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村長說話的當口,瞎子爺爺從裏邊出來了,“村長,這麽晚過來,村子裏發生什麽事了?”
村長看到瞎子爺爺如同看到救星一般,拉着他說道,“馬大師,您趕緊跟我走,去晚了,恐怕就來不及了。”
村長說我不由分說,拉着瞎子爺爺就走,我也想跟過去,瞎子爺爺讓我在家呆着,他一會就回來。
我尋思着村子裏能有什麽大事,最多就是一個血煞,瞎子爺爺一個人完全可以應付的了,我也就沒有跟上去。
看着瞎子爺爺和村長走遠了,我剛剛要關門的時候,看到大春家被燒的破敗的門口站着一個人,看那個人的身高,好像是個半大孩子。
接着月光待看清他的臉後,我脊梁骨一下瘋狂的竄起了寒氣,這不是大春還是誰。他的臉上雖然還帶着一些稚氣,但是更多的是陰翳和猙獰。
凄冷的月光下,他的臉不止是白的瘆人,同時還透着幾分的鐵青色,此刻,他正對着我笑。
我不僅被驚住了,饒是這段時間我遇到的事情不少,遇到的鬼煞也不少,但是,看到大春一下讓我想起了當年的事情,不覺間仿佛回到以前的日子,我坐在牆頭上看大春在外邊跟那些孩子玩耍的場景。
我呼吸一下變得急促了起來,大春死了有十多年了,他的突然出現,讓我不寒而栗到了極點,當年的事情雖然不是我的錯,但是終究跟我有關系。
我正在恍惚的時候,大春已經到了我的跟前,冷不丁的抓住了我的手腕。
“嘶——”我倒吸了一口涼氣,他的手雖然小,但是就如同在冰裏拿出來的鐵鉗子一般冰冷,堅硬。
大春稚嫩的臉上變得更加的猙獰了,他狠狠的一用力,便是一股子劇痛傳來。
我悶哼一聲,手裏的羅盤咣當一聲掉落在地上。
“馬中元,小雜種,讓你多活了二十年,便宜你了。”大春的聲音雖然還是帶着稚嫩,但是語氣陰恻恻的。
他說話的時候,一隻手的拳頭緊緊的握了起來。
大春的手雖小,但是他的力氣很大,他這一拳不管落到我身上哪個地方,都夠我喝一壺的。
剛剛出來的時候,我隻帶了一塊羅盤出來,别的東西都沒有帶出來。此刻,我根本抵抗不了這樣的大力,眼看着他的拳頭要落下來了。
沒想到經過了大風大浪,今天竟然在小河溝裏翻船了,我想對策的時候,呼哧一聲破空聲傳來。
還有張小北的咒罵聲傳來,“操,放開他。”
這一切不過是電閃雷鳴之間。
大春的面色頓時變得更加的陰翳了,他猛地松開了我的手,同時身體陡然後退。
他剛剛松開手,那破空聲也臨近了,竟然是張小北直接抛出了他的銅錢劍。
大春躲避的很是及時,他躲閃到一邊的瞬間,銅錢劍穩穩的紮在了他剛剛站的位置。
我心咚咚咚的直跳,大春的眼神裏陰翳怨毒到了極點。
也就在這時,铛的一聲
鑼響,從不遠處的黑暗中傳來。
這聲音太過突然了,聲音又大,把我吓了一跳。
張小北罵了一句髒話,說大晚上的,誰在這敲喪鑼呢。我擡起頭,看向了前邊。
幾乎是在視線的盡頭,一個帶着帽子的身影,他走在坑坑窪窪的村路中間。
他手裏拿着一面黃色的銅鑼,正在用一根白色的東西敲響。那回音在村子裏回蕩着,我耳朵被震的嗡嗡之響。
“夜半三更,人不出屋,鬼不進門,人出屋,鬼殺人,殺人不見血嘞!”
