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從始至終,小白的頭卻都是沒有偏動一下,對于牧戈的話,像是聽到了,又像是沒聽到。
牧戈見此,莞爾一笑,刹那之間,雙眼一點點的冷沉下去,腳步在小白巨大的身影後想着身側猛地一跨,随即,望着不遠處從黑暗之海沖出的厲天靈魂所化的那道虎影時,一隻手掌猛然在半空中一劃。
“MK的仇,便先從你身上收回利息吧!掌控MK的真正之人,我知道,并非是你!”冷眼漠視着厲天,牧戈聲音出奇的平靜。
沒有絲毫的惱怒,也沒有丁點的譏諷。有的,就像是在面對老朋友一般,早上起來,問一句你好。
明明是仇人見面,卻表現的如此冷靜,僅僅是這份漠然感,便讓那正在奔踏的厲天感到心寒。
陡然之間,厲天的心頭驟而一緊,胸口之處,像是有着一塊巨石猛地砸落而下,使他的身影直接停在了半空之中。
猛然轉頭,厲天臉上當即大變。
不遠處,那先前被幽藍之海撐開的黑暗之海,此刻像是暴風雨之下的海浪般,不斷的翻湧,從四面八方朝着厲天逼近。
那藍色之海,雖然在極力的抵禦,可終究卻顯得過于薄弱,根本無法對抗。
“怎麽可能!”厲天仿佛看見了鬼一般,全身猛然打了個哆嗦。
他如何也想不通,那些黑暗之氣,理當是牧戈的異能之氣,不過B級中等而已,淬煉的等級亦是不高,而自己身爲王級異人,此時身處牧戈身體之中,自身的異能之氣按理來說即便要少上一些,但是要屏除那些黑暗之氣,絕對也是輕而易舉,可此刻,竟是不堪黑暗之氣的壓迫!
有詭異!
遠處,牧戈看着面色略顯驚慌的厲天,右手在身前橫抓一圈,下一刻,金色之海亦是開始湧動,不多時,便是在高空之上凝聚成一個巨大的金色拳頭,拳頭出現的瞬間,便溢散出一股五個匹敵的壓迫感!
似乎在那金拳之下,萬物都會毀滅!
“厲天?幽藍虎火?如果不是因爲你自以爲是的幽藍虎火,或許今日,我真的會被你抹殺掉。可惜,你和他一樣,如果沒猜錯,之所以能夠讓人類的身體與那頭幽寒虎的心髒融合,絕非隻是你自己能夠承受其痛苦而已吧!而是......有人幫助你!”看着身前的厲天,牧戈皺了皺眉頭,忽而又是舒展開來。
厲天仰頭看着頭頂着上的那個金身拳影,巨大的虎頭發出一聲凄厲的嘶嚎。
身處在金色拳影之下,厲天隻覺自己的靈魂之軀像是被徹底壓制住了一般,根本無法移動絲毫,那種十足的壓迫感,比之黑色之海來的更爲猛烈。
看着牧戈,厲天早已是滿眼駭然。不知爲何,厲天竟有種感覺,如果那金色拳頭砸落,他斷無生還的可能性!
就如同天生的敵對之物一般,水對火,冰對焰,兩者相觸,必然是以有一方滅亡而結束。
而此刻,那滅亡的一方,連厲天自己都感覺是他。那金色拳影太過的龐大了,大如一面天空,無邊無際,在金色拳影之下,他就像是一隻真正的蝼蟻。
靈魂在顫栗,甚至沒有受到傷害,都是不斷的開始收縮,到最後,竟是失去了虎軀之身,重新化爲了一道人形小魂。
“你......你到底是誰!”轉眼看着牧戈,厲天心底一陣寒氣聳起。
對于牧戈剛才所言,厲天聽得一清二楚,甚至于在牧戈說完的最後一刹,他竟然都懷疑牧戈也是九靈宗的人。否則怎麽可能會對他的事情知道的這麽清楚?
但轉念一想,又絕對是不可能的。若是牧戈身爲九靈宗的一員,又怎麽可能不知道他是九靈宗宗主最爲看中的人!若是殺了他,那麽出手之人不僅必死無疑,連同一家老小,都斷無生還的可能!
無論是依靠九靈宗的異人組織,還是依靠普通人世界中的軍方力量,都能讓他家破人亡!
