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哥,你是不是有話要對我說?”内室卧床上倚靠着一位絕世佳人,雖真實年齡已近40,但卻是風韻不減當年——黑發如瀑,明眸皓齒,白皙水嫩,櫻櫻嬌唇,可愛十分;粉黛不施,便已是國色天香,清秀絕倫,直像是那隻有二十多歲的年輕女子,隻不過眉間似隐隐帶着一絲憂愁——她便是晴天明的妻子,一品元帥夫人:水雲翩。
“額……”晴天明聞言幹脆一屁股坐在床上,一雙大手将妻子的右手握起,包在掌心,一臉思慮的細細打量着她那嬌美的容顔。
“哎~”水雲翩被丈夫望得面泛微紅,不由得伸出左手,在他腦門上拍了一下,嗔笑道,“你這死鬼,都老夫老妻多少年了,你怎像剛見着我似的?”
“像,真像……”晴天明仍是目不轉晴的盯着妻子的臉,低聲喃喃道。
水雲翩笑顔微收,心中略感不快——今日丈夫自早朝歸家,她就覺他神色有慮;照說軒轅碑已然尋到,軒轅後人亦及時觐見,朝堂之上應該大獲全勝了才是,而且午飯時丈夫也确定了明德帝下旨回絕匈奴交易的消息,還着他負責差人開始追查軒轅寶藏一事;那怎麽他還是一副若有思愁的樣子?再加上那個笨蛋兒子今早編了個比母豬上樹還要奇葩的理由跑了出去,又一臉焦慮的跑回家來,拉着丈夫躲開自己神神密密的不知說了些什麽,過後二人神色更加凝重;便料定這爺倆肯定有别的事瞞着她。本想等他們自覺招認,幾番暗示之下,這一老一少竟然連成一氣,不爲所動!直到現在這死鬼似乎終于肯坦白了,卻仍是含含糊糊,扭扭捏捏,真是浪費她寶貴的,每日必行的午間小睡時間啊!
于是水雲翩便直起身來,左手輕輕拈住丈夫的胡須,做拉扯狀嬌聲道:“老實交待,到底出什麽事了?”
“哎呦!夫人饒命!”晴天明忙将順勢臉賴在妻子手上,順便啄了幾口,更往她的臉上湊去。
“死相!”水雲翩一指将丈夫的豬頭點開,一雙美目死死盯着他的眼睛,道,“還不快說?”
“這個……”晴天明确是想說,但又不知如何開口——十六年前埋葬的女兒可能沒死?女兒的墳其實已經空了十幾年了?現今威震江湖的“魅邪天”很有可能就是自己的女兒?哎呦,這些話說出來自己都覺的難以接受,又不知道曾爲女兒傷心欲絕,至今還耿耿于懷的愛妻能否接受?
“老爺!!!!!”——正在晴天明爲難之時,一小厮飛奔而來,立在卧房外室花廳門前,面色煞是焦急。
“什麽事?”晴天明如獲救命稻草一般立時偏過頭去應答,避開妻子的眼光。
小厮急道:“章大人來訪,帶的人和少爺在前院打起來了!”
“什麽?!”晴天明和水雲翩一同驚道。
“那個死胖子!朝堂失利,朝下反來尋我們晦氣!”水雲翩嬌顔一怒——眼見就要逼出丈夫的話來,偏偏就被章鈞易給攪和了,還帶人欺負她的笨蛋兒子,真是罪無可恕!
