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延苦笑着自嘲道:“自古男兒膝下有黃金,果真千古良訓,原來真是人跪久了,跪習慣了,這人就不能站起來了。”
緩緩的靠着屏風一步一步的挪動,等到腿腳沒那麽軟了後,這才忍着痛,雙手離開屏風,适應了幾步後,便蹒跚着走出了禦書房,這一推開門,便呆在了原地。
來的時候是深夜,且一路都跟在守衛身後,所以未曾注意過。
可這白天一出門才發現,周圍淨是茂盛的竹林,時不時有兩三隻小鳥飛來飛去,眼前數條碎石小徑,許是因爲老皇帝讀書的時候喜靜,這才将禦書房放置在竹林深處,不受外事外物的打擾。
如今劉延望着眼前的數條碎石小徑,不由得傻眼了,眼前空無一人,連個帶路的都沒,皇宮禁地豈可容他自由來去,就說他來禦書房時,也是經過了四五道盤查,如今讓他自己在不知道路且身上并無任何信物的情況下走出去?
劉延苦笑着搖了搖頭,或許還沒走幾步路,就被那些巡查的士兵給當刺客誅殺了吧,那真是有冤都沒處說理去。【零↑九△小↓說△網】
也不敢出去了,劉延幹脆就走到台階邊,坐了下來,靜靜地看着這片竹林,期望有人能路過這裏。
此刻豔陽高照,陽光透過竹葉縫隙灑落進來,照射得人暖洋洋的好不舒服,劉延昨夜也未曾休息好,此刻竟是有些昏昏欲睡。
朦裏朦胧間聽得一陣腳步聲越來越近,不由得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擡頭望去,迎着陽光下走來一道身影,管其衣着打扮似乎是一名守衛,劉延心下猜測難不成皇上知道自己還沒走派人過來送自己出宮?
待得那名守衛離得近了,劉延覺得一陣眼熟,越發肯定了自己的猜測,當下準備起身。
“前面可是劉公子?”
聽其聲音,劉延瞬間知道來的是誰了,那名夜裏放自己入皇宮的守衛隊長。
雖然略有疑惑怎麽是他親自前來,但劉延還是感激的對着守衛隊長行禮拜謝道:“原來是将軍親臨,延還得多謝将軍相助,不知将軍貴姓?”
守衛隊長臉上挂着一絲苦澀,卻混不在意的說到:“我劉洪可不是什麽将軍,在此之前也不過是個守門的小隊長而已,卻是延公子客氣了。”
劉延看着走進的劉洪臉上的表情,也注意到他的話語,腦海裏一轉,便知道是怎樣,内心歉然,自責道:“都怪延連累了劉隊長……”
劉洪打斷了劉延的道歉,不在意的笑道:“延公子說笑了,我可沒有責怪延公子的意思,我這隊長一職本就是看在太師府的面子上提攜上來的,現在爲了報答太師府之恩,舍去便舍去了呗,說實話在這皇宮中過的真是憋屈,這也不能幹,那也不能幹,酒也不能喝,我老洪要不是不想對不起太師府以及老表,早就不想呆了!”老表自然是指的劉管家。
劉延見着劉洪故作輕松,内心更加過意不去,若他還是太師之子,他自然可以承諾給劉洪更好的身份地位,可他現在不是!
劉洪明顯不想在這個問題再談下去,見着劉延行動不便,上前一把抓起劉延扔到背上。
劉延隻覺得一股大力傳來,轉瞬間便靠在了劉洪寬闊的背上,驚訝的不由得對這個壯年漢子的武力重新認識了一番,他雖不胖,但身高也接近七尺,一身下來怎麽也得一百二三十斤,而能如此輕松的将他提起的劉洪,那他武力又該多高?
雖然單純的力量不等于武力,但若是兩人武技相當,肯定是力量占優的勝!
劉延正擔心府内雖然下人衆多,卻無一人武藝出衆,這一路出行,遇上山賊強盜該如何是好,而這時候劉洪就來到了他身前。
劉延趴在劉洪的背上,看着劉洪健步如飛,卻感受不到一絲的抖動,他主動開口詢問道:“劉隊長此次出得皇宮後,可有去處?”
劉洪行走的身形微微一頓,然後繼續大步向前,“老洪我倒是沒有想過能去哪兒,或許帶着妻兒又去混迹街頭巷尾罷了。”
劉延嘴角微微一笑,試探道:“既然劉隊長不知去處,不如跟着我們太師府一行人出得這京城怎樣,天涯雖大,尋一處爲家,結廬田園間,妻兒共耕田,豈不美哉。”
劉洪眼裏閃過一絲心動,似他這種人,就不該呆在京城這個官場與權力鬥争的中心,似之前街頭混子的身份倒還好,可入了朝,哪怕他隻是個守衛皇宮大門的,一天經曆的勾心鬥角也不少,他也是實在覺得累了,所以在城門校尉生氣的訓斥了他幾句,并暗含威脅的話語之後,他就直接拍扳不幹了。
想起家裏将近臨盆的妻子,以及自己快要出生的孩子,以後安居在田園間,沒有這麽多勾心鬥角,劉洪臉上也忍不住露出了溫馨的笑容。
“老洪一家以後就跟着公子了,老洪也就一把子力氣,公子若有需要老洪的時候,隻管吩咐便是了。”
回過神的劉洪細細思考了一會兒,便答應了劉延的意見,他也沒那麽傻,或者可以說還是爲了報恩占了大部分,以前的他就是個混子,可以說現在的這一切,都是太師府給予的,身份地位,包括他的妻子都還是劉管家介紹的,而如今太師府需要自己,那他自然是義不容辭。
想起自家妻子,劉洪這樣的壯漢也忍不住露出一絲柔情的笑容,他人長得五大三粗,高近八尺!臉看上去也給人一股嚴厲的感覺,劉管家之前介紹了許多良家女子,卻都害怕他,唯獨他的妻子,第一眼就看上了他,那時候的他才剛剛入軍,仍是一無所有,但她卻毫無顧忌,甚至敢于與自己的父母反抗,這在這個時代是完全可以看作不孝,受到萬夫所指的!
可她最終還是打動了她的父母,正因爲有她的堅持,才有了他們現在美好的生活,他一直不懂爲什麽當初她會看上無論外表還是其他全都不堪的他,可她隻微笑的說了一句,“因爲我知道我在等的是你,僅僅隻是你這個人而已。”
就這一句話,徹底的俘虜了他的心。
劉洪停下身形,擡頭看着陽光明媚的天空,嘴角露出一絲笑容,“萍兒,我會帶着你還有我們的小寶寶,去一個幸福安甯的地方,永遠生活在一起。”
陽光灑在二人的身上,将身影拉扯得好長好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