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趙舉人給他們送上了幾錠銀子,駱養性手下也毫不客氣的收了起來。然而,收了銀子的他們即便是不能釋放了趙舉人,起碼也得對人家客氣點吧。
可是,幾個錦衣衛二話不說,上去就将他給捆了。而且,捆的結結實實。
這讓細皮細肉的趙舉人大叫着呼痛不已:“幹什麽、幹什麽你們,土匪、流寇、草莽、惡魔、喪心病狂,有辱斯文...”
趙舉人終究是個讀書人,不似市井之徒那般粗鄙不堪。若是市井之徒,那罵起人來的時候,則陰損的多了。
沒有人不生氣,都給了你銀子了你還這樣。這以後還能不能好好的玩耍了,趙舉人大爲憤怒。
可他大概也明白,這些人是不能得罪的。畢竟自己已經是階下囚,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就便是心中有怒氣,也不敢過于明目張膽。
否則惹急了這幫人,還不知道怎麽對付自己。是以,趙舉人心中怒火萬丈,恨不能将駱養性等人的祖宗十八代罵了個遍,可終究是不敢太猖狂,隻能罵幾句土匪草莽之類的話。
這些叫罵對于駱養性是無關痛癢的,他冷笑一聲:“給我帶走!”
趙舉人好歹是家裏的頂梁柱子,他這一被抓,家眷們那裏肯願意。幾個夫人攔在大門口,恨恨的叫着:“放了我們家老爺,你們是那裏來的,你們是什麽人。信不信我們讓縣太爺來抓了你們去,放了我們家老爺!”
跟這些夫人就不必動嘴了,那是白費口舌。幾個錦衣衛拔出腰刀,幾個家眷立刻吓得尖聲大叫,紛紛躲了開來。
錦衣衛押着趙舉人走在了大街上,立刻就引起了雄縣百姓的轟動。
趙舉人在此地聲名狼藉,他這一被抓,當真是人人拍手稱快。隻是,百姓們對于駱養性等人的來曆也是一無所知。人們隻敢遠遠的尾随着,眼看着趙舉人被押到了衙門的方向。
百姓們登時竊竊私議起來,他們不确定,這個趙舉人是怎麽了,是被什麽人給抓去縣衙的。不是這個趙舉人和平縣令是一丘之貉,二人穿一條褲子的麽。
難道說,二人鬧翻了不成。這個熱鬧可不能錯過,必須跟着去看看。
百姓們圍在後面,這大概是趙舉人生平最丢人的時刻了。他心頭怒極,自己在雄縣百姓面前實在是丢盡了臉面。這一切,都是來自于這幫人的報複。
這是一群什麽人,趙舉人暗暗心驚。衙門,難道說衙門已經被他們攻占了麽?
可到了衙門門口的時候,趙舉人什麽都明白了。明白過來的趙舉人,整個人也都軟了。
錦衣衛,雄縣縣衙的門口已經換了人。之前熟悉的面孔都是老熟人,都是邢捕頭帶着的那些衙役們。
而如今,來的是繡春刀飛魚服。這些人,都是錦衣衛的打扮。
朱慈烺一行人是微服私訪,如非必要是不會暴露自己身份的。既然已經亮明了身份,那麽錦衣衛們都換上了自己的官服。
繡春刀飛魚服,在來雄縣之前他們都藏在了馬車的暗格之中。身爲一個舉人,自然知道錦衣衛的來頭的。
難怪,那麽說這一切就都說得通了。錦衣衛來抓人,那麽說平常深八成,也是落得了和自己一樣的下場了。
果然,癱軟在地的趙舉人被錦衣衛架着進了衙門之後,就看到大堂中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平常深了。
錦衣衛的手段,隻能說是用恐怖來形容。自太祖皇帝朱元璋建立起錦衣衛組織以來,這些錦衣衛曆經了二百多年的洗禮。
這二百多年來,死在诏獄酷刑之下的官員如過江之鲫。北鎮撫司,甚至于都有了近現代法醫學的基礎。
當然,他們着重于了解人體結構,不是爲了什麽法醫學。而是,爲了更好地了解人體,在施加酷刑的時候,知道那種刑罰最痛苦。
什麽叫做生不如死,什麽叫做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這些,才是錦衣衛們研究的主要方向。
隻有研究透徹了這些酷刑,才能在審訊的時候更好地得到自己想要的口供。二百多年的經驗積累下來,北鎮撫司有多少令人聞風喪膽的刑罰。
而這些小小的刑罰,隻是用在了平常深身上幾種。這個平常深,幾乎就被折磨的瘋了。
“我說、我說,都是我,都是罪臣的錯。萬歲爺饒命,太子爺饒命啊。别打了,求求你們别打了,殺了我吧殺了我吧。”
到底是經曆了什麽,讓平常深一度隻想求死。看到這裏,趙舉人的一顆心吓得砰砰直跳。
萬歲爺、太子殿下,一個個字眼如同一個個驚天霹靂一樣,在趙舉人的頭頂炸開。
趙舉人擡起頭,看着端坐在朝堂之上的崇祯皇帝,還有一旁的朱慈烺。瞬間,一股熱流順着褲腳流了下來。
趙舉人吓尿了,沒錯,是真真的被吓尿了。他隻感覺天旋地轉,完了,一切都完了。
崇祯皇帝沒有開口,可看得出他早已恨得咬牙切齒。這五十萬兩官銀啊,三省的水手。若是平常深這個狗官當年早點說出來,朝廷焉得會如此之難。
沒有人知道當年的崇祯皇帝是有多難,黃台吉兵臨北京城下。袁崇煥兩面三刀,靠着一張大嘴巴把崇祯皇帝忽悠的一愣一愣的。結果,人家黃台吉打到北京城下來了。
崇祯怒而處死了袁崇煥,事情并沒有得到絲毫的轉機。建奴一路燒殺擄掠,搶走的大明無數的百姓和财寶,一路北上賺的盆滿缽滿。
帶給大明百姓的,是無盡的災難。建奴洗劫過後,北方百姓苦不堪言。
還有流寇四處作亂此起彼伏,一方面崇祯皇帝要對付關外的滿清。一方面,國内流寇如星火燎原之勢。而國庫,則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