“翩妹莫氣,且待我出去看看!”說罷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勢在水雲翩的粉臉上啄了一口,便馬上起身往前院而去了。
這邊廂,晴劍霄正在前院中與一身着錦緞黑衣,身材壯碩,皮膚黝黑,長相頗爲英俊,年約二十七八歲左右的青年纏鬥。
晴劍霄使的是家傳豪龍槍法,黑衣青年使得則是雙手鏈刀,刀法詭異狠辣(注:刀柄裝有鏈條,鏈條另一端纏在手臂上。)
二人戰圈一邊數丈外站着晴家家将,家丁,似有幾人受傷,互相攙扶着。
另一邊則站着一排身着奇裝異服之人,還有章鈞易那個老胖子和他的幾個跟班。而那些奇裝異服的人中,有二人甚是紮眼:
一個是身披大紅風衣,年約五,六十歲上下,面容枯槁,發色花白的老頭,周身散着一股濃烈的陰邪之氣,一雙血紅色的眼瞳,煞是駭人。
另一個同樣是年約五,六十歲上下,身着黑紅風衣的老頭,面容和紅瞳老頭極其相似,但卻是一雙淡褐色眼瞳,氣勢上也比金眼老頭稍弱幾分。
再且看那戰局,晴劍霄槍槍精妙,如銀龍探爪,飛影流光,直點對方周身要穴,卻又是留有一絲餘地,并不狠刺到底。而那黑衣青年卻是招招欲置對方死地,一對刀鋒配以鏈條揮舞,如兩條嗜血毒蛇,左搖右擺,每每直朝晴劍霄要害咬去,陰險毒辣,毫不留情,而且刀身在陽光照映下泛起綠光,顯然淬有劇毒!
晴劍霄見其如此打法,再加上剛才他無理連傷晴家數人,心頭正是怒火陣陣,卻礙于他是章鈞易所帶之人,而且與之同行的那兩個老頭看似不簡單;于是處處忍讓,隻等父親來了,再做決斷。
“碰”的一聲,槍刀相抵,晴劍霄與那黑衣青年拼上内勁,對峙起來。
“住手!”一聲豪喝,晴天明飛身而至。
晴劍霄與那黑衣青年聞之,運勁相互一震,各自退後。
就在此時,那黑衣青年突然衣袖一抖,飛出三根毒針,疾朝晴劍霄襲去!
此招雖然陰險非常,但晴劍霄自幼受兩大神武悉心教導,又豈會吃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槍杆一甩,便将三根毒針盡數擊落,安然站定。
“你!”雖是無懼小人手段,但卻是氣惱不已,晴劍霄一握槍杆,幾欲再上!
“劍霄!”晴天明見兒子沖動欲出,出聲喝止——本來有人偷襲兒子,打傷家将家丁,他心中着實氣惱,但他一觀那一排奇裝異服之人,特别是那兩個老頭,便知現在絕不是沖動的時候。
雖不甘心,晴劍霄也隻能按槍退至父親身前。
“呵呵,晴老弟,怎麽這麽久才出來啊?”章胖子捶了捶腰,似乎是站累了,“害的我們在這好等啊。”
“呵,本帥也很好奇,右丞相帶些個閑雜人等到敝府,所爲何事啊?”晴天明面帶淺笑,摸了摸胡須。
“晴天明你真是好大的架子!看來這萬妖教你也是不放在眼裏了?!”黑衣青年一聽“閑雜人等”四字,不由得揚刀一指,放聲高叫,口氣張狂無比。
“這位兄台說話放尊重點!”晴劍霄見那黑衣青年竟然直呼父親名諱,更是怒火中燒,“你們來我晴府鬧事在先,又有什麽資格讓我們以禮相待?!”
“哎,哎!什….什麽鬧事啊,小家夥說話可不要這麽難聽啊!”章胖子現在那倆跟班當凳子坐了,似乎有點喘,“是晴老弟你威名在外,萬妖教的幾位高人慕名而來,想與你切磋切磋嘛!”
