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溪先生話鋒一轉,問毛烈道。
看他那表情,卻是好似充滿了八卦的意味!
毛烈頓時哭笑不得起來,這爲名滿大明、可謂是德高望重的師祖,卻是童心未泯呀。
不過也正是如此,才完全符合了其王門大師的身份。
因爲,王門一脈都是講究緻良知的,學問越深、反而越是表現得淳樸。
而且,也正是因爲王門一脈對知識學問的包容性特别大,毛烈才敢于在師祖面前這麽來說。要是到了儒家理學一脈,一句“子不語怪力亂神”,就能把毛烈直接打得落花流水!
面對師祖的問詢,毛烈隻好回答道:“這個毛烈還沒有具體的決定來。畢竟佛道要比儒家更爲久遠。毛烈雖然研習過一些佛道之學,但卻并未研究過深。”
“不過,毛烈想來,現在市面上的神魔志怪小說倒是不少,或許能從這些小說之中尋找到相應的題材。等毛烈确定好了題材,再下手整合也是不遲的。”
都說軟件工程師的屬性都很宅,毛烈也不例外。除了自己的專業之外,毛烈也是非常喜歡宅在家裏看書的。無論是實體書籍還是網絡小說,毛烈都喜歡看。毛烈尤其是對那些仙俠志怪類的、能夠拓展思路的書籍比較感興趣,自然也就知道明朝時期有一部極具代表性、影響深遠的神魔志怪小說——《封神演義》。
隻是,《封神演義》是明朝隆慶、萬曆時期才開始成書的。《封神演義》一書中的許多主張和觀點都被毛烈深深認同,比如說在毛烈看來,書中的西岐伐商就是弘揚了愛民精神。隻是,毛烈還認爲《封神演義》一書所體現的主張和觀點還不夠深刻,比如書中提到過的“紅蓮白藕青荷葉,三教由來是一家”的觀點就不夠深刻,并不能令世人對三教合一之理産生清晰的認識。
至于明朝時期産生的另一部巨著——《西遊釋厄傳》、也就是《西遊記》,是在吳承恩于嘉靖三十七年,也就是公元1558年以後才開始正式寫作的。據資料記載,吳承恩曾經于嘉靖二十九年時在北京等待分配官職時寫過十幾回《西遊記》,但是卻因爲當官中斷了寫作,晚年辭官回鄉後才繼續的。
現在是嘉靖二十八年,《西遊記》連一個字都沒有呢!
所以,毛烈的計劃就是:在現在市井之中流傳的許多神魔志怪小說中提煉精華,以後世網絡中洪荒小說的故事背景,再加上《封神演義》的故事架構;從盤古開天辟地開始、東周時期孔聖創立儒學承中、佛教東傳爲止,真正地把道釋儒三家道義以及主張全部納入進來。
毛烈準備在自己的這本書中,從神話的角度說明世界的起源、人類的起源以及生存發展的艱辛、道的含義、在大義面前是應該忠君還是愛民的選擇、道釋儒三家的各自着重點等等問題,把這本書寫成一部從神話傳說中闡明自己哲學文化思想的巨著!
《封神演義》一書共有一百章、七十多萬字,而《西遊記》也是一百回、字數達到了七八十萬字。毛烈的這本書就算是将《封神演義》和《西遊記》加以精簡,字數恐怕沒有一百五六十萬是下不來的。就算毛烈一天什麽事情都不做、隻來寫作,恐怕沒有個一兩年的時間是寫不出來的,畢竟現在是明朝時期、沒有什麽電腦打字機的,純粹要靠自己手寫,一天能寫個兩三千字就已經是驚世駭俗了。
而且,毛烈的這個構思還是被林兆恩激發而起的、一個字都沒有,所以隻能對師祖保密了。
“嗯。”
龍溪先生鼻子裏哼出一個字來,随即又充滿八卦地說道:“現在市井的說書裏就有許多志怪的東西流傳,而且印書店裏也有不少神魔志怪小說出售,像什麽《武王伐纣平話》之類的。你讓家裏人去甯波城裏買些回來不就有了?”
“我看你毛烈對三教合一之理甚是明晰,有了這些小說做底。我估計你會很快就能寫出來的。到時候,可得讓我這個師祖先睹爲快哦!”
說着,龍溪先生還對着毛烈擠了擠眼睛。
毛烈頓時無語。
由于荊川先生出去聯絡還未回轉,林兆恩也被打發走了,龍溪先生和毛烈倒是暫時沒什麽事情可做。
而龍溪先生似乎對毛烈的學識非常滿意,不督促毛烈去讀書學習,反而是每天拖着毛烈不是在毛莊之中四處走動,就是拉着毛烈在書房裏談論各種話題,害得毛烈連每天教授孩子們讀書認字的事情都交給了蔣洲。
按照龍溪先生的說法,那些孩子們有拼音注釋、自己能知道怎麽去讀,隻需要蔣洲把文字裏面的含義故事教給孩子們就行了,不需要毛烈親自去教。
畢竟人家是自己的師祖,毛烈也隻能按照龍溪先生的意見,把給孩子們講課的事情交給蔣洲,自己強打精神陪着龍溪先生每天談天說地、談古論今了。
其間,龍溪先生對毛烈在毛宅中制造的香皂和毛莊裏婦女們的刺繡方法大感興趣,像個好奇寶寶似的不停地詢問毛烈。毛烈無奈下隻好把這些事物說成是自己在探究如何經世濟用方面做出的試驗,卻又引起了龍溪先生更大的興趣!
龍溪先生不但對毛烈所說的學問必須要經世濟用的觀點大加贊賞,還經常拿一些實際的問題來問毛烈。比如:如何增加糧食畝産?如何提高平民收入?如何等等等等。
不知道龍溪先生從哪裏冒出來這麽多的問題,毛烈整天過得是如坐針氈、苦不堪言,卻又不能在長輩面前發牢騷,隻能憋在自己肚子裏。
好在毛烈有系統裏那些完備的資料和自己後世那經受過信息狂潮擴展的開闊視野,對龍溪先生那層出不窮、角度刁鑽而且沒有任何規律的問題是應對自如、對答如流。
隻是,毛烈這般優異的表現,卻又引起了龍溪先生的極大興趣!龍溪先生好似要徹底将毛烈刨根問底,問的問題越來越刁鑽、越來越深入,從個人學問擴展到了經濟問題、再到政治問題,令毛烈更加的苦不堪言,深怕自己一個應對不當而把自己是從後世穿越而來的秘密洩露出來。
好在,這樣的日子并不太長,一旬之後,荊川先生帶着幾個人回到了毛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