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誠坐在總捕廳，伸手揉着眉心。
這捕神的任命流程，讓他感覺無比的心累。如果可以選擇的話，陸誠甯願再次打敗柳生殺神或者安雲山，也不想浪費這些時間。
“就這一次，以後就好了！”
展紅绫随口安慰一句，随後拿出一份公文放在了陸誠面前。
“怎麽了？不是說好了,六扇門的事情交給你來做嗎？”陸誠疑惑的看着展紅绫。
六扇門公務繁多，比如上任捕神，就是太多的時間浪費在處理這些瑣碎的事情上，這才導緻他的實力進展緩慢，這才被人算計而死。
陸誠不想重蹈前任捕神的覆轍，他要變強。
“麻煩你看看這上面寫的什麽好不好！”展紅绫也是無語,她覺得這總顧問也就是自己來做,若是換個有野心的,早晚會把陸誠架空了。
殊不知陸誠一點也不擔心這一點。
六扇門架空與否，在他看來并不是太重要。以後的時代，是實力爲王的時代，好比他現在的實力，除非同等級的高手來阻攔，不然就算是皇宮，他也能來去自如。
有這樣的實力，才是他成爲捕神的資本。
隻要他有實力，他就是捕神。
若是下面有人敢犯上作亂，他一巴掌就可以拍死。
陸誠打開公文，看了一眼便放在桌子上。
“我知道了，按照你的意思來做就行！”
“不是！”
展紅绫有些急了，“你好歹也是捕神，這上面的發展規劃是關乎六扇門的未來，你就不能好好看看。”
陸誠雙手抱懷，面色誠懇的看着展紅绫，“沒問題,我相信你！”
“我……”
展紅绫想說什麽，可看到陸誠這樣,她實在是無話可說。
“那好，以後六扇門的捕快若是隻認我這個總顧問，而不認識你這個捕神，到時候你可不要怪我！”
“沒事，我相信你！”陸誠懶洋洋的說道。
展紅绫無語，手裏剩下的幾本公文也不放了，直接開口彙報。
“如今你成爲捕神，江湖上各大門派對此頗有非議。如今先天高手數量增多，江湖上各大門派也開始有了小動作，對于地方六扇門的行動配合也不如以往。江湖幫派也在積極招攬高手，各種野心之輩，也有了動作。如此，該怎麽應對？”
這個問題，不好辦啊！
以前江湖安穩太平，那是因爲江湖上的先天高手稀少，便是有，也會被朝廷和江湖各大門派進行拉攏壓制，保證了江湖上不會出現太高的戰力。
而一流高手,就算是實力不錯,也能被暗器和人數所壓制，所以江湖一直沒有出現太大的亂子。
如今不一樣了，先天宗師的戰鬥力太高，普通的暗器和武者在他們面前和菜雞一樣，随手便可殺死。
在這樣的情況下，朝廷各機構的先天高手數量增加遠遠比不上基數衆多的江湖門派和幫派。各地的幫派高手紛紛突破先天，再想讓他們像之前那樣聽從六扇門的号召，便不太可能了。
如今陸誠是捕神，他需要決定六扇門接下來該如何走？
是像之前那般霸道，還是說收縮防禦，減少對江湖事情的管轄。
“傳令下去，各地府衙六扇門，除負責協助衙門辦案，緝拿盜賊之外，不再涉及江湖幫派争鬥。”
“什麽！”展紅绫大驚而起，不敢相信的看着陸誠，“捕神大人，你可知剛才說的話，代表着什麽？”
這代表什麽，陸誠豈能不知。
一旦這樣做，各地六扇門便會失去對江湖幫派和門派的壓制，在衆多的勢力中，淪爲末流。如此以往，六扇門在江湖上的威望便會消失殆盡，到時候六扇門憑什麽幫助朝廷管轄江湖。
“别急，我的話還沒有說完！”
陸誠擺擺手，示意展紅绫坐好，别激動。
展紅绫不甘心的坐好，雙眼直勾勾的盯着陸誠，“我看看你怎麽說？”
她需要一個解釋。
前任捕神屍骨未寒，這陸誠就因爲害怕江湖上的勢力，而不再過問江湖上的事情，這樣隻會讓六扇門落入末流，她展紅绫如何能忍。
“首先，江湖各個幫派的幫主和長老或多或少的突破先天境界，你覺得在這樣的情況下，僅僅是依靠六扇門各府衙的人員，能壓制住這些狼子野心之輩嗎？”
