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于城外的商軍,孟方守軍可就沒有那麽好的待遇了。
半個月之前城内已經斷糧,城内所有人包括守軍在内,口糧由一日三餐改爲兩餐,五天前改爲一餐,就這還不能保證這一餐的食物供應量。守軍還好點,有些幹貨可以充饑,普通百姓隻有一些清可照人的湯水。
城内的動物,不管是豬狗羊貓甚至于老鼠都被百姓抓着吃掉,軍隊中的戰馬也已經屠宰已盡。這個襄邑城,除了人以外基本上再難看到活物。
“國師!”襄邑王宮内,孟方首領孟泉神色充滿着擔憂:“城中糧草無幾,草根樹皮都被百姓用來充饑,如此下去恐怕等不到商軍攻城,便會出現嘩變!”
“侯爺不必擔心!”孟方國師安慰道:“微臣已經想到了解決的方法。晚上請侯爺還有各位同僚去我府上赴宴!”
“此言當真!”孟泉有些激動,城中斷糧半月有餘,國師竟然還有餘糧來擺宴席,想必是國師法力無邊已經想出了解決的辦法。
夜幕降臨,襄邑城内國師府一片燈火通明。
孟泉率領衆臣到達之時,國師早就預備好了一桌肉食,或蒸或煮或烤或炸,反正都是肉類,中間還有一大盆的肉湯。
整個國師府都籠罩在濃郁的肉香之下,讓孟泉還有一衆大臣很沒有出息的咽了一口口水,斷糧半月即便是王公大臣也一樣處在半饑半飽的狀态,與貧民并無差别,此時竟然看到如此豐盛的晚餐讓他們怎能不垂涎欲滴?
“侯爺請!諸位大人請!”國師滿面笑容的把孟泉請到上座,自己坐在末尾作陪。
“諸位不必客氣,嘗嘗我家廚子的手藝。”國師客套一番謙虛道:“沒有什麽好的食材,害怕怠慢了諸位,不足之處還請贖罪!”
衆人連道客氣,一個個眼巴巴的看着孟泉,侯爺沒有說開始,讓他們這些做下臣的怎麽好意思先開始動手。
“衆卿不必客氣!”孟泉率先表出姿态,撚起一串烤肉細細品嘗:“嗯!味道不錯!肉質細膩,口感勁道。廚子火候掌握也準,外焦裏嫩肥而不膩!”
聽到侯爺誇贊,衆人也跟着附和。這一頓飯雖然簡單,在此時已屬不易。整個襄邑大概也就是國師才有這種本領吧!
“尊夫人何在?可招呼她一同進食!”孟泉吃的高興,大贊國師之功,做爲表彰特允許國師夫人同席而坐。要在平時,這将會是多麽大的榮耀!
“月香?”國師有點失神,神情有些恍惚道:“婦道人家,與戰争無益!”
“國師哪裏話!”孟泉誤解爲國師一心爲國操勞,糧食本就不多,不想讓家眷浪費勸解道:“女子食量不大,我等少吃一口就有了!”
“侯爺!”國師忽然跪倒在地大哭道:“并非賢仲怠慢,而是内子已在諸位腹中!”
“什麽?”孟泉臉色一變,想到一種可能不由大聲幹嘔起來。
“嘔!”國君的聲音就像命令,下面群臣也起了連鎖反應,作嘔聲響起一片。
“侯爺贖罪!”國師再次叩頭:“商軍圍困多日,城中糧草已斷半月有餘。賢仲也是無奈,才出此下策。老弱婦孺手無縛雞之力,就算勉強生存也是白白浪費糧食,不如做爲強者口糧,讓餘者生存靜待八方援軍!”
“侯爺!”看到孟泉久久不語,賢仲以爲自己計策湊效,繼續進言:“城内人口數十萬之巨,其中婦孺過半,用以爲食當可堅持數月!若……若不忍心,可易子而食!”
“混賬!”孟泉突的暴喝一句:“我還以爲你能拿出什麽好主意,卻原來是……是……此等慘絕人寰的毒計,我孟泉縱使餓死也絕不做禽獸之事!”
“侯爺!”