“哼,正是!怎麽,晴天明你怕了麽?”黑衣青年細眉一揚,輕蔑的掃了晴天明一眼,似乎全不把他放在眼裏。
“切磋?切磋你有必要從門口打進來麽!”晴劍霄怒道。
“切!你是什麽東西?本少主又沒和你說話,滾一邊去!晴天明,你有種殘殺我萬妖教三位長老和那麽多教衆,現在卻沒種與我們一拼麽!”黑衣青年見晴天明不動聲色,愈加張狂,身後的狗腿子們也跟着噓聲叫嚣。
見那群人如此嚣張,晴劍霄實在忍不住了,拿槍便想去刺,卻被晴天明一按肩頭,不能動彈。
“爹!你讓我去撕了那幫家夥的嘴!”晴劍霄小聲對父親怨道。
晴天明拍了拍晴劍霄的肩膀,對他使了一個“莫要沖動”的眼神,心下卻已是幾番思量:這章胖子果然是睚眦必報,朝堂上剛輸一局,馬上就想要扳回來;而夜裏這萬妖教的人雖非自己所殺,但是他們陰險毒辣,助纣爲虐,常在江湖之上奸淫辱掠,?取豪奪,對上是遲早的事,殺之無愧;況且如果那魅邪天真的是自己的女兒,這賬落在自己頭上亦是無可厚非,無須争辯;
隻是那黑衣青年自稱少主,想來當是歐陽絕的兒子歐陽烈,他剛才已與劍霄交手,當是明白靠他自己是無法與我較量的,之所以如此嚣張,恐怕……晴劍霄思及此處,順眼望了望那紅瞳老人與褐瞳老人,一笑冷道:“想不到萬妖教教主與副教主竟然同時駕臨,右丞相,你真是好面子啊!”
晴劍霄聞言心下一驚,他雖也奇怪那倆老人的身份,但最多也就猜他們是萬妖教的長老,絕沒有想到竟是正副教主親臨!難怪父親不許他妄動,這萬妖教教主歐陽絕已是和父親齊名的絕頂高手,而那副教主歐陽禁則是歐陽絕的胞弟,功力雖不及歐陽絕;但據師父獨孤無欲所說,他卻也有歐陽絕八成火候,實在自己之上。要真的惹得雙方群起火拼起來,怕是自家吃虧,更要累及一衆無辜家丁,血濺滿門了!到底如何應對,當真需深思熟慮,小心應付。
“呵呵……”不等這邊章鈞易和歐陽烈出聲,那紅瞳老人便就一陣陰沉低笑,音聲惹人雞皮皺起,“晴大元帥果然好眼光。”
“這次來,便誠心求大元帥賜教幾招,讓我等見識見識‘擎天神将’的風采。”褐瞳老人用陰陽怪氣的語調接道。
話說這六天神武之中,以晴天明天縱奇才,年紀最輕;自幼年便開始習武;15年前,在15年一度專供0歲以下江湖新秀一展身手的“少聖大會”中脫穎而出,擊敗當時昆侖派中号稱天下年輕一輩裏最強的“雪鷹”蒼勁,拔得頭籌後,又經五年多苦練,後分别與當時已坐擁神武之名的獨孤無欲,花萬裏,厲千重分别交手過數次,都是不相上下,進而被天下群雄認同爲第六天神武,但他還從未與歐陽絕交過手。
而歐陽絕此人心胸狹窄,最見不得有能和他并駕齊驅的存在,更别說還是年輕自己近十幾二十歲的人;再加上這次“軒轅寶藏”的沖突,他與匈奴亦是有份勾結,故而更是想借機一探晴天明的身手,最好是重創晴家而後快了;
“晴天明~你到底是不是男人?”這邊廂,歐陽烈亦是推波助瀾,邪笑激道,“噢,我知道了,都道晴大元帥有個風媚骨的嬌俏夫人,想是日日虛耗,如今已……
“啪!!!”“哇!!!”——一聲巨響伴着一聲慘叫,歐陽烈竟以令晴天明和歐陽絕皆爲驚歎的速度一個三百六十度側身空旋飛起,直直摔出元帥府大門,重重砸在街面之上!
在場之人,隻有歐陽絕與晴天明勉強看清,是一不明之物,不知從何處以極快的速度飛将過來,正正砸在歐陽烈面門之上,直将他砸出了元帥府大門!歐陽絕有心護子,竟是無力跟上那物的速度!
