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那個東西兇,我趙三滿可不怕,馬兄弟,你放心,你當初也是爲了我們才答應那女人的,我一定會幫你把他從水裏撈出來的。”
趙三滿身後的衆人也都附和了起來,一個個都挺直了胸脯,一副不把屍體撈上來,決不罷休的态度。
鬼娃是李老鬼的孫子,他從小就跟着李老鬼不僅學習算卦,還跟着他走江湖,不像我白白的活了二十年,以前從來沒有接觸過這一行,很多事情根本不知道。
我朝着衆人擺了擺手,大家這才都停了下來,我問鬼娃是不是在河下邊看出了什麽。
鬼娃點了點頭,臉色很是嚴肅的說道,“屍婆子也就是神婆你們都應該聽過吧。”
所謂的神婆就是農村專門幫那些家裏招了鬼祟的驅邪的人。
我住的村子就有個神婆,據說他看的很準,十裏八鄉的人都去找她看事。
鬼娃看了我們一眼,然後指了指水下,繼續說道,“那下邊用的就是神婆的惡狼咒。”
“惡狼咒,”聽到這個詞,我不僅皺起了眉頭,雖然這個詞我沒有聽說過,但是單單從字面的意思來理解,也不是好的。
鬼娃告訴我們惡狼咒是過去神婆的一種秘法,現在很多的神婆已經不會了,他也是聽他爺爺說的。
船上所有的人都瞪着好奇的眼睛看着鬼娃,我讓鬼娃給大家好好的說說這惡狼咒是怎麽回事。
鬼娃的眼神裏露出了一抹恐懼,然後往船中間站了站,這才說了起來。
惡狼咒是一種咒法,施法者先在自己身上的某處刻上符文,然後把刻着符文的那部分砍下來喂狼。狼本性兇殘,嗜殺成性,用惡狼做咒,死後其屍極惡,不僅是屍兇,更是渾身的屍毒,占有欲極強,凡是他的東西,别人動不了。還有一點,那條狼吃了他的一條胳膊,不僅會對他死心塌地,狼性也會變得更加的兇狠殘暴。
同時,和他葬在一起的人也會跟他一樣,永世陪着他,不能投胎轉世。
鬼娃說到這裏,我心裏不由的一顫,那些撈屍人原本興奮的臉上也都沉默了起來。
我心神不由的一顫,聯想到那個女人穿着大紅的嫁衣,而這個男人穿的也是喜服,他們極有可能是結了陰親的夫妻。
思緒至此,我心神不由的大震。
水裏的女人,想離開這裏,那當年……她不是自願的,極有可能是被迫的。不過,我又想到一點,古人講究的是一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根本不會征求他的意見,更何況還是已死之人。
于此同時,我腦子裏又閃過了一個念頭,這個男人甯願斷一條手臂也有用惡狼咒,他的目的是什麽,難道是爲了讓這個女人永遠陪在他的身邊。
而那個女人爲什麽想離開這裏,古代的女人一般都是逆來順受的,他們沒有現代人的思想,根本不會想着反抗,這個女人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才想着離開這個男人,逃離這裏。
心裏越想感覺事情越是複雜,幾百年前的事情現在已經是無形考究了,當時是什麽樣的故事,我們也隻能是猜一下,是愛恨情仇裏的那一種,現在留給的也隻能是後人的猜測了,不過,可以确定的一點,正如鬼娃所說,我現在真的沒有那個把女人的屍體撈出來的本事。況且那個女人都沒有出來,這是不是說明,他也怕那個男人。
還有那個水獅鬼王,我們撈唐家祖先的棺材的時候,他都沒有露面,單單出現在這裏,是不是它也在爲這個男屍所用。
一切的猜測,讓我覺得心裏越來越發涼。也就在這時,天突然陰了下來,剛剛還好端端的陽光刺目的天氣,一下就變得陰沉了起來,陽光隐沒在烏雲之後,沉甸甸的烏雲,透着一股子壓抑感。
隐約的悶雷聲自天上傳來,入耳讓人的心裏變得更加的壓抑了起來。
天越來越黑,陰沉沉的光線好像傍晚一般。原本平靜的水面,也變得奔騰了起來,波濤一下一下的翻滾着。
“馬老弟,這天氣越來越不好了,看來咱們今天是沒有辦法撈屍了,我看咱們先回去,等下去再說。”趙三滿對我說道,看來他也是害怕了,天氣的變化讓人不由不想到那個男屍。
我在劉伯罡給我的那本書裏看到過,一具兇屍的确兇到可以影響天氣。
我們現在不走的話,恐怕今天就得留在這裏喂魚了。
我對着趙三滿說道,“讓兄弟們趕緊撤。”