“不必再說,明日開啓城門,放城中百姓一條生路。”這一句話放佛耗盡孟泉渾身的力氣,說完之後便癱坐在椅子上半天不願意動一下。
“侯爺!侯爺!”賢仲跪走到孟泉腳下長伏不起,此刻他有些崩潰,整個人歇斯底裏。
堅持,我究竟在堅持什麽?本以爲想到一條妙計,卻促使襄陽侯放棄最後的抵抗,最關鍵還搭上了自己夫人的一條命。
“月香!”賢仲喃喃自語,這一刻仿佛又看到了夫人的笑臉,聞到她身上的體香:“好香!真的好香!”
“侯爺!國師他……他瘋了!”孟泉聽到有人禀報,頭也不願意擡:“瘋了也好!少了許多心事!”
聽完孟泉的話,大臣們面面相觑。均知侯爺心意已定,此時多說無益。
第二日襄邑城門大開,孟泉率領文武百官還有全城的百姓在城門口獻上降書順表。
當數十萬年骨瘦嶙峋的百姓以及守軍黑壓壓的跪倒在城門口之時,聞仲心中着實震撼了一把,知道的這是襄邑守軍,不知道的還以爲從哪裏冒出來的骷髅兵團。
收繳了孟方軍隊的軍械,又差人把孟方官員押負殷都受審。至于軍士人數太多,隻好在襄邑城内設立戰俘營嚴加看守。
進入襄邑城聞仲才覺得自己做的是不是有些過份,竟然逼得城内百姓幾乎吃光了所有能吃的東西,包括路邊上的樹皮,地上的草根,整個襄邑城就跟鬧過蝗災一般光秃秃看不到半點綠色。
“月香!”一個瘋瘋癫癫的老者拍着手在大街上又叫又跳,看打扮非富即貴,應該是那家貴族受不了打擊崩潰了。
“月香是誰?”聞仲的問話讓兩個本地的陪同官員臉色變了好幾次,終究沒有說出什麽。
“月香應該是個女人的名字!”紫霞好奇的推算了一下賢仲的跟腳,他所辦的荒唐事自然瞞不過。
“他老婆吧?伉俪情深啊!”聞仲有些感歎,也有一些自責,要不是自己圍困襄邑城,或許還造不成這種悲劇吧?
“哼!”紫霞一聲冷哼:“你也可以理解爲肉香!”
“肉香?!”這是哪門子道理:“月跟肉怎麽能在一起将!”
“怎麽不能?”紫霞掩飾不住眼中的厭惡道:“肝膽脾肺腎腸,還有胳膊腿哪個沒有月字?”
“什麽意思?”人的名字怎麽跟肉扯上關系了?
“你是豬啊?說的這麽明白了你還聽不懂?”紫霞捂着嘴幹嘔了兩聲,實在不願意再提起這事。
“是不是有了?”好好的吐什麽吐?浪費糧食,有那糧食給襄邑百姓多好?他們都餓了好幾個月了……餓了好幾個月了……幾個月了……
聞仲瞬間明白紫霞的意思了,在面臨生命威脅的時候,人有的時候可能真不如畜生……
而這個瘋瘋癫癫的老者,就是其中一員而且還是屬于罪魁禍首哪種,特别是從陪同官員口中得知此人竟然建議城中居民易子而食的建議之後,更是怒火填胸。
“此人當斬!”一個斬字并不能代表聞仲現在的心聲,假如有可能他很想試試滿清十八酷刑的效果,這一刻他覺得就算再狠毒的刑法用在這種人身上都不算過分。
“就這麽殺了豈不是太便宜他了?”紫霞面色鐵青冷聲道:“應該千刀萬剮淩遲處死,然後拘其元神每日用陰火焚燒,非如此不能解我心頭之恨!”
陪同的兩個孟方官員臉色有些難看,雖然國師的做法令人不齒,畢竟隻是建議并沒有實施。況且,站在對立角度上來說,這條計策雖然惡毒,卻是真心爲孟方着想。
再說,也沒有造成多麽惡劣的後果,還因爲這條建議促使孟泉棄城投降,最大的影響也就是請客吃了自己的老婆。現在這賢仲已經瘋了,沒必要再趕盡殺絕吧?
“禀太師!”吉利有些恐慌的走近聞仲跟前禀報:“那瘋癫老者不見了!”
“不見了?”聞仲眉頭一皺:“剛才不是還在哪裏?這一會功夫能走多遠?讓人四處找找!”
聽說賢仲已經遁逃,兩個孟方官員臉上的神色稍緩,畢竟同殿稱臣那麽多年,他們卻是不忍心看着國師就在自己眼前慘遭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