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頭于各種項目設計方案的翟绻,仍然依依不舍地堅守在崗位奮戰。
“師兄,去吃飯了。”藍婧對翟绻提醒道,以爲他忙到忘了時間。畢竟按照以往的經驗來看,他向來是第一個沖出辦公室的人。
“哦,我把這個改完就來。你胃不好你先去吃吧,不用管我。”翟绻頭也不擡道。
“哦,好吧。那要我幫你預留飯菜嗎?”
“不用,我一會兒就來了。你先去吧,乖。”翟绻擡頭朝藍婧感激一笑。
“喲,二狗同志今天還真是一反常态的積極性尤其高啊!你不是一直崇尚民以食爲天嘛,這是要轉性了?”一路過的同爲設計師卻比翟绻稍微年長的男同事揶揄道。
“讓前輩見笑了,我這先天不足,後天還不更加努力,飯碗都抓不住,哪還敢先想吃飯的事。您說是吧,嘿嘿。”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翟绻隻是對自己随意調侃一番,卻讓這位前輩聽進了心裏去。隻見他垂在身側雙手,悄然緊握成拳。帶着一身的戾氣,憤憤地走出了辦公室。
在别人看來,翟绻這或許真是敬業的表現。實則原因隻有自己清楚,對于食堂那對随時會出現在眼前,漫天撒狗糧的BOSS,他現在是敬而遠之,免得影響胃口,食不下咽。
然而,萬萬沒想到的是,當他自以爲過了半個小時,該吃飯的人都已經吃完飯,這個時間去食堂,應該不會碰到那兩人。結果,當電梯緩緩打開,兩個他此時最不想看到的人,就這麽毫無防備映入眼簾。
這個時候他是應該說“咦,這麽巧啊”,還是假裝什麽也沒看見拔腿就跑比較合适?他真的不是故意要來當電燈泡的,如果可以選擇,他甯可自戳雙目也不想被閃瞎狗眼。
“這位同事,你要進來嗎?”夏晴柔柔的聲音從電梯裏傳來。
翟绻即便是幾千幾萬個不樂意,也得硬着頭皮擠出微笑,恭謙有禮,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夏總,BOSS,中午好。那個,我忽然想起有點事,就不打擾二位了,告辭。”
剛想轉身拔腿就撤,結果一個低沉的聲音冷冷道:“吃飯時間就去正正經經去吃飯,吃飽飯才有精力诶公司更好的服務!”
翟绻頓住了已經旋轉了四十五度的腳步,腦袋上方仿佛飛過一群烏鴉。到底是想鬧哪樣啊喂!明明好心地把空間留給他們,爲毛非要讓他去當電燈泡,就不會亮瞎眼嗎喂!
“還不快點進來!”這種命令式的語氣,加上昨晚,這是翟绻第二次聽到。
想起昨晚那個失控暧昧不明的畫面,心裏不由得抖了抖。經驗告訴他,這種時候還是乖乖聽話就好。
“抱……抱歉。”翟绻動作僵硬地走進電梯,挺直了背,一臉怪異地站在那裏,隻希望快點到達一樓食堂。
夏晴自打凜木剛剛開口對翟绻說話時,她就想起了此前在周年慶酒會上看到的那一幕。那時候凜木匆忙丢下宴會善後事宜,卻攙扶着一個身形高瘦的醉酒年輕人離開了宴會廳。
現在仔細看來,那天那個喝醉酒的年輕人,不就是眼前這位說話奇奇怪怪的員工嗎?夏晴擡眼看向凜木,隻見凜木好看的眸子此時正目不轉睛地盯着身前站着的年輕人。果然,是這樣啊,呵……
這才幾樓啊,怎麽今天的電梯比平時都慢了那麽多呢?是不是年久失修,失靈了啊喂。總感覺背後有兩道吓人的視線,正莫名其妙地戳着他的脊梁骨啊!很可怕有木有?
麻煩沒事不要看着别人的後背啊,他們就不能深情對望嗎,非要在電燈泡小員工的背上戳個洞才甘心啊!
翟绻欲哭無淚地站在那裏,仿佛在接受淩遲般痛不欲生。
“叮咚,一層到了。”電梯提示音響起,翟绻立馬低着頭大步往門邊挪去,頭差點磕到頭都不自知。
眼明手快的凜木連忙一把扯住他的手臂,怒聲道:“你在想什麽啊?走路看路啊笨蛋!”
翟绻不知是被凜木吓的,還是完全沒在意,隻想逃離現場,電梯門剛一打開,便招呼不打地大步沖了出去。
“翟绻!”凜木低沉又具有脅迫性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翟绻停頓了一下。
這時,夏晴的聲音突然插進來:“凜木,爸爸在雲中樓等着呢,我們快過去吧。”
翟绻聽到這裏,心裏又是一陣自嘲。他這是自己找虐不是嗎?
“等一下。”凜木卻沒有理會夏晴的意思,目光深沉地鎖着翟绻那看起來似乎很落寞的背影,一步一步朝他走去。
翟绻卻沒有再作停留,往食堂的方向頭也不回地快步走去。
還有什麽好說的啊,非要他當着他們的面這般狼狽嗎?呵……最近好像對苦笑這個表情上瘾了,真是作孽。翟绻自嘲地笑笑。
進了食堂沒多久,飯也沒吃便又折回辦公室。仰着頭靠坐在椅背上,随手摸向口袋,拿了塊方巾出來蓋住眼睛。
然而上天好像注定要跟他作對似的,連片刻的甯靜都不想給他。他才剛剛閉目養神不到十分鍾,一個響亮的高跟鞋聲音由遠及近地傳來。
接着一個熟悉的女聲響起,“翟绻是吧,出來一下,我有話要跟你說。”沒有了之前那邊柔軟的音調,反倒是像極了某個男人那般冰冷毫無溫度。
翟绻摘下臉上蓋着的方巾,不經意地瞥了一眼,竟是凜木第一天毀公司時,他帶他去江邊散步,順手給他擦汗的那一塊。好像是那時候帶回家洗好了之後,就一直帶在身邊。
深深地歎了口氣,動作迅速地站起來,亦步亦趨地跟在夏晴的身後進了茶水間。夏晴在一張沙發上姿态優雅地坐下,随後看向翟绻。
翟绻一臉淡定地回視她的目光,面帶微笑道:“不知道夏總找我,是有什麽吩咐呢?”
夏晴勾了勾嘴角,眼裏閃過一絲玩味的笑:“沒什麽,就是想要跟你随便聊聊而已。你,不介意吧?”
如果說介意,你就會好心的放我回去睡大覺嗎?翟绻在心裏默默地吐槽了一句,才不慌不忙道:“上司找下屬談話,天經地義,作爲公司員工的我當然不會介意。
夏總有什麽吩咐,盡管說。還是我工作上有哪裏做得不好的,也請明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