展紅绫皺眉，陸誠說的這話是事實，她也能看到，可這并不代表六扇門便要直接放棄各地的治安啊。
陸誠好像沒看到她的臉色，繼續說道：“堵不如疏，如今江湖群雄并起，各地幫會有了先天高手的，自然是想趁着這個時間擴大自己的地盤，從而收攏更多的資源，讓自己的實力更進一步。在這種階段下，六扇門必須要暫避鋒芒，保存有生力量。”
“然後呢？”展紅绫催促道。
陸誠道：“讓各地六扇門十六歲以下的三流境界，二十歲以下的二流境界，三十歲以下的一流境界捕快或者捕頭，凡是願意提升實力，爲朝廷效力的全部來京城，屆時我會和郭巨俠統一對這些人進行指點，讓他們提升實力，以求能突破先天境界。”
“而且在發布命令之後，你也向江湖上傳達一下我的話。”
“六扇門不涉及江湖幫派的鬥争，可不代表任人宰割，若是有人敢傷害六扇門的捕快，那就不要怪我施以酷刑。殺六扇門一人，我殺他十人，殺當地六扇門十人，我滅了他的幫派。除六扇門之外，江湖各幫派與門派，不得襲擾百姓，若有作奸犯科者，處刑一律從嚴、從重！”
展紅绫面色驚駭的看着陸誠，她不敢想象這樣的話若是傳出去，這江湖上對陸誠這個捕神會怎麽看？
陸誠沉聲道：“從今開始，江湖是江湖，朝廷是朝廷。朝廷主管百姓治安，江湖幫派和門派之間有鬥争，我不會管，可要是敢侵吞土地，魚肉百姓，那就不要怪我親自上門找他們說說去了。”
這一刻，展紅绫明白了陸誠的意思。
棄車保帥。
江湖亂世将至，陸誠無法保證六扇門像之前那樣維護天下的治安，所以他舍棄了江湖那一部分，把他們讓給了各地的幫派和門派，這屬于變相的割地求饒。
“捕神大人，你可知這樣做，會有什麽樣的後果嗎？”展紅绫深吸一口氣，凝重的看着陸誠。
陸誠沒有回答她的話，隻是微微一笑。
“我是捕神，現在我下達了命令，去執行吧！”
展紅绫還想說什麽，可張了張嘴後，她發現自己沒有什麽好說的。
勸說陸誠收回命令，可她有更好的辦法嗎？
沒有！
現在中原各地的情況就是，六扇門依靠之前的餘威，還能勉強支撐。可各地沒有先天宗師坐鎮，對上各地幫派實力大進的高手，完全處于下風。
谷齒
如今這些人尚忌憚六扇門，可一旦有人受不了六扇門的統治，揭竿而起。到時候六扇門又不能及時應對，那才是天大的霍亂。
如今陸誠自斬一刀，把六扇門由什麽都管，變成了主管各地民生，避開了江湖風波，也算是斷臂求生，不得已而爲之。
“是，我這就去下命令！”
展紅绫說完，直接帶着姬瑤花走了。
慕容仙走到陸誠身後，用手輕輕揉捏他的肩膀，“你這樣做，值得嗎？”
這個世界上能看長遠的人少，鼠目寸光的人多。
陸誠如今剛當上捕神，不但沒有帶着六扇門壓服江湖，反而後退一步。這樣的事情，不但六扇門内部很多人不能理解，便是朝廷之中，也會成爲禦史言官攻讦的弱點，這樣落得裏外不是人的情況，值得嗎？
陸誠擡頭看向南方，他的腦海裏浮現了武當山，他想到了張三豐。
“呵呵！”
自嘲的笑笑，陸誠道：“我若是喜歡，完全可以找一個門派或者幫派加入，就算是不加入門派，我也可以加入錦衣衛，可是之後呢？我就要眼睜睜的看着各地六扇門捕快與江湖幫派發生沖突，最後慘死。有些事情，總需要有人去做。”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
以前的陸誠隻覺得這句話是狗屁，可是如今，他覺得這句話當真是至理名言。
現在的陸誠完全可以待在七俠鎮，過着無憂無慮的生活。可是這樣做，他便要放棄外邊的很多東西，比如捕神的權利，比如說自己的良心，比如說……慕容仙。
權利陸誠可以放棄，可是他能過得去自己心裏這一關嗎？
便是他能過去心裏的這一關，那他可以真的放下慕容仙嗎？
他是陸誠，他過不去良心的拷問，她放不下慕容仙。既然這樣，他就隻能坐上捕神的位置。
“這個選擇，真難啊！”
嘴裏小聲的說着，陸誠想到了張三豐。
