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了解他的苦心,來福并不是爲了廠公的官職,他隻是想幫自己。
可是,朱慈烺還是拒絕了:“罷了,這件事你們不要插手。記住了,若是乾清宮那邊來人,想讓你當這個東西廠廠公的,你們也要拒絕。”
來福旺财還有三喜他們幾個貼身太監愣住了,他們不太明白。爲什麽朱慈烺要拒絕,廠公啊,等同于錦衣衛指揮使的職務。
這個廠公有多嚣張,廠公,出自《明史·成祖三》。指明代特務機構東廠的首領太監,又稱督主、廠督。其職銜全稱爲欽差總督東廠官校辦事太監,簡稱總督東廠、提督東廠。宦官與錦衣衛尊稱其爲督主;士大夫稱其爲廠督、廠珰。珰,宦官的雅稱,尊稱爲廠公。
東廠的屬官有“掌刑千戶”、“理刑百戶”各一員,由“錦衣衛千戶”、“錦衣衛百戶”來擔任,稱“貼刑官”。
隸役稱掌班、領班、司房,共四十餘人、“緝事”稱“役長”和“番役”等軍官由錦衣衛撥給。
明代知名的掌權太監王振、劉瑾、馮保、魏忠賢都曾統領東廠。最有名的東廠掌印太監魏忠賢甚至有“九千歲”之稱。
讓人諷刺的是,東廠入内即擺設大幅嶽飛畫像,提醒東廠人員辦案毋枉毋縱。
在東西廠盛行的時候,錦衣衛都得對其俯首稱臣。來福如果做了這個廠公,那對于朱慈烺在朝中的地位,絕對能夠起到穩固的作用。
可無論來福怎麽哀求,朱慈烺就是不肯答應。他還命令,讓鍾粹宮的人,誰都不能染指東西廠的事。
爲什麽這麽做,難道說是怕被崇祯猜忌麽。
那倒不是,崇祯皇帝的意思,隻是讓朱慈烺選一個東廠的廠公。西廠和錦衣衛,還是牢牢控制在崇祯手裏。所以說,崇祯對兒子并沒有太大的疑心。
還有就是,五十萬錦衣衛都是歸于皇帝直轄的。所以說,如今的崇祯皇帝皇權穩固,并不會擔心太子勢力對自己構成威脅。相反,朱慈烺的太子地位,反而處處受到掣肘。
京師三大營換防,其指揮使全都換了人。全部,都換成天子門生。此外,駱養性的錦衣衛是忠于崇祯的。倒是因爲朱慈烺提出來的一系列改革政策,引得群臣們不滿。滿朝文武,對這個太子都是虎視眈眈。
這些人就盼着太子爺出事,一旦出事他們立刻就會落井下石。隻不過,朱慈烺一直都謹慎小心沒有落人把柄而已。
那就奇怪了,鍾粹宮的三喜終于忍不住問道:“太子殿下,您這是爲何啊。難道說,您是怕惹得朝臣非議,或是來福幹不好這個廠公,會授人以柄的麽。”
朱慈烺輕輕搖搖頭,然後對衆人說道:“不時的,無論錦衣衛也好,東西廠也罷。這些組織都是非法的,國家有國家的律法,朝廷有朝廷的規矩。這些錦衣衛和廠幡們完全淩駕于律法之上,肆意踐踏我太祖皇帝制定下來的大明律,将來這些人,定要是遭到清洗的。來福,本宮知道你的意思,可本宮也不想害了你。到時候,爲了跟天下人有個交代,這些人必然不會落得個好下場,你明白嗎。”
衆人一聽無不大驚,來福更是五體投地。眼前的這個太子爺高瞻遠矚,其眼光之長遠,遠勝于常人。
朱慈烺是如此之聰明,來福自然就不必再擔心什麽了。朝廷想成立東西廠,偌大的紫禁城内,想當廠公的人不勝枚舉。誰都想往高處爬,誰都想統禦萬千手下。
可是卻沒有一個人看得清,什麽叫做高處不勝寒。
雖然說隻有站得高才能看得遠,無限風光在險峰。可是同樣的,爬的越高摔得也越狠。
很多人都看到了前者,而忽略了後者。或者說,有的人明知道會摔下來,偏偏就選擇了視而不見。
很明顯,朱慈烺看的比别人更長遠。這樣的一個太子,是極其可怕的。
沒有那一種過着安逸生活,就能将無限風光看在眼裏的人。隻有經曆風險,努力向上爬,你才會有機會站在險峰上看風景。
想一步登天,伴随而來的,往往就是災難。
朱慈烺很清楚,将來不管是錦衣衛也好,東西廠也罷。最終的歸宿,都會被卸磨殺驢兔死狗烹的下場。
難道說,将來不管是錦衣衛也好,東西廠也罷。最終,都得被滅掉麽。
是的,一個正常有序的國家機器的運轉,絕不能出現一個淩駕于律法之上爲所欲爲的組織。
萬事萬物無規矩不成方圓,皇帝也不能真的爲所欲爲。這樣的國家,滅亡隻是遲早的事。
一個國家想要良好有序的發展,甚至于幾百年上千年都屹立不倒。想要維護好這種良好的秩序,就必須有人人遵從的,健全的律法。
如今的大明王朝不一樣,想要以崇祯皇權之力去改變目前的現狀也不是不可能。隻是時間太長,很可能會十幾甚至幾十年的時間。
或者說,終崇祯皇帝一生,未必都能改變目前的格局。官員貪腐成風,吏政腐敗。當官的中飽私囊,屍位素餐。
朝廷的辦事效率極其低下,互相推诿扯皮蔚然成風。這樣糜爛的朝廷,想要恢複正常秩序,是漫長且困難的一件事。
想要事半功倍的解決目前這種現狀,唯獨與亂世用重典,用猛藥。而錦衣衛用的是重典,東西廠用的是猛藥。
猛藥藥效雖佳,可是别忘了有一點。那就是,猛藥的副作用也極其巨大。
比如說,目前的錦衣衛就已經出現了這樣的情況。甯國府的案子并不是個例,雖然涉案的錦衣衛官員都已經被處斬。可是,這種事遲早還是會發生。
成立起來的東西廠呢,他們目前或許可以與錦衣衛三足鼎立,爲了各自的利益互相牽制互相監督。
可是當他們一旦結盟,爲了共同的利益圈走在了一起,那就麻煩至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