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雨花錢私受賄賂的事東窗事發了?不過以西廠的能力,完全可以擺平這件事。即便是有人告到了萬歲爺那裏,凡事總得有證據的吧。
雖然雨花錢收錢收到手軟,可謂是明目張膽。可那又怎樣呢,無憑無據他反而還會告他人诽謗。
定然是東廠舉報的,東廠督主曹鎮祥與雨化田不睦,這是人盡皆知的事。這雨花錢不會蠢到,把自己受賄的事落人把柄了吧。
前去送禮的官員,都是被單獨召見的。隻要雙方咬死了沒有這回事,崇祯皇帝也無可奈何。
誰知,這雨花錢一站出來的時候,群臣就感覺要遭。
果然,這雨花錢站出來之後,直接就開口了:“回禀皇爺,奴婢在西廠廠署月餘,共計大小官員二十四人,到廠署給奴婢送禮了。”
此言一出,群臣登時大嘩。尤其是那些給了雨花錢送了銀子的官員,無不瑟瑟發抖。
這個西廠廠公這是不地道啊,俗話說這拿人錢财替人消災。你這倒好,拿人錢财,反而把人往死裏踩。
群臣們尚且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崇祯皇帝的嘴角,卻露出了一絲冷笑:“說罷,到底是何人,給你私受賄賂了。”
雨花錢回過頭,整個朝堂上死一般的寂靜。有的臣子,額頭上已經在冒汗了。尤其是,那些給錢給多了的官員們,無不瑟瑟發抖。
禮部五品朝官趙文通,身爲一個禮部員外郎的他,也曾給雨花錢送過二百兩銀子的禮的。雖說被無情的趕出來了,然行賄之實可是有的。
趙文通同樣也有些驚懼,他非常清楚崇祯皇帝的性格。若是萬歲爺知道了自己曾送禮的事,不管你送沒送上,這罪名可跑不了了。
雨花錢回頭看了群臣一眼,然後又回過頭對着崇祯皇帝施了一禮:“回皇爺的話,人數太多了,奴婢記不住。”
群臣們聞言,有人便松了口氣。記不住好,記不住自己還有機會。定然是雨花錢受賄的事東窗事發了,那麽他要告發的,定然是那些給錢給少了的。那些給錢給多的官員,心頭稍稍松了口氣。
誰知,下一秒雨花錢又把他們打入了十八層地獄:“不過,奴婢事先已經拟定了一份名單。凡是曾給奴婢送過禮的官員,奴婢都一五一十的記錄着呢,這份名單,就在奴婢這裏。”
說着,雨花錢順手一摸,便從懷裏摸出一份名單來。而群臣一看,登時吓得差點暈了過去。
崇祯皇帝對身邊的王承恩使了個眼色,王承恩會意,登登登的下了玉階,王承恩走到雨花錢跟前,雨花錢恭恭敬敬的将手裏的名單遞了上去。
論太監的職位,王承恩統領大内總管,地位自然比雨花錢要高。可是論權利,則是掌握西廠的雨花錢爲尊了。
王承恩接過名單,下面的群臣臉都綠了。王承恩清晰的看到,許多臣子的腿在發抖。
活該!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你們以爲崇祯皇帝成立東西廠是幹什麽的,目的就是監視你們。
你們以爲這西廠的廠公,當真是來者不拒的大撈特撈麽,愚蠢至極。
雨花錢就算是個貪官,也不可能一上台就瘋狂斂财。自己根基維穩,急于斂财的下場隻能是死的很慘。
實際上,這一切不過都是在崇祯皇帝的授意之下而已。崇祯皇帝倒要看看,看看這些臣子們在經過錦衣衛的一輪清洗過後,是否會知道懂得收斂。
可是事與願違,這些貪慣了的官員當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他們以爲還是會和之前一樣,雷聲大雨點小。
崇祯成立了東西廠确實極其可怕,可是當你腐蝕了他們,将這些人拉下水爲你所用的時候,大家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了。
這些前去送禮的官員,唯獨怕這雨花錢不肯收。隻要收了錢,那就得爲你辦事。
反倒是那些沒有送上禮的官員,惶惶不可終日。比如說,這個吏部員外郎趙文通。他就因爲送的錢太少,被雨花錢給趕了出來,而惶惶不安。
王承恩緩步走上玉階,來到崇祯皇帝面前,将雨花錢手裏的那份名單,給遞了上去。
崇祯皇帝隻看了一眼,便雷霆震怒。
“放肆,你們當真是好大的膽子!”
“萬歲恕罪。”群臣呼啦啦的一聲,都跪了下來。
完了,芭比Q了,完了。尤其是那些給雨花錢送了禮的人,他們知道,自己要完了。
崇祯皇帝是震怒的,他将名單扔給了王承恩,然後冷冷的說道:“念!”
王承恩隻好撿起那份關乎于許多人身家性命的名單,高聲唱喏:“大學士左巧建,與崇祯十九年十一月初三,卯時與西廠廠署,獻給廠公雨花錢白銀十三萬兩!”
此言一出,群臣無不大震。好大的手筆,十三萬兩,這個左巧建還真下得去血本。行賄都能行賄到十幾萬兩,那他平日得貪了多少。
實際上很多很多,左巧建出身于江南。作爲江南商業代言人,他爲江南富商豪紳們老了不少的好處,而這些富商豪紳,則大肆賄賂此人。
緊接着,王承恩又喊道:“戶部左侍郎巢連,與崇祯十九年十一月初八,午時與西廠廠署,獻給廠公雨花錢白銀六萬兩!兵部郎中饒博文,與崇祯十九年十一月初六,巳時與西廠廠署,獻給廠公雨花錢白銀八千兩!大理寺右寺丞鄧梁,與崇祯十九年十一月十一,酉時與西廠廠署,獻給廠公雨花錢白銀一萬四千兩...”
涉及到朝中官員十幾人,城中官員共計二十餘人。群臣聽得汗如雨下,崇祯皇帝的臉色,則愈發的鐵青。
這麽長的一串名單,王承恩足足念了小半個時辰。凡是被念中名字的,無不渾身癱軟。
這麽多錢,大明官員的俸祿并不高。幾千兩銀子已經算是讓他們傾家蕩産了,那些動辄幾萬十幾萬兩銀子的行賄,這些錢從哪兒來的?
僅憑這一條,他們就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