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世界,方方正正,方圓不過數裏,一眼便能望見土地的盡頭。大地的邊緣,是無盡的黑暗,無數的碎石在黑暗中飄動,像是碎裂的星隕,即便相隔千米,都能感受到那些星隕的龐大,人的身體和那些星隕相比,如同百米巨人和蝼蟻。
這片大地,沒有日月,沒有草木,有的,是無盡的荒土,以及......那随處可見的森森屍骨!
不知從何處刮來的風,從那些白骨之上吹動,小些的骨頭,直接被吹起,最後,或是因爲風力弱了,便墜落在地,翻滾着,像是秋風落葉。
“這裏......是哪?”牧戈望着四周空寂的荒野,整片天地,唯有身後那一間石屋,除此之外,便是身前那座幾十米之高的荒涼山丘。
在他身後,哪兒石房的門口,唯有一具散亂的骨頭,通體雪白,白骨之下,卻是幹淨無暇。
牧戈沒有吃他,或者說,是來不及品嘗。
在牧戈走到那男人身體之前的刹那,男人血肉像是被腐蝕了一般,化成了一灘黑水。在牧戈的注視下,那些黑水一點點的消失,化成一點點的黑芒,齊齊沒入牧戈的身體之内。
沒有任何的感覺,就像是幾滴雨露,融于他的身體之中一樣,無聲無息。
石屋門前,牧戈手中拿着一把鐮刀。通體黑漆的黑鐮,散發着陰冷和死寂。
撫摸着握柄,牧戈的眼眸盯向握柄最下面。端尾之處,有着一個面目猙獰的人頭。人頭瞪着雙眼,即便無法轉動,依稀能看見其神情中所透漏出來的驚恐。
那人頭的樣貌,竟和剛剛石屋中折磨牧戈一月之久的男人一模一樣!
“死神之鐮?封印了他的靈魂了嗎?”牧戈一根手指點着那個人臉,發出低喃。
腐其血肉,封其靈魂,不入輪回,有死無生。
或許,這才是死神的真正含義。
“MK,神之代言者。爲何,我可以同時擁有兩種力量?我是誰?爲何擁有死神右眸,又爲何......要經曆這一切。”眼眸毫無光彩,環顧着身前那毫無生機的荒野,牧戈一手摸着自己的右眼,然後,一步一步,朝着那座小山丘走去。
每走一步,牧戈都會踩中一塊白骨。有的白的滲人,有的,卻是近乎化成雨土地一般的顔色。不知是時間過于的長久,還是被土地的風沙所侵襲風蝕。
那些白骨,有人骨,也有獸骨。小的不過指甲蓋,大的,卻是有着半人之高,不知是何種野獸的屍骨。
突而,起風了,卻是極爲的陰森。像是有着無數的冤魂隐藏在風中,在哭訴。
灰色的風,顔色清晰可見。
牧戈睜開眼,望着那股風,當右眼變得漆黑,牧戈走動的身體頓住了。
那風中,竟真的是帶着一個個魂魄,或者說,那些風,便是由無數的鬼魂所凝聚而成的。【零↑九△小↓說△網】他們交織在一起,在整個世界中翻湧,借助死神之瞳,牧戈看見,他們的臉上都是布滿着一滴滴淚痕。
世人都說人有情,鬼無淚。卻不知,魂的亦是有淚。那淚,是他們的心靈之淚,流出一滴,魂便若一分,等到淚盡,他們便會魂飛魄散。
所以,爲了輪回,魂,一般都不會落淚。
但眼前的這些遊魂,一個又一個,淚流不止,随時可見,一個個本是凝實的遊魂,身體在淚水的奔湧中化爲一真煙霧,消散天地。
他們像是不在乎輪回了,或者說,無心去輪回。
執念,冤屈,讓他們生前不如意,死後不安甯。
“都是這些屍骨的魂嗎?”牧戈望着天空上的那些遊魂,輕聲低語。
但牧戈困惑,人死後,魂都會自行被吸入暗界,不可能會存在于生前的世界。可眼前的這些魂,卻像是無法進入暗界。隻能再次遊蕩,
忽而,牧戈平靜的擡起頭,一股股黑氣從他純黑無暇的右眸中奔湧而出,而他的右眼,卻是化成了一個螺旋波紋,不停的旋轉。
“這裏,不是你們該呆的地方。回去吧,回到暗界,那裏,才是你們的栖身之所。等到消磨完執念,自會輪回。”牧戈輕聲一歎,手指在身前天空上的那些黑氣上一點。
黑氣開始凝聚,然後,似乎是與牧戈右眼之中的那些螺旋波紋呼應,一同旋轉起來。
不過刹那,那些黑氣,越加的深邃,化成了一個漆黑的黑洞。
黑洞出現的那一瞬間,無數凄厲的嚎叫從黑洞之後傳響。若是緊盯,竟是能看見,那黑洞之後,像是另有一片天地,裏面有着無數的影子在飛動。
他們像是發現了黑洞一般,嘶吼着朝黑洞沖來,面帶猙獰,和一絲激動......
而牧戈所處的世界,那些遊蕩在天空的遊魂,亦像是感受到了黑洞的出現。
淚,止住了,風,停下了。整個世界,一瞬間恢複了寂靜,
無數的魂看着牧戈身前的黑洞,面上竟是隐約出現瘋狂。他們瘋湧着超黑洞奔去,與黑洞另一邊的那些魂一般無二。
隻不過,裏面的魂想出來,外面的魂,想進去。
一時間,黑洞像是變成了一座圍城,城中城外的人,都想對調位置。
“轟!”
隻是,就在黑洞出現的下一秒,卻是轟然崩塌,化成了一片虛無。
無數的黑氣四湧,瞬間,将那些沖向黑洞的魂所吞沒,然後,在黑氣中,那些被黑氣所觸及到的魂,在凄厲的嚎叫中化成了煙霧,消失不見。
牧戈愣住了,手中的黑鐮像是感受到了什麽,突然閃爍了一下黑芒,但也隻是一下,便消失不見,似乎隻是錯覺。
剩下的那些魂,像是怕了,想着四方奔散着飛逃。有些魂,甚至跑到了這片大地的邊緣,在沾染到那大地邊緣之處的瞬間,亦是化成了虛無。
終于,黑氣消散,牧戈的右眼恢複了平靜,隻是眼角之處,卻是有着一串血水順着眼角邊緣滑落而下,将整個側臉,勾勒出一道血線,
那些遊魂不在奔逃,他們飄在空中,目光齊齊看向牧戈,充滿着怨恨。
“你......救不了他們的!這是一片死寂的界,人入人死,魂入魂滅。”就在牧戈驚愕之時,耳邊,卻是傳來一道蒼老的低喃聲。
有人?牧戈全身一涼。
他望向四周,可是除了那些近乎透明之身的遊魂,根本沒有一個人影。
“我在山中,你過來......咳咳,過來吧。”蒼老的聲音再次響起,在整個世界中久久飄蕩。
牧戈漠然的看着身前的那座小山丘,沉默了些許,眼中浮動幾分遲疑。
可最終,牧戈終是邁步,抱着黑鐮,縮緊身上的黑衣,朝着那座小山丘走去。
不過數裏,等到牧戈接近,竟發現,那些遊魂,像是在敬畏這座山丘一般。那些幾乎将整個世界占據的遊魂,在山丘之外的數百米範圍内,竟是見不到一個!
望着那山丘,牧戈握着黑鐮的手掌不覺中更爲用力了幾分,目光,瞬間變得犀利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