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那種幾乎要把我整個人都撐開的劇痛讓不禁發出痛苦的嘶吼,仿佛隻有用這樣的方式才能緩解我的痛苦一樣!
這一次的突破所帶來的痛苦,比以往更加的激烈,最起碼我整個人幾乎都要崩潰了一般。
更讓我難受的是我的胸腔間仿佛有一團烈火在熊熊燃燒一樣,那是悲憤!
我沒有想到她竟然會那麽癡癡傻傻的用自己的胸膛來迎接我的快刀,甚至,在劇痛的刺激下我有些渾渾噩噩的腦子裏不禁在想假如,她對了下了死手,徹底破滅了我對這個世界的最後希望,讓我不再心存僥幸也好!
最起碼,我不用在辛辛苦苦的去辯好人還是惡人了。
然而,她又一次混淆了我的善惡。
“不要悲傷,不要憤怒,坦然接受”
她輕輕在我耳畔低語着:“恨不相逢未亡時啊,真的希望當你若幹年之後站在陰陽兩界的巅峰時候,一回頭還能記得曾經有一個變成魔的女孩兒叫沈夢琪啊”
說話之間,她抱得我愈發的緊了,嘴裏一個勁兒的喃喃自語着:“你太弱了,像你這樣的人如果不夠強大的話,真的很難在這個黑白不分的世界上活下去,就用我的這一身道行扶你一把吧,這樣我就能與你一直在一起了呢,我堅信,你可以走的更高、更遠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裏。宣父猶能畏後生,丈夫豈可輕年少!加油啊,我醒來後最愛的人。”
語落,她體内的陰氣更加兇猛的朝百辟刀上湧來,我甚至都能感覺到百辟刀在“嗡嗡”顫抖了,她胸口不斷淌落嫣紅的血,一滴又一滴的落在雪地裏,還散發着熱量的鮮血融化白雪在地上留下一灘灘觸目驚心的嫣紅,随風飛揚擋住了我臉的青絲也在不斷變白,幾乎是眨眼之間就變成了刺眼的銀白色!
這個時候,由她的陰煞之氣轉變成的殺氣終于是轟然沖破了我身體的桎梏,一瞬間我感覺磅礴的殺氣在體内肆意沖撞奔走,比從前順暢太多太多了。
我知道,自己突破了,叩開了殺氣修煉真正的大門,站在了四段的高度,算是登堂入室了。
可是,成功的方式我真的一點都不喜歡,也沒有喜悅。
這個時候,仍舊有磅礴的陰氣和煞氣在一股腦兒的往我體内沖,剛剛達到四段開始安分的殺氣又一次暴漲了起來,就像是沖水的海綿一樣,瘋狂榨取着她身上的每一點陰煞之氣,她環抱着我腰的雙手也一點點的松開了。
轉眼,我體内的殺氣又一次達到了一個臨界點,而她幾乎已經完全無力的靠在我的肩膀上了,我終于能活動了,當下将百辟刀從她胸膛裏抽了出來,帶出一連串的猩紅血珠。
噗通。
她雙腿一軟,直接倒下了,那雙清澈幹淨的讓我無法忘懷的眼睛卻是再也睜不開了,隻不過即便是這種時候她的嘴角仍舊帶着淺淺的笑意,笑的很幹淨,仿佛自己做了什麽于她而言很了不起的事情一樣。
“嗚”
那隻和她本命相連的靈媒盤旋在半空中低沉的悲鳴了起來,那悲鳴聲猶如杜鵑啼血,不斷在天空中盤旋着,似乎在爲她做最後的告别,一直盤旋了足足将近十幾分鍾的時間才終于刺破長空離去。
靈媒走了,我知道她已經徹底消亡了。
輕輕撫摸着她滿頭刺眼的白發,我悲從心來,終于是抑制不住的嚎啕大哭了起來,在我有生之年,鮮有這麽脆弱的時候,可是這一瞬間我真的是頂不住這種悲傷了,和她相處時的場景猶如放幻燈片一樣不斷劃過我的腦海,不知道我爲什麽,我甚至想到了她無怨無悔撲向我刺出的快刀場景,心中愈發疼的厲害了。
風雪之中,她的屍體在一點點的變淡,最後直到透明徹底消失。
她是魔,一旦消亡,就不能在世間久存。
最後,我連她的遺體都沒能留住,眼睜睜的看着她在風雪之中消逝,最後轟然化成漫天的輝光遠去,那一瞬間的絢爛很刺目,等消散了也隻留下了漫天的風雪伴着孤寂。
然後,我整個人也陷入了迷茫之中,呆呆看着百辟刀,當殺氣運起的時候,百辟刀的刀鋒上會噴吐出将近半米長完全實質化的殺氣,無堅不摧。
這就是四段殺氣頂峰的威力,登堂入室之後,我比從前強大了太多太多了,可是這強大卻讓我産生了一種不敢直面的感覺,因爲它不屬于我,是一個叫沈夢琪的女孩兒成全我的。
若幹年之後,希望你還能記得一個名字叫沈夢琪的女孩兒
恨不相逢未亡時
每次想到她的話,我都心裏隐隐發疼。
就這樣,我猶如老僧入定一樣在白羊峪的村口整整盤坐了一整天的功夫,最後等警察來了我才猶如一個木偶一樣被林青他們帶走了。
和警察還有政府那邊的溝通工作一直都是林青在負責,林青很擅長這方面的工作,編造給警察的故事也是無懈可擊的,她說等我們趕來的時候,白羊峪的老老少少已經遭了劫難了,然後,我們和張天師惡鬥那東西,好不容易将之幹掉,不過張震麟天師和幾個警察也和東西同歸于盡了。
反正那些被她殺死的白羊峪村民早就已經面目全非了,幾乎沒有一個留下全屍的,據說警察在進村子的時候找了半天都沒拼湊出一具完整的屍體,自然也不可能通過屍檢确定死亡時間了。
而且插手這一次事情的是國家特殊事件處理小組,所以當我們講述這裏的事情的時候并沒有受到什麽質疑。
就這樣,白羊峪的事情算是有了一個了結,塵封在國家特殊時間處理小組檔案裏的事實隻能是一個真實度隻有三四成的故事,真正的真相隻有我們自己知道,我們也注定不可能再提及這裏的事情了,因爲每一次說起那個叫沈夢琪的女孩兒的時候,我都會心疼的無法呼吸,她成爲了我心裏永遠都不會愈合的一塊傷疤。
無關男女之情,我隻是爲她惋惜,亦或者是充斥着一種用語言無法說明的情愫。
在協助警察和特殊事件處理小組搞定了這邊的事情以後,我就在渾渾噩噩中被林青和周敬帶着的離開了這裏,途徑那座圖騰鬼廟的時候,我終于見到了那位曾經和我相處了一個晚上的鬼婆婆,她穿着一身黑色的苗疆傳統服裝,拄着拐杖,在對我揮手告别,那隻與沈夢琪伴生而成的靈媒就與鬼婆婆在一起,她站在鬼廟上對着我慈祥的笑,然後化作一道黑霧離開了。
白羊峪已經被夷爲平地,她的使命也結束了,她确實可以離開了。
隻是,在分别時候她臉上的笑容卻像是一根刺一樣紮在了我的心裏她似乎是在鼓勵我?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麽品質值得鼓勵的,反正就這樣跟一具木偶似得被拖回了太原,當我置身車如流水馬如龍的都市時,我才從白羊峪的那一場大夢中漸漸醒來了。
一場夢,一生迷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