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古開天之初的第一批生靈,古老的神話傳說中的神龛,四方之神之首
這一系列的名頭就足以說明它的能力,無論是眼界還是力量,亦或者是一些不爲人知的手段,都是我很難企及的。
所以,在墨桀開口的瞬間,我整個人很快就冷靜了下來,緩緩擡頭順着那寒冰之門向上看。
然後我看到了驚人的一幕。
隻見,最初的時候我用拳頭捶打的寒冰之門,然後留在上面的血迹,竟然一點點的在往寒冰之門裏滲透,滲透的速度還特别快,感覺就像是無限加速了古玉在古墓裏面的沁色過程一樣,一轉眼我殘留在上面的血迹就已經全部滲進了墓門裏面,仿佛是生長在裏面了一樣,形成了一片網狀的花紋。
“這東西吸血?”
老白在旁邊嘀咕了一句,然後一下子咬開了自己的食指,塗抹在了寒冰之門上。
可惜,他的血并沒有被寒冰之門吸走。
于是老白臉上有點挂不住了,在一邊不滿的說道:“啥意思?難不成老子的血不夠精貴還是咋的?居然不要!”
“沒用的,讓他不用嘗試了,隻有你的血有用。”
墨桀的聲音在我心底響起:“這扇門叫血禁之門,普天之下,隻有你的鮮血能夠打開這扇門!難怪酆都大帝竟然能将一個大帝活活困死在這裏,憑他的能力是萬萬做不到的,原來他得到了血禁之門。隻不過不知道被困死在這裏面的大帝到底是誰?這天下之間的大帝翻來覆去就是那麽幾個,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新的大帝了,搞不好被困死在這裏面的這位還是一位熟人呢!”
血禁之門?
聽墨桀的意思,這血禁之門應該是一樣寶物,而且根本就不是酆都大帝的東西,是酆都大帝不知道從哪裏弄來的,如果沒這東西,恐怕酆都大帝也不可能真的把一個大帝給活活困死!
那麽,這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寶物呢?它的真正締造者是誰?爲什麽隻有我可以打開?
我心裏有很多疑惑。
墨桀居于我心中,往往我心念一動,他立即就能知道我到底在想什麽,這個時候也不例外,當時他就已經讀懂我的心緒了,可惜他沒說,隻告訴我:“血禁之門和你有一段因果,不過既然酆都大帝已經将它用在了這裏,那麽也無法取走了,這些事情你暫時還是不要管了,酆都大帝已死,一切都到此爲止,你還是趕緊開門吧,割裂手掌,将手掌放到上面就可以了。”
說完,墨桀再不說話了。
我腦子很亂,但是當我透過寒冰之門看到門後的那張美麗的容顔後,一切紛雜的思緒最後又歸于平靜,她就是有這樣的力量,一個舉動,一個眼神,就能讓我踏實下來。
算了,不管了,還是先救出她來再說。
我做了一個深呼吸,按捺住了自己心中層出不窮的疑惑,用百辟刀割裂掌心,當時,黑血就湧動了出來。
事實上,現在我手上幾乎全部都是傷口,方才打砸血禁之門的時候,就已經砸破了手上,現在又在手掌心割了一刀,整個手上更是血流如注,到處都在向外流血,然後我就将手掌摁在了血禁之門上。
這門看起來雖然猶如寒冰,但實際上卻并不寒冷,觸感就像是摸到了珠寶上面一樣,略微有些發涼,但是卻很潤。
最開始的時候,其實我手上并沒有感覺到什麽異常,隻是覺得血禁之門上面傳來了一絲輕微的吸吮力量,在微微吞噬着我手上的鮮血,不過這樣的過程沒有持續多長時間,很快,那股子吸吮的力量就一下子增大了,幾乎已經達到了狂暴的程度,就跟一吸盤一樣死死吸住了我的手掌,就算是我拽都拽不下來,我體内的鮮血幾乎是順着我手掌上的傷口逆沖而出,一下子沖進了寒冰之門裏。
一點嫣紅的光在寒冰指門上飛快擴散開來,我能清晰的看見我的鮮血在血禁之門裏彌漫,最後逐漸形成了一個大大的“卍”字符号,就橫陳在那血禁之門的中間!
轟!
當時,璀璨的紅光當時就像是爆炸一樣轟然分散開來,十分刺眼,甚至我都情不自禁的閉上了眼睛。
那股吸着我手掌的沛然吸力終于一點點的消失了
轟隆隆。
血禁之門終于開始緩緩動了,我能感覺得到它在微微的顫抖着,然後它上面的紅光開始漸漸收斂,一點點的打開了。
那張在門後的容顔在我眼前一點點的清晰了起來。
我們誰都沒動,她從始至終都張開手臂,安安靜靜的站在那裏等着我,哭着、也笑着,明亮的眼睛裏閃過一絲無法掩飾的思念和凄苦。
終于,血禁之門完全打開,然後我一步走向她,近乎粗暴的一把将她纖弱的身子抱進了懷中。
我和她是第一次見面,可這一切對我來說,卻并不陌生。
這個時候,我隻想抱着她,尋找屬于我的片刻安甯。
她身上沒有溫度,略微有些發寒,可是我抱着她的時候,卻覺得很踏實,非常非常的踏實,頭顱微微垂下,最後放在了她的肩膀上,輕輕摩挲着。
這,大概就是母親帶給孩子的那種安甯和踏實吧?
