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及洗漱,毛烈飛快地穿好衣物推開門一看,卻見許多的軍兵正在奔跑着,卻不像是操練的樣子。
攔住了經過的一位百戶,毛烈問道:“發生什麽事了?大家這麽亂?”
“哦,是毛公子啊!”
這位百戶昨晚也在酒席之上,自然是認得毛烈的,喘着氣回答道:“剛剛得到報警,說是有一股倭寇在松江府華亭縣登陸了!”
“我們剛剛得到消息,正在集結兵士們。”
“隻是,許多兵士昨天晚上喝醉了,到現在都叫不起來。”
這位百戶滿頭大汗地說道,臉上卻是沒有半分尴尬和着急。
毛烈自然知道,如今的大明軍中軍紀渙散,想要快速集結、快速反應是非常難的。
正說間,蕭顯和王清溪等徽幫之人也紛紛走出了房門,出來探聽什麽事情這麽紛亂了。
此時,張四維也走了出來,好像是要出來看軍隊集結的情況,看到蕭顯和毛烈等人也都出來,不由陪笑着走了過來。
“真是不好意思呀,一大清早的就驚醒了諸位的美夢。”
張四維全副武裝,抱拳行禮道:“方才得報,有一股倭寇來侵擾華亭縣,我定海衛正在整隊準備出戰。”
“無妨。不過,定海衛能夠出動多少兵力呀?需不需要蕭舵主的第七舵幫忙?”
王清溪拱手一笑,跟張四維問話道。
隻是,那對三角眼,怎麽看都有些陰險的意味。
張四維倒是不以爲意,爽朗地笑道:“我定海衛雖然疲敝,但是也能出動十條蒼山船,三百軍兵。再加上陸地上還有金山衛的軍兵們,想來對付一股倭寇還是不在話下的。”
“諸位遠道而來,我定海衛豈有讓原來勞累的客人幫忙之理呀?”
“諸位還請寬心,再去休息休息,等定海衛軍兵戰勝回來後,咱們再來飲酒歡聚。”
張四維一副信心滿滿地表情說道:“諸位,軍情要緊,四維就不陪了。”
毛烈和徽幫衆人自然不挽留,拱手一禮後讓張四維自便。
張四維剛剛轉身,卻聽得遠處又傳來一聲呼喊。
“報!緊急軍情!”
随着這聲大喊,一位滿頭是汗的軍兵緊跑着來到跟前。
“啓禀張指揮,剛剛得報,侵擾華亭的倭寇不是一股,而是兩股!據金山衛青村所報告,這兩股倭寇共計有二十多條船,五百多人!”
“什麽!五百多人!?”
張四維一聽禀報,大吃了一驚!
“這!這可如何是好?”
“金山衛出動了多少兵力?”
張四維急聲詢問道:“青村所、南彙所、松江府有沒有出兵?”
“回禀指揮,前來報信的青村所人說是青村所已經派出了兩百人,其他衛所和松江府就不知道有沒有派兵救援了。”
“哎呀!”
張四維一跺腳,口中喃喃道:“青村所這一個千戶所滿打滿算也就能有不到三百的戰兵,這出動兩百人,萬一倭寇轉頭攻打衛所的話,青村所就根本守不住了啊!”
“倭寇兇殘、戰力高強,五百倭寇的話,我大明軍隊起碼得要三千之數才能與其旗鼓相當。金山衛說是一個衛,實際上把青村所、南彙所和松江府加起來,也就最多能出動個兩千來人。這下華亭縣可是兇多吉少了呀!”
說着,張四維将求助的眼光投向了毛烈以及徽幫衆人。
蕭顯倒是幹脆,直接開口道:“張指揮無須如此焦慮!”
“倭寇對于明軍來說是個大敵,可是對我們徽幫來說,卻并非什麽強勁的對手。我徽幫之中,也有不少倭國武士效命。我們對這些倭人的戰力還是非常熟悉的。”
“這樣,昨晚承蒙定海衛衆位弟兄們盛情款待,恰逢這次危局,我們也不好袖手旁觀。”
“蕭二!”