“烈兒!”歐陽絕大驚失色,一聲急叫,飛竄出門,歐陽禁和萬妖教一衆狗腿亦是大驚,跟了出去。
章胖子一看情形不對頭,立馬也跳了起來,在跟班的攙扶下急急逃出元帥府。
晴劍霄與晴家衆人亦是驚愣當場,直到晴天明一拍他的肩膀道:“帶人封街!定是‘她’來了!”
“哈?!她?!”晴劍霄驚愣之後更是驚異:她是誰?爲啥要封街?爲啥爹的語氣中竟帶着驚喜?一肚子疑問剛要出口,晴天明也一個縱身,飛出府去!晴劍霄隻好先吞下問題,遵命行事了。
再說那歐陽絕,飛身跳出元帥府——街面之人都被歐陽烈剛才的華麗飛身吓得躲了老遠,于是他一人成“大”字趴在地上,“獨霸”大街,十分顯眼——歐陽絕忙上前扶起兒子,一看,氣得他本來就枯槁的臉都快抽成骷髅了——歐陽烈早就昏死過去,不省人事,原本英俊的臉蛋幾乎被拍成了平的,一口牙齒像摔碎了的瓷器一般從口中灑落出來,鮮血直噴,慘不忍睹!
歐陽絕立時專心施功給兒子療傷,忽的在兒子身邊地上發現了那“不明物體”——一塊燒餅!一塊仍然完好無損的燒餅!
此時歐陽絕心中立時由怒轉驚——能以一塊燒餅将人打成如此,而且燒餅竟然絲毫無損,丢這燒餅之人,内力之高,已是震古爍今,恐怕隻有當世神武才能做到!難道是那獨孤無欲來了?!
江湖之上幾乎衆人皆知,六天神武之中以晴天明和獨孤無欲的私交最好,故而歐陽絕此時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
緊随歐陽絕之後,歐陽禁,晴天明等一幹人也飛将出來,不久,晴劍霄亦帶家将此段街道封了起來,以免江湖比鬥,誤傷路人。
順道說說那章胖子,眼見萬妖教這邊吃了一虧,倒也機靈,不動聲色的讓在一邊,靜觀其變。
“好你個無恥的晴天明!”歐陽禁一看歐陽烈的傷勢,和地上那塊燒餅,頓時得出了和歐陽絕一樣的答案,便向晴天明大罵出口,本來陰陽怪氣的語調此時倒是變得正經八百起來,“枉稱‘擎天神将’,竟教人暗中偷襲我侄兒!還有那獨孤無欲,枉爲神武!居然以暗箭傷及小輩!還不快滾出來!”
“呵呵,歐陽副教主此言真是折煞獨孤兄了,一向作風沉靜穩健的他哪裏會玩扔燒餅這種小孩子家的把戲?!”晴天明展顔一笑,面上滿是得意之色。
“什麽意思!”歐陽禁怒道。
晴天明笑着搖了搖頭,朗聲道:“小姑娘,還不快出來?!”
“嘻嘻……”一聲輕笑,一個美若天仙的少女拿着半塊未吃完的燒餅,忽的閃現于晴天明身邊,真如憑空出現一般!
“我的媽呀!”章胖子在一邊不由的驚叫出聲——要不是大白天,還真道是見鬼了!不,不,不,是見仙了!
“喝!”歐陽禁和那萬妖教狗腿子們皆是猛吃了一驚,不覺後退了一步。
連那正在給兒子療傷的歐陽絕都是驚震不已!容顔絕美不說,如此輕功,真乃是前無古人,天下第一!
晴劍霄更是吃驚,不僅是因爲少女的絕世美貌和輕功,更是因爲除開年齡差距之外,她與自己的母親當真頗爲相似!
