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進中舉的事我們都聽說過,也知道中舉之後各種榮譽和光環,金錢名利都紛沓至來。範進無疑是幸運的,最後一路高升。
院試的考試範圍是州縣,相當于我們現在的市裏面統一考試。考試者統稱爲童生,七八十歲的童生也有。院試的考試成績分爲六等,考到高等就被稱爲秀才,而考到一二等才有資格去參加更高一級的考試,叫“錄科”。秀才算是基本擺脫了平民的身份,有一定的權力,比如可以免除一人的徭役,見到縣長大人可以不跪,但是還不能當官。
鄉試不是鄉裏的考試,是省一級的考試,每三年才有一次。這一級考試過了的人叫做舉人,第一名叫解元。舉人就有資格做官了,但是不保證你一定做官。
考過鄉試,做了舉人就有當官的資格了,但是舉人當官得看運氣。舉人當官,得等到有當官的死了,有空缺了,才可以去。
考上了舉人,雖然有當官的資格,運氣好的話,正好有空缺,那麽你等個一兩年便去當官了。運氣不好的話,你等個幾十年,說不定都沒有空缺。
如果舉人一直當不上官,舉人可以親自呈請,經過朝廷考核,擔任地方教育官員,比如教谕這樣的職位。明朝時,海瑞考上舉人後,沒有辦法再進一步,就放棄科考,選到福建南平當教谕。不過,當時的教育部門的官員,都是清水衙門。很多人都不願擔任。
除非你進了會試考上了進士,就可以立馬候補官員。
不過,像是雄縣的趙舉人這類人。雖然不能馬上當官,可是一個舉人的權利,還是極其巨大的。甚至于,說他作威作福都不爲過。
明朝初期就有這麽一項規定,那就是家中有秀才的戶籍不用服徭役。再就是免賦稅,當時秀才家中貧苦的可以申請免除自家的賦稅。
再就是有了秀才的功名,可以使喚奴婢的權利。整個明朝最奇特的一點就是許多人家中是沒有奴婢的,哪怕你再有錢沒有功名在身也是使喚不了奴婢的。
但隻要在秀才以上就有奴婢的份額,要知道奴婢可不是家丁,自古以來對奴婢的壓迫基本就沒斷過,說是爲所欲爲也差不多了。
還有一條就是,除謀逆大罪之外,衙門還不能對有功名在身的人用刑。所以說,明朝的讀書人都是極其嚣張的。
一個秀才的待遇尚且如此,一個舉人自更不必說。在旁人眼裏,趙舉人就是個和平常深平大人平起平坐的人。
掌櫃的自然是一臉的無奈,隻好哀求的看着朱慈烺:“這位朱兄弟,麻煩你們給讓個房間吧。本縣的平大人和趙舉人光臨小店,就暫且委屈一下諸位了。”
如果會辦事的,此時朱慈烺就會賣對方個面子。畢竟強龍不壓地頭蛇的,即便是朱慈烺一行人看起來身份不俗。到了雄縣之後,他完全可以給趙舉人個面子,将最好的廂房讓給他們。
而趙舉人看到朱慈烺一行人陣勢不小,在摸不清對方來路的情況下,多半也會結交一番。
隻要攀附上了趙舉人,即便是他們曾經得罪了此地的衙役,隻要趙舉人一句話就能輕易的擺平此事。
可偏偏朱慈烺就不,他看着掌櫃的冷笑一聲:“凡事都有個先來後到,怎麽,老子訂好的房間豈能拱手讓他人的道理。我們是少了你的茶水錢,還是少了你的住店費。”
朱慈烺一行人是做了商人打扮,自來商不與官鬥。不管怎麽看,朱慈烺都是不能得罪趙舉人的。
這裏是京畿周邊,真要弄大了,誰還在京城沒有個後台啥的。爲了區區這一件小事,自不值當的。
誰知道人家朱慈烺非得就是想惹事,這讓掌櫃的不由得大驚失色,他慌忙将朱慈烺拉到一邊,低聲說道:“我的爺,這可是我們雄縣的趙舉人。定的可是縣太爺的酒席,公子您怕是得罪不起,還是趁早賣給趙舉人個面子,小人再給您準備個别的房間。實在不成,小人店錢全免便是。”
掌櫃的膽小怕事,不欲惹事。真要是雙方鬧起來,倒黴的是他的小店。
趙舉人更是一拍桌子:“哪兒來的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我們平大人的面子都敢不給!”
朱慈烺比他的氣勢更大,他一腳踢飛了眼前的凳子:“哪兒來的狗東西敢在老子面前撒野,是不是活的不耐煩了。”
趙舉人一驚,看到朱慈烺如此陣勢倒是有些心怯,他一拱手:“敢問閣下是?”
“老子走過南闖過北,衙門後院喝過水。官道上面壓過腿。長江黃河喝過水,還跟嫩娘親過嘴,還給寡婦挑過水。你管老子是誰,老子定的房間,天王老子來了也不換!”
朱慈烺若是認慫的話,趙舉人多半會繼續羞辱他一番。可偏偏朱慈烺一聽愈發的嚣張,這讓趙舉人加倍的吃不準。莫非眼前之人,在朝中有什麽靠山不成。
看朱慈烺一行人人數不少,且個個龍精虎猛虎背熊腰的。若是京城某個達官顯貴的家眷也不無可能,此人的來曆他猜不透。
可是面對朱慈烺的羞辱,自己也不能太落了下風:“好,算你小子有種,你給我等着!”
朱慈烺哈哈大笑,一隻腳踩在了桌子上,如同山大王一般的豪橫:“等着又怎樣,老子别的沒有,就是人傻錢多。前些日子在城外,看到雄縣幾個衙役作惡,老子當時就看不順眼,将他們暴打了一頓。你個小小的舉人,還敢在老子面前猖狂,老駱,我數到三。他再不走,就給我打的他娘都不認識他。”
駱養性應了聲,對着手下一揮手。幾個錦衣衛那裏還客氣,登時将趙舉人和幾個家丁團團圍住。
趙舉人吓得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你、你們好大的膽子,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對本舉人動手,簡直、簡直就是有辱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