也許從張三豐給他氣運的那個時候，便注定了他的未來。
若是他能看破紅塵，一心歸隐，那張三豐也不阻攔。可一旦他看不下去江湖的動亂，想要和慕容仙雙宿雙栖，那他便肯定要踏入江湖。
“無論如何，我都會支持你的！”慕容仙小聲的說完，屋内也陷入了沉寂。
……
金陵、六扇門。
“這個天下，要亂了啊！”陸小鳳看着手裏的信函，随手遞給了令狐沖，“師侄，你看看吧！”
令狐沖接過來，和旁邊的莫小貝湊到一塊看了起來。
他們已經在這裏待了三年，這三年來，令狐沖和莫小貝都進入了先天境界，再加上陸小鳳，這江南六扇門分部的實力，反倒是一躍成爲了六扇門各分部中最強的存在。
看完信函，令狐沖神色莫名，“陸師叔做這個決定，這勇氣當真令我佩服啊！”
這些年在金陵一線待着，令狐沖看到了很多，經曆了很多，也想了很多。
尤其是最近一年，金陵轄區内的先天高手數量增多，與六扇門之間多有摩擦。如果不是他們三個實力還算可以的話，現在金陵指不定會變成什麽樣了。
即便是有他們三個人坐鎮，這幫派之間的沖突也是頻頻發生，死傷人數比前幾年有了翻倍的增加。
對于這個情況，陸小鳳、令狐沖和莫小貝三人也探讨過。
三人一緻認爲，接下來的幾年，六扇門對于江湖的統治力，會大幅度下降。
如今陸誠當上捕神，上台之後還沒有坐穩位置就發布這樣的命令，這會引起朝廷很多人的不滿，認爲他堕了朝廷的威風。
這些人也許不敢正面與他爲敵，可那些背後的手段，足以讓陸誠防不勝防。
而陸誠既然能做這樣的決定，那他肯定是想好了這決定帶來的負面影響。即便是如此，他還是做出這樣的決定，這樣的勇氣，讓令狐沖歎爲觀止。
雖千萬人，吾往矣。
這樣的勇氣，至少他令狐沖是沒有的。
“這上面說要召集六扇門精英入京，看來陸大哥有自己的想法！”莫小貝指着信函上面的一條命令說道。
陸小鳳瞬間明白她的意思，“你若是想去，那便直接過去吧！相比較我這裏，老弟那裏更需要你。”
“至于令狐沖，你就留在金陵幫我吧！”
陸誠和令狐沖、莫小貝相處了三年，他也算是摸透了二人的脾氣。令狐沖看起來屬于浪子，其實本質上是一個向往家庭的孩子，他需要的是安穩。
而莫小貝恰恰相反，她勇于冒險，遇到事情會選擇迎難而上。她比起令狐沖來，反而更适合前往京城。
莫小貝道：“好，不過我要帶走江明和江秀！”
這個……
陸小鳳猶豫了一下，随後忍痛點點頭。
江明和江秀如今距離先天境界隻有一線之隔，二人聯手更是能與先天高手一較高下。這樣的好手，陸小鳳是真不舍得放走啊。
可如今陸誠需要人手，而且這兩個人歸根結底還是陸誠發現的，如今莫小貝要帶走江明和江秀去幫陸誠，陸小鳳即便是心裏再不舍，也隻能忍痛割愛。
“那我就先回去收拾了！”
莫小貝也不耽擱，起身對着陸小鳳抱拳行禮，“陸大哥，告辭！”
“行，走吧走吧！”陸小鳳忍痛放走莫小貝。
“師叔，那個我……”令狐沖看着莫小貝的身影，剛想開口說什麽，卻被陸小鳳直接打斷。
“我什麽我！京城需要人手，金陵也需要人手，這小貝都把江明和江秀帶走了，你要是再走，是不是想讓我死在金陵啊！”
令狐沖苦着臉，小聲道：“師叔，我是說，按照這個情況下去，師父有可能會召我回華山啊！”
至今爲止，令狐沖都是華山派的弟子，更是嶽不群的首徒。
之前江湖沒事，華山派不喊他也就罷了。若是華山派召集，令狐沖不想背叛華山的話，就隻能乖乖回去。
在華山上，有他太多的思念，太多的回憶，太多的不舍，太多的親人。
金陵六扇門是他的工作，華山派是他的家。
如何取舍，令狐沖心裏還是很有數的。
陸小鳳愣神，随後擺擺手，“要回去，也要等老嶽叫你的時候再走，知道嗎！好了，你先出去吧，我還有些公務要處理！”
令狐沖無奈，隻能起身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