“什……晴天明,你不會想說,燒餅是她丢的吧!”歐陽禁回過神來,驚異的打量着少女——也就是魅邪天,一副不置信的口吻說道。
“哎呀,要不要我再丢一塊砸你臉上!?”魅邪天繼續嚼着燒餅,不屑道——其實真心疼啊,那塊燒餅還沒吃哪,聽那個黑不溜秋的白癡中傷爹娘,一沖動就丢出去啦,啧啧,要丢也丢這吃了一半的呀………
“好狂妄的臭丫頭!”歐陽禁聞言大怒道:“本座今天非教訓教訓你不可!”
“好呀!”一聲嬉笑,不等歐陽禁出手,魅邪天身形一動,瞬間竟已侵至歐陽禁側身尺之内,笑顔如花。
“赫!”歐陽禁心中一驚,立時運功,袖中鏈刀猛然射出,如毒蛇吐信,直取魅邪天咽喉!這便是萬妖門的絕學——血蛇刀法。
且說這萬妖教乃是源自天竺,擅使毒功,二百年之前一直被巫月神教所壓制,無法在中原立足,月殘之變後,才逐漸在中原嶄露頭角。
再觀戰局,以如此之近的距離,歐陽禁本料得可一擊得手,誰知一聲慘叫一下,竟是萬妖教的狗腿子中刀倒地,立時斃命!
“殘影?!”歐陽禁又羞又惱,雙刀疾出,再度飛斬向嬉笑如常的魅邪天!
“啊”的一聲慘叫,又一名狗腿子報銷!魅邪天放聲大笑道:“老爺爺,你不是要教訓我嗎?我在這啊,來打我啊!”
歐陽禁此時肺都快氣炸了,瘋也似的追着魅邪天砍,但這普天之下,又有誰能追得上輕功天下無敵的魅邪天?
隻見魅邪天一邊吃着燒餅,一邊如穿林繞樹般在那幫亂成一團的狗腿子們之間炫耀着自己如鬼似魅的神技;而那歐陽禁也在拼了命的砍着自家的狗腿子,頭上青筋直暴,看上去随時都有中風得危險!
晴天明見此情形,心中暗歎:夜裏一戰本以爲這魅邪天的輕功須有飛葉才能施展,如今看來不過是那時小丫頭在逞一時之氣而已,要如何運用,其實全憑她自己願意,若是哪天她火力全開,别說要赢她,恐怕想要不輸都困難!思及此處,晴天明不由得冒出些許冷汗。
這邊廂,一番追逐之下,歐陽禁終于“很努力”的将萬妖教一幫狗腿子一個不剩的都撂倒在地了,但卻依然連魅邪天的衣角都碰不到,累得氣喘籲籲,氣得他渾身直抖,七竅生煙,破口大罵道:“臭丫頭!你…….你帶種的别跑!!!”
“嘻嘻……”魅邪天聞言忽的停了下來,朝歐陽禁扮個鬼臉,然後大口嚼着燒餅,笑眯眯的看着他。
“你!”歐陽禁見魅邪天如此輕視他,氣得血壓都快把腦袋給沖炸了。于是内勁猛催,直灌雙臂,以鏈條帶動雙刀狂甩向魅邪天,一時便如千萬條毒蛇從他雙臂竄出,直向魅邪天咬去!這便是血蛇刀中的殺招“萬蛇狂舞”。
刀勢兇猛異常,但那魅邪天仍是一臉悠哉的啃着燒餅,僅伸左手迎向刀勢,内息一吐,使出《素玄天章》中九天玄雷掌第二式“雷雲覆雨”,一時間旋風陣陣,掌影翻飛,竟似那雲缭雨卷,将本來狂猛的刀勢一捋而順,盡數控在自己節奏之下!
歐陽禁見狀心中一驚——且不說這少女内力竟如此之高,就說這萬妖教鏈刀刀刃之上都是塗滿劇毒,沾膚即腐,她竟能以空手接刀,全然不懼!“額?!”一驚未定,忽又覺雙臂一陣陣痛麻傳來,如遭電擊,痛感還直向全身擴散!
