晃動鈴铛。
這聲音在本就空寂的山裏,顯得更加的清晰突兀。
雨中傳來了細碎的腳步聲,這聲音好像沒一下都踩在我的心口上,我感覺有些窒息難受。
我右手握住閻王陰陽筆,左手則是緊緊的握着雷擊木的棍子。
房門外,走進來一個人。
那人我看着有些眼熟,好像是二崗子村的人,具體是誰我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的時候張保軍家裏遷墳的時候,我見過他,他的背上還背着一具屍體……
他年紀差不多六十歲左右的樣子,可能是由于風吹日曬,他的皮
膚黑黝黝的,臉上也布滿了皺紋,一雙眼睛呆滞的看着前方,他穿着一身藍色的斂服,那斂服上竟然還有一些紅色的東西,發出了一股股腥臭的味道,不用說,我也猜得出,那是血。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人血了。
仔細看去,那些血好像不是濺上去的,更像是一個個畫上去的,就像是一個個血紅的人眼睛一般。
我警惕的看着他,渾身的肌肉此刻也緊繃了起來,心也跳個不停。
他身上背着的那具屍體是一具女屍,女屍的頭發披散着,有一縷死死的纏住了老頭的脖子,更加的讓我覺得恐怖的時候,那具屍體的頭頂也開了一個洞,幽幽的燭火燃燒着,發出了綠光。這具屍體赫然也是一具人點燭。
此刻,我心裏砰砰的跳着,眼皮也不受控制的狂跳了起來,我感覺周圍的空氣好像變得粘稠凝結了一般,呼吸都變得困難了。
老頭背着那具屍體繼續往裏走,他手裏拿着一個銅鈴,他晃動一下,那銅鈴發出“铛!”的一聲,那聲音異常的刺耳,好像能勾人的魂魄一般。
我微微的朝着另一邊移動,手裏的雷擊木棍子已經做好了随時出手的準備。
“夜深雨大,客人進門,火焚仙旺。”随着一聲鈴铛的聲音響過,一聲尖銳刺耳的聲音驟然從那個老頭的口中傳了出來,這一聲驚得我的耳朵嗡嗡的響個不停。
瞬間,我感覺到了危急感,那個老頭突然朝着我把手裏的鈴铛扔了過來,他手裏拿着的鈴铛好像很有分量一般,朝着我直接投擲了過來。
他用的力道也很大,我們離得本來也不遠,眨眼間,那鈴铛已經到了我的跟前。
我原本想伸手接的,但是又不知道這鈴铛是何物,萬一接到手裏,在被撞祟。思及至此,我側身一閃,鈴铛重重的砸在了牆面之上,發出了“咣當”的一聲響。
不過,這鈴铛接着牆面的反沖力彈了回去,老頭伸手又接在了手裏。
又是“铛”的一聲,老頭再次晃動了手裏的鈴铛。
“子時已到,體力不支,萬物安眠。”他的聲音比剛剛還有尖銳兩分,那聲音根本不是一個男人發出來的,更像是一個女人發出來的。
短短的十二個字雖然很短,但是這番話卻是詭異到了極點。
原本,我覺得他會跟我過來打鬥,我已經做好了畫符的準備了。但是卻沒有想到,他竟然沒有再次過來,他語罷的瞬間,屋内突然變得寂靜了下來,這種寂靜帶着讓人恐怖的詭異。
老頭背上背着的那具女屍,此刻頭頂的燭火發出的綠色火苗逐漸暗淡了下來,慢慢的竟然隻剩下一點在燃燒了,不過,也沒有完全滅掉。
更加詭異的是,不知道爲什麽,我竟然覺得有些頭重腳輕了起來,那種從裏到外困頓的感覺開始瘋狂的在侵蝕着我的意識。
此刻,老頭那雙呆滞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他的臉上也浮現出一抹詭異而陰森的笑容。
我立即感覺不好,趕
緊用力的咬了一下舌尖,這一下讓我清醒了過來,不過,也就是清醒了片刻,那股子困頓的感覺又沖了上來,我的兩隻眼睛都險些變得模糊了。
我曉得不能再等下去了,這人點燭的女屍太兇了,我趕緊猛地一晃頭,用力的咬住舌尖,盡力的頂住那股子困頓,借着片刻的清明,我猛地朝前踏出了一步。
右手的閻王陰陽筆直接朝着那個老頭的頭頂劃過去,于此同時,一口舌尖血直接吐在毛筆上。
這女人在兇,也需要靠撞祟正常人,我隻要給這老頭的腦門來一道鎮煞符,那女屍也就沒有辦法了。
我的毛筆剛剛觸及老頭的腦袋,他的身體猛地後退了幾步,這個老頭雖然被撞祟了,但是他的身形特别的快,甚至比我的身法都要快上幾分。
原本我就是強忍着困意的,動作自然也就沒有平常的時候快,他躲閃的一瞬間,我盡力的勾勒了起來。
也就在這個時候,老頭又重新晃動了手裏的鈴铛,這次,他的聲音更加的尖銳了,那聲音在我的耳邊響了起來,差點把我的耳膜炸裂。
“子時已過,入睡好夢中。”他的話音落下,我隻覺得更加的困頓了,就像是有無數的瞌睡蟲爬滿了我的身體,整個身體也都僵硬的幾乎是不能的異動了。
鎮煞符,我也隻是畫了三分之二出來。
老頭呆滞的雙眼直勾勾的看了看我,他此刻就像是一個女人一般,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角,伸出手捏住我的下巴,然後往上一擡。
“這幅皮囊不錯,做成人點燭或是做成惡屍都不錯。”他幽幽的說道。
此刻,我的身體僵硬不能動,但是我還是有一絲的意識存在的,我再次的猛地咬了一下舌尖,人一下清醒了過來,趁着這清醒的片刻,我用力的把嘴裏的一口舌尖血吐了出去。
那老頭此刻正在我對面,這一口鮮血不偏不倚正好吐到老頭的臉上。
老頭頓時發出了一聲凄慘的叫聲。
他的慘叫聲幾乎是穿透了我的耳膜,不僅回蕩在屋子裏,甚至外邊的風聲中都充斥了。
老頭蹬蹬蹬的後退了十幾步,整個人此刻都到了廟宇的門口。他好像失去了理智的瘋子一般,舞動着雙手,瘋狂的抓擦着自己的臉。
我的身體頓時也清醒了過來,腦子裏那股子困意也沒有了,身體不能動的感覺也消失不見了。
身體突然恢複了直覺,我也不由的後退了幾步,心裏不由的一陣的後怕。這要是剛剛沒有那一下,恐怕,我今天就折在這個地方了。
不過,我心裏也感到驚愕,我的一口血,竟然讓那個老頭如此的痛苦不堪。
不過,我很快明白了過來,痛苦的應該不是那個老頭,而是那個撞祟老頭的女屍。
此刻,老頭背上的女屍,他的臉上莫名的多出了幾個血洞,我猜應該是血濺到他的臉上的位置。不僅如此,女人頭頂的的燭火也變得暗淡了不少,仿佛要熄滅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