說着,蕭顯一聲斷喝,命令道:“你帶一艘船,送王清溪先生回轉日本,讓清溪先生向幫主回報這次奉命看望毛公子的事情。”
“是,蕭二聽大哥吩咐!”
一個身材高大、剃着光頭、眼中閃耀精光的大漢拱手回話道。
“其餘的七舵弟兄們,都随我去幫定海衛的兄弟們去殺倭寇去!”
“我們不能白吃白喝一頓,然後就不管定海衛兄弟的難處不是?”
其餘的七舵船長們一聽自家舵主這麽說,都是哈哈大笑起來:“大哥說的是,咱們七舵還沒有隻管吃喝不管幫忙的習慣呢!”
“毛公子,還請回房歇息,靜候我們的消息吧。”
蕭顯見自己的弟兄們戰意盎然,欣慰地笑了笑後,朝毛烈說道。
張四維也向毛烈說道:“毛公子是咱們定海衛的貴客,還請回房休息吧。”
而王清溪,也是用那雙三角眼偷偷地瞟着毛烈。
毛烈擺了擺手,笑着說道:“怎麽?張指揮和蕭舵主都把毛烈當成了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孩不成?”
“要知道,我師父的那身武藝,我毛烈可是完全學到了哦!”
說着,毛烈從自己随從的手中接過那張弓來:“這把弓可是師父特意爲毛烈定制的,弓力足足有三石!”
說着,毛烈雙膀一叫勁,輕而易舉地把弓拉了個滿圓:“拳腳兵器,毛烈也是不在話下!區區幾個倭寇,還進不了毛烈的眼睛呢!”
說着,毛烈将弓收起,抛向了張四維:“張指揮不信的話,可以試試這張弓的弓力。”
張四維接過弓來,也像毛烈那般雙臂叫勁,雖然也将弓拉了個滿圓,卻是滿臉通紅、脖筋暴起了!
将弓收起,張四維才喘息着說道:“哎呀!這張弓的弓力還真是如毛公子說的那樣,最低也有三石!”
“那毛公子的意思是,也和我們一起去華亭?”
“那是自然!”
毛烈昂然道:“見者自然是有份的了,毛烈自然不能堕了師父的威名!”
見毛烈如此豪氣,衆人皆是喝了一聲彩:“毛公子真是義士!”
蕭顯一擺手,對蕭二說道:“時不我待,蕭二你帶清溪先生現在就走!見了幫主之後,一定要記得跟幫主說,毛公子也随我們出海了,而且正與我第七舵的弟兄們一起剿滅倭寇!”
蕭二一拱手,沉聲回話道:“蕭二明白,請大哥放心。蕭二一定會在幫主面前親口說的!”
蕭顯點了點頭:“好,你去吧!”
然後,蕭顯又對其他的七舵船主們喊話道:“還等什麽?快去召集弟兄們上船,我們和定海衛的弟兄們一起去華亭,展示展示咱們七舵的威風!”
“吼!”
十來位七舵船主們大聲一吼,齊齊轉身跑向了碼頭的船隻。
船主們邊跑邊招呼七舵的弟兄們,不一會,十來股人流便朝着徽幫的海滄船湧去。
嚴整的隊型,卻是要比定海衛那亂七八糟的隊列好上許多!
蕭顯又朝張四維拱手說道:“還請張指揮再着急一些弟兄。我們的船上還能載一些人,咱們這次盡量多帶些人手,好保證勝利。”
“人多的話,也能減少些弟兄們的死傷。”
毛烈緊接着補了一句。
張四維連忙點頭:“诶!我這就吩咐!”
不說張四維如何選派定海衛士兵去上徽幫船隻。毛烈卻是向自己的兩個随從招呼一聲,然後和蕭顯向碼頭上的船走去。
又過了一會,徽幫第七舵的十幾條海滄船上都載滿了定海衛的軍兵們。
随着兩聲嘹亮的海螺号聲,定海衛的十二條蒼山船和徽幫第七舵的十一條海滄船,滿載着上千兵士水手們,揚帆向着西北方向呈兩路縱隊魚貫駛出。
此時,紅彤彤的太陽,剛剛完全跳出了海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