“這臭丫頭的内力?!”心下又驚又怒,歐陽禁頓時亂了方寸,整個鏈條甩動的方向全讓魅邪天帶跑了去。雖是難以接受,但此時他終于明白,眼前少女功力竟在自己之上,而且詭異非常!但卻是他放言要教訓人家,此時又怎能認輸?于是隻好強忍痛楚,死頂内力,拼命拽住鏈條與魅邪天拉扯周旋!
雙方僅僵持一會兒,歐陽禁忽覺一股熱浪撲面而來,心下一震!
“禁!放手!!!”此時本來正在專心給兒子療傷的歐陽絕忽的大叫出聲,容色異常緊張!
話說這歐陽絕愛子心切,一心想盡速治療兒子的内傷,不料一探之下,竟發現打傷兒子的人内力不但高絕,亦是詭絕——極陰極陽,而且帶着連自己都敬畏三分的劇毒;這恐怕還是虧得對方手下留情,才留了兒子一條命;但是就算自己動手,治起來也是兇險非常,弄不好就廢了兒子一生,所以凝神聚氣,一心替兒子療傷,除驚異那少女的出現之外,再無暇多顧。直到剛才被那熱浪一沖,猛然驚覺不妙,一望之下立時對歐陽禁揚聲示警!
順道一提,那魅邪天之所以手下留情,才不是因爲突然善心大發或者突然轉性了,而是因爲她思及那是晴家大院,第一次回到這個家就弄髒了地多不好呀,要殺也先把他們拍出去好啦;不然歐陽烈飛出去的就隻有腦袋,而沒有身體了……
再說這歐陽禁本來一心死扛到底,聽到兄長一聲喊叫,立時知道情況非同小可,馬上雙臂一縮,脫開鐵鏈。
“嗤”的一聲,就在歐陽禁收手一瞬,整個鐵鏈連帶雙刀忽的從裏到外被灼的通紅發亮,接着“嘩”的一聲竟化爲鐵水,傾瀉于地,白煙直冒!而那魅邪天芊芊玉手一揚,絲毫無損!
“觀此招之效力……如沒猜錯,當是《傲凰訣》中的‘天火氣勁’…這姑娘到底身懷多少失傳的絕技?!”晴天明心下驚贊。而一旁觀戰的晴劍霄等早已是目瞪口呆;章均易更是吓得直發抖,但又礙于面子,強裝鎮定,其實早想挖個地洞鑽了!就連那歐陽絕亦是又驚又恨又嫉;驚得是少女之神技;恨的是她打傷了自己的兒子;嫉的是少女如此年輕——那晴天明的天分已是讓自己妒恨萬分,哪知這少女竟比晴天明還要驚世駭俗!
再回說那歐陽禁,已是怒被驚吞,吓出了一身冷汗,連退數步。但是那魅邪天玩的興緻正起,又怎會輕易放過他?!
還未等歐陽禁站穩,漫天腿影又急攻而至!魅邪天這次使的,便是以自己那鬼魅的輕功爲基礎而創的腿法,其師孟貞爲之“美其名曰”:無常腿——一經使出便像那無常勾魂,直教對方躲無處躲,避無可避!
歐陽禁這邊鏈刀已毀,想使暗器,又自問這下三濫的招數恐怕連魅邪天的鬼影都摸不到;想避開吧,那魅邪天腿影快的叫人心驚膽寒,又哪裏避得開?!隻得心下一橫,強運一身萬妖教絕學内力《血毒功》與之硬抗!
但他馬上就後悔做出這個決定——無常腿不但迅疾絕倫,出腿角度刁鑽怪異;更可怕的是有時看似輕飄飄的一腿,一接之下竟是力沉千鈞,有時看似威猛無比的重腿,卻是虛招殘影;直踢得那歐陽禁手足無措,哀叫連連,完全失了方寸!
