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格桑說的,我們幾個人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
襲擊村民的是什麽東西呢?
野獸?
不像!
根據格桑的描述,那些東西留有很大的腳印,應該是直立行走的一些怪物,腳印的尺寸已經達到人類鞋子尺碼的50多碼,看樣子下盤十分穩健,爆發力應該是極強的,而且,速度特别快,從進入圈養的牲口的廄裏襲擊牛羊,到牧民發現,整個過程應該不足一分鍾,結果就在這一分鍾裏,他們就能殺死牛羊,并且背着牛羊直接離開,速度和力量應該已經達到了一個驚人的地步!背着羊跑,這個還能理解,一頭羊也就幾十斤重,就算是一些力量較大的壯年男子都能做到,别的不說,我認識的人裏,大炮就能做到背着一隻羊狂奔如履平地。但是,牧民們丢失的牲口裏還有牛馬,一樣是遭到了襲擊以後牛馬也不例外,直接被扛走,這就有點吓人了,幾百斤的東西,能扛着跑?還跑的特别快?
這東西的力量怕是遠遠超過了人!
一身黑毛,喜歡攻擊牛羊,有時候還攻擊人!
這在最開始的時候,倒是讓我想到了黑兇,也就是一些沒什麽道行的大粽子,可是後來格桑的說法又讓我放棄了這種看法。
因爲這種東西是有智慧的,而且成群出沒,不出意外,應該是群居生物。
顯然,黑兇不可能是群居生物。
那麽到底是什麽呢?
我們幾個互相對視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不解。
“難道是一些山野精怪?”
忽然,玄塵有些遲疑的說道:“昆侖山環境特殊,會孕育出一些不同尋常的東西,一些動物因爲居住在靈地寶穴,集體成精也不是沒有可能,我以前在祁連山就曾經見到過這樣的情況,在一些低矮灌木叢地帶,一窩猴子集體成精,體型大變,異常殘暴,生食活人,當地牧民苦不堪言,便是我當初也廢了不小的力氣才将那一窩猴子斬草除根!”
我們幾個人面面相觑,動物集體成精?聽起來倒是駭人聽聞,但,不排除有這樣的可能性!
“烏雲遮蓋了太陽,雄鷹再無法翺翔,整個聖山草原已經陷入了沉寂和死亡中。”
這個時候,格桑竟然哭了起來,嗚嗚咽咽的,顫聲說道:“這一次離開,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去呢。”
怪,隻怪你們時運不濟吧!
我心裏歎了口氣,問格桑接下來他們打算怎麽辦?
格桑說,他們打算從這裏一直想西,最後進入阿裏無人區,他們有一個親戚在那裏,說阿裏無人區今年草場還不錯,現在一路往那邊走,到了以後還來得及準備過冬的草料,先熬過這個冬天再說吧。
阿裏無人區
我輕輕倒吸了一口氣,我們這裏到阿裏無人區,要沿着新藏線繼續朝着西藏的方向進發,後面的路會更加艱難的。尤其是走死人溝那塊,他們能不能淌過去真的兩說,那地方氣候太惡劣了,沒準早上是暴雪,到了晚上就是黑風暴,光是天氣就是吃人的野獸,眨眼就能将人吞的骨頭渣子都不剩,光是一個死人溝就蔓延三百多公裏,平均海拔3500千米,最高海拔6500多千米,可以想象那是什麽情況麽?呼吸都困難,别看現在是七八月,照樣積雪終年不化,最重要的是,這個地方在地圖上是找不到的,也就是說沒有任何可以參考方向的東西,進去了十有**迷路,從古至今那個路段死的人已經不計其數了,要嘛叫死人溝呢?當年解放初期,民國有一個騎兵師逃到了那地方,睡了一晚上一個騎兵師變成一個騎兵連了,一夜之間,有被活埋的,也有被凍死的,一晚上天氣變了七八回,人可不就活不下去麽!
而且,格桑他們走到新藏線的終點都仍然不算解脫,等待他們的将會是好幾個無人區,然後他們才能抵達阿裏!
這條路,就是一條死亡之路。
我沒走過,但我來之前分析過這裏的地貌,說句不好聽,等格桑他們走到阿裏,恐怕人和牲口也死的差不多了。
“要不,你們暫時先别去阿裏了。”
猶豫了一下,出于好意我和格桑說道:“實不相瞞,在你們的牧區死去的那三四十個人,全都是我們的人,我們這一次過來,就是爲了解決這邊的事情的,如果你們信得過我們的話,不妨先在這地方等一等我們,如果我們能解決那裏的問題的話,你們就回去,如果解決不了,那你們再去阿裏,反正用不了多場時間,不耽誤你們收割秋草,你看怎麽樣?要不然這一路高山大漠,太過艱難!”
“解決問題?”
一直都沉默的次仁老爹忽然擡頭看了我一眼,篝火下的他老臉上閃爍着驚訝,吧嗒吧嗒的抽旱煙,我原本還以爲他要說出幾句崇拜或者是感激的話呢,結果憋了半天,幽幽給我來了一句:“我那如雄鷹一樣的兒子紮西都有些對付不了山神,憑你身上那二兩肉,還不夠山神塞牙縫的呢,漢家小子,你還是趕緊離開這裏吧,沒必要去送了性命!”
嘎!
當時張金牙這癟三就扯着公鴨嗓子大笑了起來。
不光他笑,我們這邊的人更是肆無忌憚的笑,就跟我吃癟對他們有好處似得。
這些人笑還不算,就連次仁老爹那位猶如雄鷹一樣的傻兒子紮西都在一旁“嘿嘿嘿”。
我整個人都不好了,好心提醒次仁老爹一下,結果卻被狠狠鄙視了一頓,郁悶到了極點。
不過,我總不能跟個傲慢的老頭子一般見識吧?
