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中元,當年要不是你,我也不會半夜去墳地的,不去墳地我也死不了。馬中元,這麽多年過去了,你是不是欠我一個道歉。”大春看我不說話繼續說道。
當年是他想吓我,才把我約到墳地的,現在反過來倒打一耙,我很想說兩句,但是話到嘴邊,我又忍住了,現在不能說話,我暗暗告訴自己。
“馬中元,你不要以爲你不說話,這事就能完了,我告訴你,你隻要今天跟我道個歉,我就原諒你,不然的話,我纏你一輩子。”大春的語氣裏充滿了憤恨。
我不能說話,我用力咬着自己的嘴唇,忍住說話的沖動。
看我還是不吭聲,大春開始破口大罵了起來,“馬中元,你算什麽東西,一個鬼生的孩子,你也配活在這世上。”
大春越罵越難聽,說我是喪良心的鬼生子,給村子帶來了災難,甚至連有爹生沒娘教的話都罵了出來。
我腦袋嗡了一聲,我從小最忌諱的就是有人提起娘這個稱呼,我自小跟着瞎子爺爺長大,看到别的孩子有娘,心裏羨慕的不行。所以娘這個稱呼對于我來說就像是一根紮在心裏的刺一般。
現在大春說我有爹生沒娘教,我怎麽能不生氣,腦子一熱,紅着眼睛我就要開口罵回去。就在這個時候,突然瞎子爺爺的聲音傳了過來,“中元,千萬不要說話。”
這句話猶如當頭一棒,我立馬清醒了過來,這東西是在引誘我說話。我忍了下來,加快了速度。
大春看我沒有什麽反應,而消失不見了。大春消失了,也沒有消停,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猶如走馬燈一般出現在我面前,不停的跟着說着各種的話,我忍得難受死了,心裏想着趕緊把墳挖好,實在有些讓人受不了了。
墳坑終于挖好了,那些聲音也都從我耳邊消失不見了,我長長的松了一口氣兒。想想都恐怕,這要是沒有瞎子爺爺喊一聲,我肯定就着了道了。
“中元,要沒有我們在你身邊,你就完了。”老劉頭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
“謝謝劉爺爺,謝謝爺爺。”我急忙道謝,擦了擦腦門的冷汗。
就在我們準備安葬的時候,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過世之人下葬是講究時辰的,也就是要找一個黃道吉日,一般情況下七不出八不葬,十七、十八更是不能下葬。這些瞎子爺爺沒事的時候,給我念叨過。
原本應該是十六的,但是在水井邊撈棺材的時候耽誤的時間長了,這時辰也就過了子時,現在到了十七了。
“翠蓮母子等不了兩天的時間,現在隻能用“禳鎮重喪法”了。”瞎子爺爺想了一下說道。
我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不明白是什麽意思,瞎子爺爺給我講了一下啊,就是用白紙造函一個,用黃紙朱砂書寫四字、置于函内,放在棺上,也可手拿。書寫完畢在下葬時與棺材一起埋或火化。這樣就可以避免時辰不好,對下葬之人不利了。
一切都準備好了,把翠蓮母子葬好,我又給他們燒了紙錢。一點風都沒有,但是紙錢卻飛了起來。我仿佛還聽到有人在我耳邊說謝謝,一個大人和一個孩子的聲音。應該是翠蓮母子,他們在井裏受了那麽多年的苦,現在終于能入土爲安了,他們應該也歡喜吧。
回到易澤堂的時候,天已經蒙蒙亮了,累了一晚上,收拾了一下,趕緊上床睡覺,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我是被手機給振醒的,我拿過手機一看,居然十八個未接電話。這些電話都是一個陌生的号碼打過來的。
我皺了皺眉頭看了下時間,已經快中午了,對方不知道是幹什麽,打這麽多的電話,應該是有什麽急事吧,我想了想回撥了回去。
“馬中元,我是張保軍的同事,張保軍出事了,現在人在大北縣醫院,你趕緊過來一趟。”對方說話很急,那邊還傳來了一些别的聲音,好像在吵架一般。
我還想說什麽,電話直接挂斷了。
我趕緊的起床,到了前邊,瞎子爺爺和老劉頭正在吃飯,看我過來了,老劉頭給我盛了一碗飯,“中元,昨天晚上累壞了吧,你怎麽不多睡會。”
“劉爺爺,爺爺,剛剛有人來電話說張保軍出事了,現在在大北縣醫院。”我沒坐下,直接說道。
“張保軍也出事了,看來鬼嬰的事情得趕緊的解決了。中元,你趕緊吃兩口,咱們去看看。”瞎子爺爺道。
不管是風水師,還是遷墳師都是講究一個因果的,既然答應了張保軍就要盡力把事情辦好。
我急忙吞了兩口粥,然後拿了兩根油條,三個人直接打了出租車,直接去了醫院。
到了醫院,我給那人打了電話,對方很快接了起來,告訴我們張保軍在三樓。吳淼在三樓,張保軍也在三樓,還真是巧。
我們來到三樓找了護士問了一下,很快找到了病房。
屋子裏張保軍一個人在病床上躺着,眼睛緊緊的閉着,臉色白的吓人。隐隐約約在他的臉上好像還有兩個巴掌印,要是不仔細看的話是看不出來的。他身上蓋着被子,倒是看不出來是哪裏受傷了。
“張師傅,張師傅。”我壓低聲音喊了兩聲,張保軍依舊沒有動靜。
這個時候,一個男人走了進來,他手裏拎着飯菜,看樣子剛剛是去買飯了。
他看了我一眼,“你是馬中元?”
“對,我是馬中元。”
“我是張保軍的同事,張保軍昨天晚上上夜班的時候,就有些沒精神,今天早上下班後,突然就倒地不醒了。”
“唉,他媳婦和媳婦肚子裏的孩子前段時間才沒有了,我們也不知道他家屬的電話,看到他手機裏存着你的電話,你們聯系還比較勤,這才給你打了電話。”男人把情況大概的說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