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稀裏糊塗,窮盡畢生之力寫出來的《大明博物志》,沒想到,居然真的有人照此做出來了蒸汽機。
雖然在其他領域沒有什麽突破,至少在這裏算得上是一種巨大的革命性進步。
其實蒸汽機原理相對簡單,想制作一台蒸汽機也不是什麽難事。真正難的,是如何利用這種機械動能,在生活中使用。
朱慈烺也沒有想到,居然有人做出來了。這個叫陳文的書生,瞬間引起了朱慈烺的極大興趣。
他命李岩,火速調人去天津衛。将這個叫陳文的書生,調到京城,朱慈烺要親自宣召。
一個小小的書院書生,竟然驚動了當今萬歲爺。這當然是件大事,于是下面的官員絲毫不敢怠慢。
馬車直達骊山書院,陳文按照《大明博物志》做出蒸汽機這件事,在當地本就引起了巨大的轟動。此時京城官員都來了,骊山書院被圍觀的百姓,圍的水洩不通。
兩個黃門小太監,一口的京腔:“哪位是陳文?”
來的可是宮裏的人,對于此地的星鬥小民來說。一輩子都沒有見過宮裏的人,即便是一個小小的太監,在他們的眼裏也是一個巨大的官。
陳文從人群中站了出來,對着兩個小黃門拱了拱手:“二位公公,在下便是。”
對于皇帝欽點的人,小太監自也是不敢怠慢。他們一概往日的目中無人,對陳文倒也客氣了起來:“陳公子,我等奉萬歲爺之命,宣你入宮觐見。”
此言一出,人群中立刻就炸了。尤其是書院的院長,樂的直捋胡着自己的花白胡子:“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我書院,光耀門楣、光耀門楣啊。”
人群中也是立刻爆發出了熱烈的掌聲,小小的骊山書院,竟然出了此等人才。這不隻是書院的榮耀,乃是整個天津衛的榮耀了。
“我去告訴花娘,咱們的陳公子被皇爺宣召了。”
“就是就是,咱們快去,去看看。”
花娘,乃是陳文的結發妻子。陳文是個窮酸書生,手無縛雞之力。好在大明對于讀書人優待,即便是朱慈烺取消了讀書人的許多待遇。
然畢竟朝廷是重視教育的,陳文這樣的書生,便庇護與骊山書院中。
能夠進入書院,每年會有朝廷的額外補助。大概是,每年三吊錢。雖然不多,好在聊勝于無。
陳文的妻子花娘,平日再做一些針線活計貼補家用。日子雖過得窮困潦倒,好在勉強可以維持生計。
隻是,陳文功課并無上進。在骊山書院多年,連個秀才都沒能考中。
也是近幾年朝廷開始鼓勵科技發明創造,尤其是,大力推廣朱慈烺所著的《大明博物志》。
正是仗着對大明博物志的研究,陳文才沒被趕出書院。朝廷規定,每個地方書院,必須有三到五名的書生,醉心于大明博物志的鑽研。否則,取消其官方書院的地位。
沒辦法,如今每個書院都得培養幾個這樣的科技人才。雖然這些人多半都是些混吃等死之輩,可總算還是有人創造出了新的發明。
陳文的老丈人是個屠夫,沒錯,陳文的人生經曆。像極了儒林外史裏的範進,一樣的有個兇神惡煞的老丈人。
隻是,陳文在骊山書院得到了皇帝宣召。他的妻子老母,具各不知。
花屠夫正在鎮上賣肉,作爲此地的屠夫,花屠夫一輩子以殺豬爲業。在鎮子上,也是有名的滾刀肉。
何謂滾刀肉,指那種切不動、煮不熟、嚼不爛的哈拉皮帶闆筋或劣質肉;形容那種死皮賴臉、糾纏不清的人,怎麽說都不聽的人。
按理說,如今大明王朝蒸蒸日上。糧食作物不斷的高産,百姓的生活也日漸富足了起來。
可是陳家,依舊是家徒四壁。陳文的家裏,住的還是低矮的茅草屋。每逢下雨,屋頂漏雨地面流水。一家人的日子,過的實在是苦不堪言。
陳文的老母在家早已餓的老眼昏花,她扶着門框,眼巴巴的看着外面:“花姑啊,文兒這孩子,還沒從書院回來麽。”
家境窮困潦倒,好在花姑并不嫌棄。對待陳文的老母,自己的婆婆也算是盡心。
聽得婆婆這麽說,花姑停下了手中的紡輪:“娘,這日頭還早呢。”
陳文老母歎了口氣:“這書院日子艱難,說給發放的三吊錢俸祿,至今遲遲沒有下來。這一家都得吃飯,我這餓的急了。花姑啊,家裏可還有糙米,你去煮些來吃。”
花姑歎了口氣,站起身來解下圍裙。走到米缸面前,掀開高粱稈子做成的缸蓋。拿起缸裏的葫蘆瓢,隻見糙米已經見底。
花姑狠了狠心,使勁在缸底刮了又刮、這才刮出半碗糙米來,她将糙米淘洗了。然後,放入鐵鍋加上兩瓢水。
花姑拿起竈台邊的火鐮,又去柴房抱來了柴火,就在她正想着點燃火鐮引燃柴火的時候。外面院子裏,響起了一陣喊聲。
隻見是花姑的老爹,陳文的老丈人丈人花屠戶,手裏拿着一副大腸和一壇酒,走了進來。
花屠戶道:“我自倒運,把個女兒嫁與你們陳家這現世寶,曆年以來,不知累了我多少。花姑命苦,怎地嫁了這麽個窩囊廢。怕是你們家裏又是每米下過了吧,如今我提了服豬大腸來,花姑你拿去洗了下鍋。也算的,見得點葷腥了不是。”
被花屠夫一頓搶白,陳文老母也不敢吱聲。花姑也是唯唯諾諾,叫了聲“爹”,便提了豬大腸拿去清洗。
看着女兒瘦削的背影,花屠夫長歎一聲,一不小心放了個屁:“唉,人生無常,大腸包小腸。”
花姑也沒聽懂,這話是甚意思。她手裏提着用麻繩綁着的大腸,準備拿去村頭溪水邊。
就在這時,前面嗚嗚泱泱,湧過來一大批的人群。
人群熙熙攘攘,花姑一時有些膽怯。就連花屠夫,也被這喧鬧聲驚醒。他以爲,村子裏誰家在做紅白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