猶豫了一下,我就跟次仁老爹說道:“反正我建議已經給你,你怎麽選擇那就是你的事情了,如果你們覺得你們趕着這麽多的牛羊能遷徙到阿裏地區的話,那您盡管去,我隻是出于善意提醒一下罷了!”
說完,我就起身帶着林青陳煜他們朝我們帳篷走了過去,青衣他們也紛紛離席,主要是趕了一天路,都有些倦了,休息一下明早還得趕路。
這一夜,是我第一次在藏區荒原上鑽帳篷裏睡覺,頭枕大地,偶爾在帳篷裏撐開手電,還能看見無盡的天穹,景色很美。但是這覺,卻不是很好睡。
原因?
簡單!
因爲我他媽鑽帳篷裏聽了一晚上狼嚎!!
我能感覺得到,就在我們的營地附近,至少至少都有幾十頭狼在徘徊、窺伺,在這種環境裏睡覺,真的是睡不踏實,我翻來覆去的折騰到了約莫将近十二點的時候才終于合上了眼,結果半夜三四點就被一陣激烈的槍聲驚動了,鑽出帳篷一看,竟然是狼群在入深夜後發起了攻擊。
這是我頭一次見識青藏高原上的狼群,真的很龐大,幾十頭狼齊頭并進,一起掠殺羊群,場面很駭人,紮西帶着幾個牧民正用雙管獵槍在瘋狂射擊,也就是這個時候,我才見識到了紮西的剽悍。這狼啊,有銅頭鐵骨豆腐腰的說法,也就是說它們的腦袋非常堅硬,就算是用石頭砸都一下子砸不死,結果紮西那拳頭,一拳過去就能斃掉一隻狼,直接就能砸個腦漿崩裂,兇悍的狼在他手裏就跟小貓小狗一樣,逮住在地上摔打一下就挂了,看的我們幾個都眼直了,就連雲貴蠱王最後都忍不住驚歎真猛士!
原本我們還猶豫要不要上去幫把手,結果有紮西在,不到五分鍾狼群就退走了,整個過程很短,但是也很慘烈,次仁老爹這邊有一個牧民被咬上了,羊也被叼走了十來隻,不過被幹掉的狼也不少,少說有二十來隻,最後被紮西堆在一起剝狼皮筒子。
次仁老爹和我們說,這些狼其實已經跟了他們一路了,從昆侖山跟到了這裏,終于餓的受不了了,開始進攻了,早就預料到的事情,不是什麽大問題,讓我們安心回帳篷裏睡覺。
經過了這一次,我們對青藏高原的險惡環境又有了一個非常深刻的認識,心說我們這一次的敵人好像又多了一些。總之,這一夜是含着心事睡着的,第二天一覺起來,已經是七點多了。
結果,等我們出了帳篷的時候,才發現次仁老爹帶着他三四十個家人全來,就連羊倌都來了,全都站在我們的帳篷外面。
我一瞧次仁老爹他們的身上還沾着露水,心說這是在外面站了一夜,也有點納悶了,于是就問:“老爹你們這是?”
“漢家小夥子,老爹是來給你道歉來了。”
次仁老爹跟我說:“昨晚上那些狼的襲擊雖然在我的預料之中,但也讓我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今年西藏所有地方都狼災頻繁,我們這才走出百多裏地,就有了損失了,你說的對,真要是硬着頭皮走下去,恐怕我們都到不了阿裏了。”
我挑了挑眉:“所以”
“我決定相信你們,我真的不想再損失一個家人了。”
次仁老爹的面色很凝重,然後把紮西推到了我們面前,說道:“我準備讓紮西和你們一起去,該面對的東西總該面對的,紮西有經驗,也對付過山神,有他和你們一起去,能幫上不少忙!”
我們幾個合計了一下,确實是這麽回事,我們需要紮西這麽個當地的向導,而且這人力量奇大,體能充沛,是個好幫手,于是我們就同意了下來。
然後,我們一行人受了老爹的款待,喝了酥油茶,帶了一些牦牛肉幹,補充了一些口糧就上路了。
不過這回我們沒有開車,因爲次仁老爹說了,到了昆侖山山口,再去那棱格勒河下遊的話,我們這車子可就不好使了,不如騎馬方便,所以我們幹脆将車子留在了次仁老爹這裏,老爹把家裏最好的馬全都提供給了我們,一人兩匹,一匹坨器材和食物,一匹人騎,這樣還能保證進了山裏的機動性,遇到什麽事情跑路也方便,總比開車去強,要不然一到昆侖山口,車子基本完蛋,徒步跋涉太辛苦了。
從這裏到昆侖山的那棱格勒河下遊已經很近了,百多公裏,我們清晨騎馬出發,一路快馬在平原狂奔,然後大概在下午兩點多鍾的時候才抵達了昆侖山下的平原,跑的那叫個蛋疼菊緊,我頭一回騎馬跑這麽遠,大腿都磨破皮了,張金牙那癟三更慘,都路走夾着蛋,說卡的他肚子疼
不過,我們倒是确實被這平原上的景象鎮住了!
這裏真的已經荒敗了,明明草地肥美,但是千裏無人,隻有一些牧民離開時候殘留下來的東西,看起來給人一種觸目驚心的感覺。
“吱吱!”
這時候,蠱王白無敵那邊忽然發出了幾聲蟲鳴,來的很突兀,聽的也清晰,我這才注意到,在白無敵的領口位置盤着一隻跟蟬差不多的蟲子,隻不過通體金色,就是那隻怪異的蟲子在鳴叫。
一聽這蟲子的鳴叫,白無敵當時就揚了揚眉,輕聲道:“這裏有很多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