想通了這一點,厲天内心苦澀一笑,然而臉上,依舊呈現出一副狠厲的模樣。
“無論你是誰!想要殺我,你也别想好過!”說話間,厲天眼中出現一抹瘋狂之色。
忽然之間,厲天全身的戾氣盡散,眼中漸漸恢複了平和之色。那些還在阻擋黑暗之氣壓迫的藍色之海,在厲天停步之時,猛然消失的無影無蹤。
沒有了阻礙,無窮無盡的黑暗之氣如同潮水般朝着厲天合攏而去,從四面八方湧向中間,僅僅是在彙聚之時,那種來自奔騰間的擠壓感便讓厲天的靈魂瞬間出現了一絲裂痕。
僅有的一條手臂,寸寸開裂,像是蜘蛛網一般,滿是裂痕,似乎随時可能炸碎。
“從小在國室中成長的我,你根本就不知道弱者真正的可悲之處。當我還是一個普通人的時候,那些國室中強大異人的子嗣對我百般嘲笑,罵我是個賤種,野人,他們打我,辱罵我,我無力反抗,隻能不斷的隐忍。直到覺醒了異能,我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他們全部殺掉!”左臂終是支持不住,随着黑暗之氣的湧來,徹底崩碎。可對此,厲天的臉上卻是平靜的出奇,沒有丁點的反應,渾不在乎。
“從國室中離開,我苟且偷生過,亡命奔逃過,寄人籬下過,吃過多少苦,受過多少難,你們都不懂。所以,千萬别把我和那些可悲的蝼蟻相提并論!我早就是死過的人了,三十年前在森林中我就該死了,十九年前在國室吞噬了那個國老之後,我亦是該死了,四年前,當我換上幽寒虎的心髒,若不是宗主相助,我亦是死去。”抿了抿嘴唇,厲天雙眼中猛地爆射出一抹兇厲的精光。
“所以,你以爲,我還會在乎死亡嗎!雖然不知道你的異能之氣如何可以對幽寒虎焰産生威迫,但是,都不重要了!隻要将你封印,即便是死,也值得了!因爲,我不可能讓你繼續成長,給宗主留下禍患!這是我,唯一能爲宗主做的事情,以此來回報宗主的恩情!”望着牧戈,厲天那隻剩軀幹和頭顱的靈魂在不斷的狂笑不止。
在黑暗之海尚未合攏之時,厲天整個身體如同化成了一具藍色的太陽,一層藍色的火焰在他身上燃燒升騰,在火焰之中,厲天擡起頭,看着自己頭上的那個金色拳影。
不是不想逃,在剛剛和牧戈交談的時候,厲天便擊彈出了一道靈魂之力,想要試試能否從牧戈的精神之海突破出去。
但讓他絕望的是,當拿到靈魂之力觸及到金色拳影的刹那,便如同一點火苗射入到了汪洋大海中一般,連波浪都爲激起分毫,便徹底泯滅。
至此,厲天終是明白,并非是自己的異能之氣不如牧戈精煉,隻是不知爲何,竟被死死的克制住了一般。
那是絕對的壓制,就像是獸族之中,異獸對于普通凡獸的壓制,即便隻是異獸的子嗣,毫無異能之力,隻身站在一隻成年凡獸之前,凡獸亦是沒有丁點的反抗之力。
“老頭子對你不算薄情,你卻背叛了國室,你認了别人做師尊,攻成後卻将他們當做血食吃殺,我與你無冤無仇,你卻憑借王級的靈魂入主我的身體,無論哪一點,你都該死。至于你所說的封印,呵呵。難道你那個所謂的宗主沒有告訴你,他曾經封印過一個從三大主界下來的罪子嗎?幽寒虎火,封印心髒,阻絕體内的異能之氣。我先前說過,應該感謝你的。若不是你的入主,利用我的身體動用幽寒虎焰,恐怕也不會引得那個封印我體内先天異能之氣的封印破裂開來!”
牧戈看着此幕,眉角一凝,随即卻是微微歎了口氣。
“你要變強,沒人攔着你。但你,千不該,萬不該,偏偏來招惹我!曾經的血債,拿你做利息!”忽而之間,牧戈眼中劃過一抹狠厲之光。
牧戈身側,小白轉過頭看着全身上下流露出洶湧殺機的牧戈,眼睛一時間竟是有些呆滞。
“喵~~”一聲輕靈的叫喚,像是穿破時間與空間的阻隔,陡然之間,小白的身體瘋狂的縮小,變得隻有正常家貓大小,而後憑空一躍,跳到了牧戈的肩上。
虛靈之身,比之靈魂更加的虛幻。并非是真實的接觸,小白隻不過是懸浮在半空之中,隻是看起來像是如從前一般,趴伏在牧戈的肩上而已。
厲天站于遠處,全身燃燒着幽寒虎焰,望着牧戈,厲天發出喪心病狂般的嘲笑:“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原來,在我入主你身體之前你身體對我産生的那種召喚熟悉感,竟是來源于宗主的力量!混賬!我真是混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