他的聲音陰森無比,聽到人渾身都是雞皮疙瘩……
因爲離得遠,隻能看到那人戴着一頂帽子,看不清那人長什麽模樣。但是他的聲音實在是太過尖銳了陰森,他一嗓子喊出之後,路上似乎起了一層朦朦胧胧的白霧。
在白霧中,那個老頭的身影變得若隐若現,他似乎朝着遠處走去,身影逐漸的完全消失了……
隻是那聲吆喝的長調,久久在我耳邊回響不斷。一直過了很久,那聲音才徹底的消失散去。
張小北看着那人消失的方向,罵了一句髒話,然後說道,“馬中元,看來你住的這個村子也不太平。”
此刻,我神色也格外的凝重,眼皮不由的微微的跳動着。
大春死了有差不多二十年了,之前的時候,他們家除了看到我淬兩口唾沫,并沒有什麽特别的動作。
大春也是,自從他死後,也一直都太太平平的,這次,我剛剛回來,怎麽大春就突然的出現了,而且變成了青屍。
當年,他的死跟我有一定的關系,但并不是我的原因。他死後有怨氣,但是能化成青屍可不是一般的怨氣就能化成青屍的。
能化成青屍一是死後怨氣特被的重,同時埋葬的地方對于風水有一定的要求。也就是兇煞之地埋葬的人,可能才會出青屍,縱觀我們村子,是根本不存在這樣的地方的。
第二,就是有本事的人,如陰陽師,風水師,道士一類死的時候,因爲心裏對于某件事執念過深,也有可能化爲青屍。
這兩點大春都不符合,他怎麽就能化成青屍,我心裏畫了一個大大的問号。
是不是有什麽人在背後操控着這一切,想到這裏,我有些擔心瞎子爺爺的安危。
這村子裏現在變得這麽詭異,我不得不多想。
鬼娃和羅钊這會子也從屋子裏出來了,剛剛的事情他們應該也聽到了。
“我爺爺說過,該死的人活不了,該活的人死不了。”鬼娃看了我一眼說道,“我爺爺一直說你是命硬之人。”
我知道鬼娃這是怕我胡思亂想,給我定心丸。
我讓他們先回屋睡覺,我要去村長家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他們三個說不放心我一個人過去,他們跟我一起過去。
我也沒有推辭,四個人一起朝着村長家的方向走去。
村長家跟我家正好是一個村東,一個村西。
我們穿過大
半個村子後,我覺得今天格外的詭異,現在時間雖然很晚了,大部分人家應該都睡下了,但是農村裏很多人家都養着狗,那些狗就算是睡着了,聽到走步的聲音,它們也會狂吠幾聲的。
今天的村子裏格外的安靜,出了我們走路的聲音,竟然是沒有一點别的動靜,就好像我們是走在曠野荒郊一般。
張小北也感覺到了不對勁,小聲的說了一句,“這村子怎麽這麽安靜,有些不太正常。”
聽到張小北的話,我點頭。因爲心裏擔心瞎子爺爺,我加快了腳步。
快到村長家的時候,前邊傳來了聲音,也有點點亮光透了過來,不過,前邊的霧氣好像很大的樣子。
村長家住在村子的最西邊,他們家的院子離村子西邊的一條小河非常的近,那條小河上種着很多的柳樹。
我記得每年夏天的時候,村裏的孩子和大人們在家睡過午覺之後,都來這裏納涼,但是晚上的時候,沒有一個人敢過來。
聲音和火光都是從柳樹林那邊傳過來的。
以前的時候,我不懂,現在學了遷墳和風水術還有一些其他的東西,我明白了柳樹是陰木,容易招鬼。特别是年頭多的柳樹,據說可以把人的魂魄圈禁在柳樹裏變成柳樹精。
柳樹精的事情,我不知道有沒有,但是柳樹招陰這是千真萬确的。
想到這裏,我快步的來到那柳樹林邊上,還沒有進林子,風吹動柳樹,樹林裏傳來了嗚咽的聲音,聽到人心裏十分的難受。
這要擱以前,我定然是不敢進去的,但是現在不一樣了,柳樹招的陰魂對于我來說都是小菜一碟了。
我們四個人大踏步走了進去,在樹林子的一片空地上,站了二十幾個人,瞎子爺爺和村長都在其中。
柳樹林子外邊的月光很是通透,但是進到裏邊,不僅霧氣彌漫,更是異常的陰冷。
爲了以防萬一,我摸出了雷擊木的棍子和一張鎮煞符,然後來到瞎子爺爺的跟前。
“爺爺,這裏發生什麽事了?”我問道。
瞎子爺爺看了我一眼,也沒有問我怎麽來了,他朝着中間努了努嘴,“這幾個人撞祟了,他們一直圍着那個地方轉圈。”
我順着瞎子爺爺說的方向看去,果然有幾個歲數跟我差不多的人,正在圍着一個地方轉圈。
看到那幾個人的時候,我腦海中突然浮現出那年的情景,這幾個人不正是那天跟大春在一起玩的人嗎。
雖然,他們都長大了,樣子也變了一些,但是我還是一眼看了出來。這正是當初那幾個人,此刻,他們一個個面容呆滞,低着頭圍着那裏轉圈。
突然,我聽到了簌簌的聲音,這聲音是從我的身上發出來的,我把羅盤拿了下來。
果然,聲音是從羅盤上發出來的,羅盤上的兌針此刻瘋狂的轉動着,好像要從羅盤裏飛出來一般。
我從小生活在這個村子裏,這裏之前雖然有些陰氣,但是并不強烈,現在是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