要說那歐陽禁,一身血毒功也有歐陽絕八成火候,雖是不及魅邪天功力深厚,但卻也不至于被打得如此悲慘;隻因一開始便着了魅邪天的道,被她弄得又怒又怕,心緒大亂,一身本事也是大打折扣了;不過好在那魅邪天也是抱着随意玩樂的心态,同樣也并未拿出真正的本事來,要不然這一頓連踢帶踹,歐陽禁早得筋骨寸碎,去見閻王了!
眼見弟弟被一個黃毛丫頭打得灰頭土臉,歐陽絕心下一是氣極,二是嫉恨難當;剛好經過自己一番全力施救,兒子的傷勢也勉強穩定下來;便先扶他躺好,起身便欲沖入戰團,找那魅邪天好好鬥上一場!誰料才剛一起身來,一個粗犷的身影便擋在他面前!
“晴,天,明!”歐陽絕沉聲道。
“歐陽教主又何必跟個小姑娘一般見識?若要相鬥,在下奉陪!”晴天明見歐陽絕忽的起身,便知他要向魅邪天發難,一時護雛心起,便搶先一步擋在他身前!
就在此時,“啪!”的一聲,歐陽禁終是潰敗,被魅邪天一腳正正踹中面門,連慘叫的機會都沒有就翻倒在地,暈死過去——本來魅邪天出手狠辣,歐陽禁必死無疑,但今日魅邪天卻是想着剛回家門就摘人腦袋,會不會給家人或者街坊鄰居的印象更加不好,于是便沒下那死手。
“臭丫頭!!!”歐陽絕見之大怒,飛身便欲沖上與之一戰,但“啪”的一聲,右手卻被晴天明一把抓住,拽将回來!歐陽絕亦不甘示弱,左手猛起一掌,向晴天明胸口拍去,晴天明亦是一拳直朝其掌擊去。“碰”的一聲巨響——那歐陽絕爲兒子療傷,損耗了些内力,一擊之下,竟被晴天明震的連退數步,方才站穩!
這一下,歐陽絕更是怒火中燒,血瞳猛然一睜,暗拈毒針便欲出手!忽的一陣陰風從背後襲來,歐陽絕心下一驚,立時側身閃躲!“唰”的一聲,仍不免被削掉數根鬓發!
“啊嗚”魅邪天終于也将燒餅吃完,然後閑閑将手裏拈着的幾根花白頭發吹向空中,淺淺笑道:“老大爺,是不是想和我玩啊?”
而歐陽絕在魅邪天這一驚之下,反而是如當頭一盆冷水澆下,清醒了許多——他本就是沉靜陰險之人,今日兒子受傷加之魅邪天的神技讓他一時沖昏了頭腦,竟是失了往日的冷靜,此時心緒才逐漸恢複,認清形勢。便一邊走去将歐陽烈扛了起來,一邊陰聲說道:“今日我萬妖教認栽,不過你們晴家關鍵時刻,居然靠一個外人出頭,真是笑話。”
“老爹,我是外人嗎?”魅邪天聞言,忽的向晴天明沖出這麽一句話來——反正已經決定要認,擇日不如撞日,就趁現在認了好啦——引得全場愕然!
晴天明亦是毫沒料到魅邪天會突然蹦出這麽一句來,一下愣在當場;忽的發現她手上拿着一物把玩,定睛一看,正是當年陪葬小女兒晴書韻的玉佩——之前還有諸多懷疑,但這一瞬之間,卻已是全然确定!
晴天明一掙回神,眼中陣陣濕潮,心下百感交集,卻是礙于人前,強壓而下,一把摟過魅邪天的肩膀,甚是自豪的朗聲道,似乎是在向天下宣布一般:“當然不是外人,你是我晴天明的女兒!!!”
剛才若是愕然,那現在在場衆人可謂震驚了!
