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元,你可不知道,我這院子可是好久都沒有人來過了。”張大伯灰白的眼睛看了我一眼,一向嚴肅的臉上擠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這個笑容真的比哭還難看,可能因爲他的臉長期沒有任何的表情,變得有些僵硬了。
他灰白的眼睛看人的時候,總是讓人感覺有些不舒服,并不是因爲他的眼睛不好看,而是他的眼睛好像能看穿人的心思一般。
“大伯,你以後不能總把自己關在家裏,要多出去走走。”張小北一邊喝粥,一邊說道。
吃完飯,張大伯給我指了方向,我自己去了紅臉老頭的家。張小北原本也想跟着我一起的,但是被張大伯給留下了。
紅臉老頭的家在這條街的中間位置,也不算難找。來到紅臉老頭家門口的時候,停了一下,昨天我就是那麽一說,具體要問什麽問題,我還真的沒有想好。
就在這時,門被打開了,紅臉老頭手裏拿着煙袋鍋子,朝着我掃了一眼,“小子,來了,怎麽不進來。”
我一時竟然有些語塞了,不知道該說什麽,我……
“進來,我老頭子都等你好一會了,對了,進來的時候把門關上。”
紅臉老頭說着徑直朝着院子裏走去,我趕忙跟上,把門關上。
門關上的瞬間,一股冷氣立即朝着我襲擊了過來,我下意識的打了一個寒顫。
紅臉老頭看我的樣子,咧着嘴,笑了起來,“小子,馬瞎子沒讓我多吃點公雞。”
他這話,讓我有些摸不着頭腦,不過,以前在村子的時候,瞎子爺爺确實隔三差五的就給我炖上一隻公雞,這在當時可是讓很多的小孩羨慕的。
我們當時過的日子也不富裕,我也不知道瞎子爺爺爲什麽要經常給我炖雞吃,而且還是公雞。現在老頭這麽一說,我覺得這事有原因。
“馬瞎子看來沒有給你說過,今天我老頭告訴你。”老頭說完直接在院子裏的石凳上坐了下來。
我也跟着坐了下來,真石凳雖然是石頭的,但是也不知道爲什麽,坐上去竟然一點都不涼。還有一絲暖和和的感覺,讓人身體很是舒服也抵消了院子裏的那股子涼氣。
“你是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出生的陰人,這身上陰氣重,先天精元不足,公雞乃是報曉的動物,它每天第一個面對太陽,身上的陽氣足。”
聽完這話,我頓時明白了過來,原來一切都是瞎子爺爺的良苦用心,我不由的想起小的時候,瞎子爺爺每次炖雞的時候,隻吃一兩塊,剩下的都給我吃了。特别是雞頭每次都讓我啃,我不願意吃,他逼着我也得吃了。有的時候,我趁他不注意的時候,偷偷的扔掉。
現在想想自己小的時候,真的辜負了瞎子爺爺對我的一片苦心,我心裏不由的有些懊悔,等瞎子爺爺這次回來了,我一定要好好的孝敬他,不讓他在操心了。
“小子,你有沒有想好問什麽問題,我老頭可是隻答應回答你一個問題的,你可得想好了再問。”
紅臉老頭的話,打斷了我的思路。
我還真的沒有想好,原先我是想知道張家的事情,後來又覺得沒有必要,張家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我又想問羅易的事情,羅易的事情其實隻要查也是能查到的,也沒有必要。心裏一時有些不知道問什麽。
老頭看我舉棋不定的樣子,呵呵的笑了起來,“小子,你可以先留着,等以後再問,我找你過來,也不全是爲了這事,我還有一件事。”
這老頭原來是另有事情,怪不得這麽的積極,“您有什麽事盡管說。”
老頭湊到我的跟前,好像很神秘的問道,“我向你打聽一個人,你認識一個叫白紙人的紙紮匠嗎?”
白紙人,我怎麽可能不認識他,想不到這老頭打聽的人居然是白紙人,我點了點頭,說認識。
“那老東西現在怎麽樣,身子骨還硬朗嗎,有沒有得什麽毛病?”
聽到這話,我有些猜不出這兩個人是仇家還是朋友了,這話問的有些讓人聽了心裏不舒服,前邊兩句還行,後邊這一句實在好像咒白紙人一般。
我撓了一下腦袋,“他挺好的,身體也挺硬朗的,沒什麽毛病。”
老頭好像有些失望的樣子,嘀咕道,“這個老東西,沒想到還活的好好的。”
兩個人同是紙紮匠,離得這麽遠,互相還認識,難道是競争對手。
老頭沒有再問下去,而是轉身回屋拿了一個長條形的木頭盒子出來,放在桌子上,把盒子打開。
盒子裏放着的是三根紅色的細竹片,這東西應該是紮紙人的時候,紙人裏邊的框架要用到的。這三根紅色的細竹片跟普通的竹片好像又有些區别,我感覺他上邊有一股陰森的氣。
它的顔色是染上去的,隻是不知道是什麽染料,但是我心裏總感覺是鮮血染紅的,因爲他實在過于鮮豔了,紅的讓人心裏發涼。
我不知道這老頭要幹什麽,沒有說話。
“你把這個交給白紙人,告訴他,我從來都沒有想過和他争什麽,這東西是當年師父交給我的,讓我代爲保管而已。”
“現在交給他也算是物歸原主了。”老頭說着把盒子推到我面前。
聽到這話,我有些明白了,這老頭跟白紙人應該是出自同一個師門。白紙人說過,他們家祖上都是幹這一行的。這老頭的師父應該是白紙人的爹或是爺爺。
“您怎麽不親自去交給他,這裏離大北縣也不是很遠。”我覺得有些話當面說清楚比較好,說清楚了誤會也就解除了。何必還要我這個中間人在中間傳話兒。
老頭擺了擺手,“我這都一把年紀了,這輩子都離不開陰山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