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承恩很擔心,以朱慈烺的脾氣,保不齊他又能做出什麽驚天動地的事來。這個太子爺點子多膽子也大,萬一脾氣上來了,闖出點什麽彌天大禍來也不稀奇。
功勞越大,越是要低調。否則落人口實,被人說一聲是持功自傲。即便你是太子也不行,太子更應該做親身表率。
抗旨不尊的事,朱慈烺又不是沒幹過。這一點,王承恩是最了解不過的。
誰知,朱慈烺隻是笑笑:“沒事沒事,王公公無需擔心。不就是個吳北麽,本宮不會對他怎樣的。”
朱慈烺笑得暧昧,王承恩則加倍的擔心:“唉喲我的太子爺哎,明日早朝的時候,百官們定會再提此事。太子爺您可一定要抻住了,萬萬不可動怒。”
“不怒不怒,本宮好得很。他們說沈姑娘不合适,嘴巴長在人家的身上,本宮也不能堵住悠悠衆口不是。放心吧,明日的朝會,本宮絕不會對他們發難的。”
朱慈烺越是這麽說,王承恩越是擔心。憑借如今朱慈烺立過的那些功勞,他确實有驕橫的資本。可如今面對的是百官群臣,況且這種人在這個時代的道德倫理上來看,朱慈烺都是不占理的。
小詩詩并不是父母雙全,這一點非常重要。古人凡是講求個吉利,隻有父母尚在家丁興旺,這才能當得起太子妃。不然泱泱大國,美女千千萬。憑什麽讓你過五關斬六将的,最終隻選出你一個呢。
當年的懿安皇後張嫣就是個例子,她這樣的女子可以說是無可挑剔了。凡是選中的秀女,都是一方的絕色。再從這些絕色佳麗中挑選出來其中一個,可想而知對方有多驚豔絕倫。
顔值也是遺傳的,崇祯皇帝長相不凡,周皇後也是千挑萬選的美人兒。所以朱慈烺遺傳了父母的基因,豐神俊朗。至于坤興公主朱媺娖,則更是形容她傾國傾城也不爲過。
小詩詩雖說豔麗無雙,也算得上是名門之後。可沈牧之的死,真要被這些群臣追究起來,她注定與太子妃無緣了。
沒有人去想你沈牧之是個忠臣,人們想的是你不合适,你沒有資格。
别說是朱慈烺,就算是崇祯皇帝,在這件事上想保小詩詩都未必能夠保得住。
這關乎于規矩禮儀,關乎于江山大明的未來。在這件事上,勸谏的群臣的站在了道德制高點上的。
朱慈烺早已不是當年的那個愣頭青,這件事上他在朝堂上叫闆沒有用。如果明日的朝會,朱慈烺暴跳如雷的話,反而還會落人把柄。
能用腦子解決的事,盡量用腦子去考慮。朱慈烺很是淡定:“多謝王公公的提點,本宮知道該怎麽做了。王公公放心,明日朝會本宮不會跟這些人叫闆的。”
說實話,朱慈烺很不适應這個時代的早朝制度。這個時代的人個個都是聞雞起舞的主兒,每個人都比雞起的還早。
沒辦法,除了造人。這個時代的夜生活是極其匮乏的,沒有什麽打發時間的東西。隻是一燈如豆,尋常人家還要爲了省燈油必須早早睡覺。
至于富貴人家尚好一點,不過夜生活同樣的匮乏枯燥。所以大多數人,都是早睡早起的。
比如說這個早朝,天罡蒙蒙亮就得擊鼓上朝。到了朝堂的時候,天也不過剛剛亮起。
這些做臣子的就倒黴了,他們離着皇宮遠的,就得早早的早起。甚至于黑燈瞎火的摸着黑上朝,有些清官沒有錢點燈籠,就蹭同僚的。
當然那是之前,如今大明朝糜爛成這個樣子,那裏還來得清官。就算是有,也早就被排擠走了。
清官,在這個時代早已絕迹了。要麽你就同流合污,要麽你就随波逐流。稍有些良心的,也隻能被迫違心做出一些不得已而爲之的事。
不送禮你想升官,不貪污你想發财?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行賄受賄早已蔚然成風。朱慈烺抓的那幾個貪官,也不過是滄海一粟而已。
也難怪,大明爛成這個樣子,不亡國就有鬼了。
王承恩是懷着無比擔心的心情離開的鍾粹宮,他很擔心朱慈烺明日朝會上會做出什麽出格的舉動。這更是那些禦史們想看到的,太子無狀,他們更有了話語權。
晨鍾暮鼓,早朝如期進行。因爲連日來朱慈烺需要安置回京的虎贲軍等事宜,這幾日他一直沒能來參加朝會。
今日早朝無事,朱慈烺便以皇太子身份,協同崇祯皇帝聽政。百官齊聚,朱慈烺戰争崇祯皇帝下首,作爲大明王朝的接班人,朱慈烺必須學着處理朝政。
“陛下萬歲,太子爺千歲!”群臣一同施禮。
崇祯皇帝看了朱慈烺一眼,然後擺擺手:“平身。”
“謝萬歲!”
群臣們站起身,今日朝會一上來就充滿了火藥味。明明看着朱慈烺上朝了,作爲監察禦史的吳北,第一個抱着笏闆就站出來了。
今日朝會沒有别的,吳北似乎是急不可耐的舊事重提:“啓奏萬歲,臣以爲太子爺挑選的民女沈氏不足以爲太子妃,此事不和我大明規矩。”
朱慈烺冷笑一聲:“敢問吳大人,咱們大明有什麽規矩啊?”
朱慈烺這一挑釁,崇祯皇帝一旁的王承恩心頭‘咯噔’一下。完了,太子終究還是要惹事。
就連崇祯皇帝也有些擔心,忍不住呵斥了一句:“太子不可造次。”
朱慈烺回頭看了崇祯一眼,然後施了一禮:“兒臣沒有造次,兒臣隻是想問問吳大人。”
吳北輕咳一聲:“這個,我朝一直秉從太祖遺訓,皇妃多有民間選拔。沈氏雖爲忠良世家,然并非父母雙全。”
“又有誰規定,非得要父母雙全之家的。難道,這也是太祖遺訓麽。”朱慈烺繼續問道。
吳北有些語塞:“這、這個,太祖遺訓雖沒有這一條。然曆代先帝皆以家族興旺父母雙全爲标準,太子爺定要立沈氏,臣等萬死不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