趙三滿立即對着水面打了一聲呼哨,這應該是他們的信号,聽到呼哨,那些撈屍人迅速的把船中間的鏈條拆開。
衆人幹活很是麻利,也就一分鍾的時候,衆人的船開始往回走了。也就在此時,滾滾的悶雷,在烏雲之中作響,風大了很多。
沣河裏的水如同好像開了鍋一樣的翻滾着,我們的船一會上一會下。
突然,一道閃電在空中劃過,刺目的白光,将整個天地映射的一片慘白。
我們做的船突然傳來一陣嘶拉的聲音,船猛地往旁邊蹿了出去,而後落到水裏,而後停頓了一下。
看清楚眼前的情景的時候,我腦門的冷汗一下就冒了出來,原來我們前邊是一塊巨大的石頭,石頭已經近在眼前了,若非趙三滿及時的控制了船的方向,我們就撞上去了。
“操……”趙三滿罵了一句髒話,接着咬牙說道,“真是見鬼了,來的時候還沒有,怎麽就突然冒出了一塊石頭。”
我深吸了一口氣,心神和面色都稍微的鎮定了一些,對趙三滿說道,“趕緊回去,這裏詭異的很。”
趙三滿經常在沣河上撈屍,這樣的天氣他肯定也遇到過,大風大浪的天氣是最容易出事的,而且今天又很詭異。他把船開到最大的馬力,船在水裏劃過了一道水線。
那些撈屍船也都僅僅的跟在後邊,我心裏一直跳個不停,身體在船上不由控制的動搖西晃起來。胃裏更是一陣陣的惡心難受。
也就在這時,我突然看到水面飄着一件紅色的嫁衣,這嫁衣就是那個女人的嫁衣。
看到這件紅色的嫁衣,我心裏更加的緊張了起來,心跳的都快從嗓子眼裏跳出來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件嫁衣,那個女人難道是看我們不管他了,過來找我們算賬的,要是這樣,我們今天就可能真的交代在此了。
不過,讓我心裏松了一下的是,紅色的嫁衣并沒有朝着我們過來,隻是遠遠的跟了兩米,然後就消失不見了。
我明白了,極有可能是那個女人不能離開他所在的那片區域,應該是那個男屍擺了什麽陣法一類的,讓女屍根本出不去。
我心裏不由的可憐起那個女人,他該是怎麽的經曆呢,是又心愛的人兒被迫嫁給了這個男人,還是這個男人橫刀奪愛,拆散了一對苦命的鴛鴦,不管怎麽樣,一個對自己都如此心狠的男人,對這個女人更會心狠,這幾百年來,不知道他都受了什麽折磨。
我心裏很想把女人的墳遷出來,給他尋一處風水極佳的墓穴,讓他能早日投胎做人,但是我現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想到這裏,我強忍着惡心難受,對着剛剛那個男屍的方向喊道,“你的命被人算計了,我現在沒有辦法把你的墳遷走,可我相信,遲早有一天,我會做到的。等我回到這裏的那一天,就是你離開沣河水裏的那一天。”
我淩厲的聲音,在大風大浪的雖然顯得很是渺小,但是大風把他傳了出去,我相信那個女人是可以聽到的。
一方面我告訴他,我并沒有放棄,另一方面,讓他有了希望。不管是人還是鬼,活在希望中總比在失望中過得要高興一些。
張小北看着我說道,“這次咱們真的放棄了。”
剛剛鬼娃講的時候,張小北一言不發,現在這麽突然問我,應該是他還想去一趟的。
“鬼娃說的沒錯,現在我們還沒有那個本事,等我找到瞎子爺爺,他或許能有辦法。”我道。
張小北點了點頭,“現在隻能如此了。”
突然,船一個側翻,我們三個要不是用力的抓着船上的圍欄,就得掉下去了。
狂風發出嗚嗚的聲音,不掉的掀起一波一波的浪頭,就好像水裏有小孩在哭一般,端的是讓人心驚膽戰。
越來越站不穩了,後來趙三滿索性讓我都趴在船闆上,三個人按照趙三滿的話,趴在船上,然後用力的扣住船闆,這次平穩了一些。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船終于慢慢的平穩了下來,我此刻已經是吐得一塌糊塗了,身體軟軟的趴在船闆上,周圍滿是污穢之物,生死關頭的時候,誰也顧不得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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