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看看這是誰。”坤興公主笑着拉着小詩詩的手。
朱慈烺一怔,小詩詩已經亭亭玉立。嬌嫩雪白的肌膚,長長的睫毛下,一雙黑漆漆靈動的大眼睛依舊單純。隻是,多了一份羞澀。
是的,見到朱慈烺的那一刻,小詩詩是羞澀的。之前她你就這樣子的,可她長大了。
就連朱慈烺也是,經年的分别,再相見之時總有些隔閡。況且,她又是被選爲了太子妃的人。
小詩詩暈紅雙頰,朱慈烺爲了緩解這種尴尬:“小詩詩,京城可住的習慣麽?”
小詩詩紅着臉點點頭,擡起頭來的時候,已經滿是笑意。
如春風拂面,如百花綻放。這一刻,兩人的心中是甜蜜的。
“皇帝,慈烺這孩子如今凱旋而歸,乃是祖宗顯靈,保佑我大明昌盛。今日本是你們全家團聚的時刻,我還是要說,讓慈烺跟我去慈甯宮一趟,我宮裏留了些好吃的要送給這孩子。明日,你們再全家好好團聚團聚不遲。”突然,懿安皇後開口說道。
朱慈烺剛回來,懿安皇後張嫣就要把他留在慈甯宮。對于這個皇嫂,崇祯皇帝素來敬重。雖說懿安皇後張嫣此舉有些奇怪,崇祯還是沒有多想:“承蒙皇嫂眷顧,慈烺這孩子讓皇嫂費心了。既如此,皇兒,還不謝過你皇伯母。”
朱慈烺上前施禮:“孩兒謝過皇伯母。”
懿安皇後張嫣點點頭。帶着侍女轉身回了慈甯宮。
朱慈烺回頭看了眼父母還有妹妹坤興公主,崇祯皇帝對他略一點頭。慈烺轉過身,跟着懿安皇後一并走了。
坤甯宮,周皇後滿臉的奇怪:“萬歲,皇嫂爲何此時把慈烺帶走。這,這發生什麽事了。”
崇祯皇帝搖搖頭,他一樣也是茫然不解。
朱慈烺也有些奇怪,可他并沒有多問。一路跟着懿安皇後張嫣,到了慈甯宮。
慈甯宮内,張嫣示意身邊人:“你們都退下。”
身邊的宮女們紛紛施禮,退出了殿外。這個時候,朱慈烺才知道,皇伯母是有話要對自己說。
“慈烺,你想過麽。”懿安皇後突然問道。
朱慈烺一怔,茫然的擡起頭:“什麽,皇伯母,想過什麽。”
懿安皇後歎了口氣:“唉,你終究還隻是個孩子。慈烺,功高震主,禍及自身。”
朱慈烺渾身一震,他不是不明白,隻是,不想去想。
沒錯,功高震主的臣子,古往今來有幾個好下場的。可他是太子,是皇帝的兒子啊。
那又怎樣呢,你是太子就不一樣了麽?在皇權面前,如今的朱慈烺聲望空前,朝中文武,天下士子。甚至于敵人,哪一個不對這個年輕的太子爺佩服的五體投地。
或許,這個時候的崇祯皇帝是驚喜的。他有個出息了的兒子,太子成了一顆冉冉升起的巨星。
可久了呢?
朱慈烺已到了弱冠之年,是需要參加朝會聽政的。甚至于,協助皇帝處理國事的時候了。
現在的群臣,早已把太子奉爲偶像。遇到難以解決的事,最先想到的是太子。遇到棘手的問題,最先想到的是太子。遇到國事抉擇,最先想到的還是太子。
或許群臣是無意識的,可是對于崇祯皇帝來說,一次兩次他不在乎。
等群臣都把皇帝當成了空氣的時候,崇祯内心又會怎樣的變化?
本來崇祯就是個多疑猜忌的性格,在十二團營平寇的時候,崇祯皇帝就差點鑄成大錯。若不是懿安皇後及時提醒,朱慈烺獻上二十四孝圖,豈能有今日的凱旋而歸。
懿安皇後是上屆宮鬥的王者,什麽樣的血雨腥風她沒有見過。聲望空前的太子,已經取代了皇帝的位置。這是非常嚴重的一件事,或許所有人都沒有預料到,懿安皇後看到了。
北宋末年,宋徽宗不想做亡國之君,把皇位讓給了兒子趙桓。結果,第一次金人南下,被大臣李綱擊退之後,大宋獲得了短暫的安甯。
宋徽宗立刻就不淡定了,他離開京城妄圖建立一個小朝廷,還想獨攬皇權。滿清的乾隆美其名曰做了太上皇,實則直到乾隆死後,嘉慶才真正的掌權。
一山不容二虎,何況皇帝和太子之間,本就是一種極其微妙的關系。
朱慈烺是聰明人,他理解懿安皇後的意思。于是,他跪在地上,對着懿安皇後磕了個頭:“皇伯母,我父皇自來多疑。還請皇伯母指教,孩兒該當如何做才是?”
懿安皇後原本還有些擔心,擔心戰功赫赫的朱慈烺聽不進去自己的勸誡。畢竟此時的朱慈烺威望正盛,人也是最容易飄的時候。這個時候的朱慈烺,很容易迷失自己。
看樣子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朱慈烺低調的很,這讓懿安皇後放了一半的心。
“好孩子,你且起來吧。有你皇伯母在,這天塌不下來。”
朱慈烺也是心頭一寬,再次施禮站起。
懿安皇後愈發的欣賞,她點點頭:“不驕不躁,不争不搶。很好,慈烺啊,你有千古第一明君的潛質。怕是,太祖成祖皇帝都不及你。皇伯母很是欣慰,甚至欣慰。”
這就有點拔高了,朱慈烺還是知道自己幾斤幾兩的。再怎麽如何,他也無法和朱元璋朱棣比。
朱慈烺剛要開口,懿安皇後擺擺手:“你不必自謙,這是好事。就算是太祖皇帝,成祖皇帝在世,我也敢把這話說出來。大明有你,才是真的有了希望。我想太祖成祖皇帝的在天之靈,也自會欣喜,欣喜我大明有你這樣的好孩子。”
這世界上,能夠懂得自己的人并不多。知己難求,就算是有,也沒有人敢和朱慈烺交朋友。更别提,和太子爺推心置腹了,那是嫌棄自己死的慢。
隻有懿安皇後張嫣,她是懂朱慈烺的。這讓朱慈烺又驚又喜,畢竟有一個了解自己的人,是多令人驚喜的一件事。
至少,自己有什麽事,可以有了一個傾訴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