我不知道,以前也沒體會過,但這種滋味兒讓我十分迷戀,一刻都不想放開她。
“孩子,來,讓媽看看你。”
忽然,她開口說話了,聲音輕柔如水。
我這才松開了她。
她抓起了我的手,輕輕的吹着,不自覺的已經淚眼婆娑,柔柔的問我:“疼麽?”
我搖頭,是真不疼,因爲這個時候仿佛有股子力量在支撐着我一樣,支撐着我挺直腰杆,支撐着我一往無前。
可她不信,撕裂自己的衣物,在給我包紮傷口,動作很輕柔,看上去小心翼翼的,眼神裏面醞釀着一種叫做慈愛的神色,看着她,我無論如何都無法把當年那個抱着倚劍血戰千裏的剛烈女人聯系在一起,更無法将她和那個白發疏狂、一劍傾城的傳奇人物聯系在一起。
不過,那些也已經不重要了,對于我來說,她的身份隻有一個我的母親。
僅此而已。
這個時候,鬼府散人他們已經不知不覺間稍稍離開了一些,即便在這八極誅仙陣裏面每個人身上的力量都在不斷被削弱,可仍舊沒有一個人上來催促我。
我忽然有些感謝他們,就算是在戰鬥的時候他們幫我擋了一劍,或許我也不會産生這麽激烈的感激之情,救命之恩,我可以還,做我們這一行的,我總歸是有機會還他們的,可是現在這片刻安甯,對我來說,卻是無價的。
這一刻,我等了二十多年。
入了這一行以後,我跌跌撞撞,坎坎坷坷的走到現在,已經累到無力,或許也隻有在她這裏才能找到這片刻安甯吧。
用了許久,她終于包紮好了我的手,然後她擡頭,用那雙明亮的眸子細細打量着我,最後,擡起纖細修長的不像一個武人應該有的手輕輕撫摸着我的臉,用手指輕輕摩挲着我臉上縱橫交錯的傷口,最後又将我滿頭的白發耷拉在了手掌中,她看的很仔細,看着看着,剛剛止住的眼淚就下來了。
于是,我手足無措了起來,我真的是個木頭,不像那些面皮白淨的小生一樣,總是有許許多多的手段去哄女人,無論是哄自己的母親還是哄愛人,很快就能讓對方停止哭泣。可惜我沒有那樣的天賦,以前不會哄媳婦,現在不會哄母親,隻能伸手不斷幫她擦拭着眼淚,最後有些木讷的說:“咱們好不容易相見,這是好事呀,不要哭了”
說,是那麽說我似乎忘記了,在之前,我一個大男人哭的更加兇。
誰知,我這不說還好,一說,她哭的更加的厲害了。
“這些年你吃了許許多多的苦吧?”
終于,她開口了,輕輕閉上了眼睛:“如果媽沒記錯,你也才隻有二十多歲,可是這一頭白發和傷痕”
“沒事。”
我佯裝笑臉,擺了擺手:“都是不小心弄的”
“原來已經成了一個男子漢了。”
她終于笑了,笑着說:“你有的,媽也有,所以知道你的苦,你不說也沒用,真是和你父親一個模子裏面出來的,無論遇到了什麽,都打碎牙齒往肚子裏面吞。”
說着說着,她一下子沉默了,過了許久,才忽然問我:“你父親現在怎麽樣了?”
我愣住了,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她已經被囚禁在這裏整整二十年了,約莫是不知道近些年的一切變故的。
我不知道該怎麽和他說,爺爺走了,我爸也沒了這些事情,她已經滿身傷痕,我真的不忍心再一次的刺激到她。
可是,我卻忘了,這是一個何其聰明的女人!
我不說,她自己就已經猜到了,可是,她沒有悲哭,甚至都沒有表現的過于悲傷,隻是輕聲一歎:“二十年來夢一場,你終究還是先行一步,不過也沒事,我們遲早還要遇見的,當初我就知道,葛家終究難逃一劫,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啊,葛家的人突破速度太快,注定不會被這個世界容納。”
說完,她再不提我父親的事情,目光落到我肩膀上的墩兒身上,有些疑惑的問我:“這是”
“您的孫子。”
我将墩兒抱下,遞到了她面前,這小子到現在還在沉睡,哈喇子都流出來了,苦笑道:“隻不過,他比較特别,絕大部分時間在睡覺。”
“你已經結婚生子了?”
她臉上閃過一絲錯愕,連忙小心翼翼的把墩兒抱走,看了墩兒一眼,搖了搖頭苦笑了出來:“也對,一轉眼都已經二十多年了,你也已經到了年紀了。”
說着,她逗弄着墩兒,我看到了她眼中的慈愛,後來,她看着棺材:“棺材裏的人?”
我又不知道該說什麽了,這是我心裏最苦楚的地方。
“唉,真是造孽啊,早已經知道你的一生會很悲苦,沒想到”
她好像是猜到了,頓時輕輕歎息了一聲,一手抱着墩兒,一手拉起了我的手,輕聲道:“和我說說你這些年的事情吧,我想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