歐陽絕自是驚疑,但更多的卻是憤恨,隻當這晴天明是有意炫耀,“哼”的一聲,扛着歐陽烈再一把抓起歐陽禁,飛身而去。
随後,那章胖子亦是自感沒趣,一臉不甘的帶着人悻悻走了。
晴劍霄強壓着心頭十萬個爲什麽帶着人“清掃”街面,而晴天明則一把捧起他失散多年,嬌小可愛,美若天仙(以下省略十萬字==+)…….的女兒歡天喜地的找她娘去了……….
接下來,是人都知彭都出了一件大事——大元帥,六天神武之一,鼎鼎大名的擎天神将晴天明“失散在外”多年的小女兒晴書韻回家了,而且還是個超級大美人!似乎還會點“花拳繡腿”咧!至于魅邪天什麽的嘛~這事還是低調點比較好~
再說晴天明夫婦,聽女兒一番來龍去脈之後,心下甚是愧疚,對那孟貞雖有不滿,但更多的還是感激,直說有機會一定要女兒請來相謝。而且他們除了基本的禮儀,也沒有對女兒做過多的限制——雖然水雲翩想時時都把女兒帶在身邊,以彌補十幾年的母女之情,但畢竟魅邪天就是魅邪天,一味想綁住她雙腳得到的肯定是反效果啦!當然,必要時手下留情這點,晴天明還是一有機會便得給女兒灌輸一下的。
晴劍霄嘛,多了一個名号,武功都和自己父親,師父一樣高的俏妹妹,心中甚是别扭了一陣,但也馬上習慣,常常請教她武功上的問題。
魅邪天,啊,現在有名字了——晴書韻本人也還是挺滿意這種家庭生活的——雖然一開始被那個一見面就哭天搶地,抱得差點把自己憋死的不知道是老娘還是老姐的,最後才知道是老娘的家夥給吓到了,但總體來說這種家庭溫暖也讓她感到非常舒适,直盤算着有一天得把師父也接來一起住——除了有時候要穿一些臃腫的衣服;半夜明明在院子裏大樹上睡得好好的,偏偏給老爹抓下來,拎進房間裏;還有不時被老娘當成枕頭摟住不放之外~
至于整個晴家,這些日子雖然上下一片歡喜,但畢竟臨近清明,不好太過喜慶。而且還要準備着甯妃駕臨那天的事宜。
而這一天,也終于來到了。
府邸之中一切布置停當,甯妃那裝點清華典雅的鳳鸾馬車在一堆宮人侍衛的護送下,也将行至門前,晴家一門皆在外相迎,除了那新科元帥府的大小姐晴書韻——魅邪天就是魅邪天,除了父母和師父,天皇老子如來佛祖她都不跪,何況一個甯妃?雖說那水甯馨是自己的姑姑,以親情輩分而言,跪一下也無妨;但是在大門口她卻是以皇上妃子的身份,那便說什麽也不行——晴天明夫婦自是明白女兒那份傲氣,便也不強求于她,反而是倍感欣慰。
不過如此大陣仗,晴書韻自然也是不會老老實實坐在屋裏的,自然是藏在牆頭,好好觀摩啦!
馬車停定,一位裝扮雍容華貴,美麗大方的絕色女子在宮女的攙扶下緩步走下馬車,下面早就跪滿一片。
“哇!長得好像老娘哦!果然是姐妹啊!不過一看就知道她心有郁結,飲食不順,比起我老娘大大咧咧,嬌生慣養……額……不是,是心寬體胖,狼吞虎咽…好像也不對,哎,反正就比我老娘過得糾結多了啦”躲在牆上偷窺….不,不,是圍觀的晴書韻很有“水平”的品評道,忽的目光一閃,“咦?!”
晴書韻忽的一下閃現于正恭敬迎接甯妃的晴天明身後,不待晴天明反應,便湊上他的耳朵道:“老爹,姑姑身中奇毒哇!”(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