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幾名拆彈專家穿着厚厚的防爆服在慢慢的接近那個挎包,張焱端着手裏的槍站在原地幹着急。
如果不是他身上的軍裝表明了他的身份,說不定那些大胡子叔叔們已經把他給抓起來了。
他警惕的搜索着挎包附近的角落和不起眼的位置,那個少年想要引爆炸彈的話,肯定不會距離太遠。
現場雖然有部隊進行警戒,但還是顯得有些亂哄哄的,這樣的情況讓他的心裏很是煩躁。
因爲不知道炸彈會在什麽時候被引爆,所以他也不敢太靠近核心爆炸區,這就給他增大了難度。
眼看着現場的大胡子幫不上忙,他隻能自己在外圍開始慢慢的搜索起來。
如果事情有變,他還能夠第一時間撤退,保證自己的安全。
至于什麽見義勇爲,舍己救人之類的蠢話,那就是當心靈毒雞湯幹兩碗就算了,真槍實彈的戰場上沒什麽鳥用。
圍觀的人群距離炸彈的位置超過了五十米,他推測土制炸彈的遙控距離也在這個範圍之内,當然這是一個假設。
所以他以70米爲半徑,以炸彈爲中心圓點開始進行環繞式搜索,其實就是畫個圈。
搜索重點是不起眼的角落和縫隙,還有那些容易被人忽略的位置。
他的腳步很輕快,看地方的時候對于重點位置也僅僅是看兩眼,他的腦子清楚的記得那個少年的樣子。
他現在有點懷念梁瘋子在身邊的感覺了,如果那個黑科技狂人在的話,就能夠利用無線信号頻率切斷遙控器的無線發射信号,爲引爆炸彈拖延時間。
可是現在那個瘋子根本就不在這裏,也沒有辦法幫他解決眼前的問題了。
他的腳步越來越快,當他轉完一圈以後,仍然沒有發現那個少年的蹤迹,這讓他的眉頭擰成了疙瘩。
遠處的拆彈專家已經打開了跨步,一個黑乎乎的固體塊狀被拿了出來,張焱掃視着附近的動靜,突然腦子裏蹦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等下黑!
敵人就藏在距離炸彈非常近的地方,因爲敵人是抱着同歸于盡的想法來的,所以他們不畏懼死亡。
而張焱因爲擔心自己被炸,所以沒有靠近核心爆炸區,這就造成了視覺差,找不到那個少年的蹤影。
想明白了是怎麽回事以後,他迅速朝着爆炸的核心區域跑去,同時用英語喊道:“危險!”
拆彈專家們聽懂了他嘴裏蹦出來的英語單詞,可是現在想要放下炸彈已經有些晚了,黑乎乎的炸彈現在正被專家抱在手裏,根本就不敢亂動。
張焱恨不得沖上去狠狠地踹他們兩腳,可是換個角度去思考就發現專家們完全沒有做錯什麽。
就在他快要發瘋的時候,遠處響起“轟隆隆”的馬達聲,謝裏夫開着裝甲車跑回來了。
土黃色的裝甲上車帶着刺眼的鮮血,躲在角落裏的少年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定,滿是滄桑的小手從角落裏伸出來,老款諾基亞對準了街頭的炸彈。
“砰!”
一聲槍響,那個布滿了皺紋的小手被子彈打穿,破碎的遙控器飛出去,緊接着角落裏傳來一陣痛苦的哀嚎聲。
張焱緊緊地閉上雙眼,眼角有些濕潤,很快又睜開了眼睛。
如果有可能,他也不希望對一名少年開槍!
可是,如果他不開槍,街邊的炸彈會害死更多的人!
哪怕是上過戰場,哪怕是屍山血海的走過很多次,對一個孩子開槍,對于他來說依舊是一件不敢想象的事情。
可是他的教官曾經告訴他,戰場之上除了自己人就是敵人!
對于自己的敵人,無論他是男女老幼,都要殺死!
南疆戰役那些被南越猴子女人殺死的官兵們就是血淋淋的教育。
老魚他們端着槍瘋了一樣跑過來,然後跑到了那個少年的身邊,把少年給帶了出來。
謝裏夫帶着幾名戰士拉着少年就要離開,張焱長歎一口氣,攔住了謝裏夫的腳步。
“謝裏夫,如果有可能,别讓這孩子遭罪了。”
謝裏夫皺皺眉,想要開口說什麽,最終卻忍住了,對張焱點了點頭,把那少年帶走了。
老魚把飛落在地上的遙控器撿了起來,然後交給了巴軍的炸彈專家,這樣的危險品還是教給專業人士比較好。
卸下了武裝,結束了危險以後,張焱他們才想起來晚飯還沒有吃。
趙陽還在醫院,衆人也沒有了聚會的心情,草草收拾了一番還要去醫院看看情況。
張焱身上的傷口也有些破裂,地上摸爬滾打的劇烈運動,讓他也出現了一些軟組織挫傷,現在他的身體就像是一個篩子,四處漏風。
醫院的手術室裏還在亮着紅燈,從趙陽進去到現在已經有一個多小時的時間了,可是還沒有任何動靜。
張焱他們幾個人坐在走廊裏,臉上全都寫滿了疲憊。
“李敏,趙陽當時的情況怎麽樣?”
“AK貫穿傷,情況不是很好。”
張焱忍不住仰頭看向天花闆,AK槍族7.62毫米口徑的彈藥,打在身上就是拳頭大的窟窿。
它強大的穿透力能夠在100米開外穿透10厘米厚的水泥牆,街頭穿牆利器,防彈衣殺手!
趙陽的情況可想而知……。
“老張,你也去休息會吧,身體還沒好呢。”
“我怎麽休息啊?趙陽還生死未蔔,我剛才竟然朝一個孩子開槍,你們說我的心裏能平靜嗎?”
“可是那個孩子要引爆炸彈啊。”
“可他終究還是一個孩子。”
“該死的恐怖分子,最該死的還是他們……。”
張焱無力地靠在牆上,屁股下面傳來一陣冰冷的感覺,他就像沒有發現似的。
空蕩蕩的走廊裏充斥着酒精和消毒水的味道,沉重的皮鞋聲響起,衆人皺着眉頭扭頭看先拐角處。
三名穿着西服的中國人和四名穿着巴軍軍裝的人快步朝他們走來,張焱他們幾個趕緊從地上站了起來。
這時候,不能弱了中國軍爺的氣勢。
“張焱同志,我是大使館參贊林峰,這是我的工作證件,現在巴參謀部的一些同志需要找你們了解一些情況,你們要做好配合。同時我代表大使館工作人員對你們緻以誠摯的慰問和感謝……。”
林峰“巴拉巴拉”的說了一頓官話,張焱等人立刻敬禮,對他表示了謝意,然後才準備配合巴軍的人說明情況。
就在這個時候,手術室的紅燈滅了,緊閉的房門被打開,一群筋疲力盡的醫護人員推着一輛手術車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