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也确實如此,一照面,劉宗敏接連三刀就劈死了三人。可是,和以往的經驗不同,這些鄉勇們竟然沒有後退。
鄉勇們從來沒有見到過如此兇悍的土匪,難怪張家村被殺的個雞犬不留。
“老少爺們,跟他們拼啦。咱們若是跑了,妻兒老小就完了!”
不知這誰一聲喊,鄉勇們登時持矛沖了上去。這些鄉勇雖然不會什麽武藝,更别提什麽戰場臨敵經驗。可是,他們卻人數衆多且悍不畏死。
不是他們不怕死,他們怕,怕的要命。從這些人圍攻劉宗敏來看就知道,劉宗敏劈死一個,剩下的一個并不知道上前趁虛而入的攻擊,而是吓得連忙跳開。隻是他們不知道的是,這樣做的下場就是下一個被殺死的就會輪到自己。
鄉勇們非常害怕,可是他們并沒有逃跑。這裏是他們的家,他們的窩。面對兇悍的土匪,他們隻能硬着頭皮硬上。
身邊的鄉勇不斷被殺死,李自成手下的死忠們也沖了上來。這個時候的鄉勇們是處于劣勢的,用不了多久,所有人都得死在這兒。
程九伯同樣的雙腿發顫,他身邊的那個看起來有些木讷的程三槐更是雙腿抖得如篩糠。李自成縱馬奔來,程九伯一把搶過程三槐手裏的銅鑼,咣咣咣的敲打了起來。
這些鄉民們自發組織的鄉勇,分成幾個十幾個大小不等的單位四下巡邏。一旦發現詭異的目标人物,就會及時示警。然後,不遠處的隊伍就會趕過來。
程九伯這銅鑼一敲,因爲剛剛下過暴雨的緣故,附近的其他兩支巡邏隊伍就在這附近歇腳。聽得鳴鑼的求救聲,這兩支鄉勇隊伍一齊趕了過來。
劉宗敏大驚,他們萬萬沒有想到,這附近竟然還有這麽一支百多人的鄉勇隊伍。
要知道老虎再兇猛,可也敵不過群狼。草原上數量稀少的獅群,面對成群結隊的鬣狗也隻能退避三舍。
此時的劉宗敏早已砍翻了七八個人,他看到一下子湧來這麽多鄉勇,暗叫不妙。招呼其他死忠們,就要逃跑。
鄉間的小路都是腳踏出來的泥巴路,此時土質疏松粘稠。被大雨一澆,泥巴一腳踩下去有的地方沒過膝蓋。
偏偏,倒黴的劉宗敏他們轉身逃跑的時候,一腳踏了進去。
這就倒黴了,任你功夫再高,雙腳踏進泥坑不能拔出。這個時候,那些鄉勇們已經圍了上來。
劉宗敏和手下們用的都是短兵器,最趁手的就是長刀。可是鄉勇們大都不會功夫,一寸長一寸強,他們隻能選擇長兵器。
長矛,無異成了他們最好的選擇。這東西制作簡便,隻需在鐵匠那裏鍛造個矛頭,插上臘杆即可。
一寸長一寸強,鄉勇們看到劉宗敏等人踏進了泥坑寸步難行,于是紛紛挺起長矛往他們身上刺去。
長矛刺入骨肉的聲音很驚悚,鄉勇們非常恐懼。可當他們看到地上躺着橫七豎八的屍首的時候,加倍的恐懼。
一個寨子的鄉民,算起來都是沾親帶故的。這些死去的鄉勇不是這個的堂叔就是那個的堂弟,要麽就是爺孫輩叔伯輩弟兄輩之類的親戚。
鄉勇們一看紅了眼,他們發現長矛刺入敵人身體的時候,跟殺頭野豬差不多。
“老少爺們們,報仇啊!”
鄉勇們立刻就瘋了,他們挺着長矛兇狠的攢刺。他們的厮殺毫無章法,好在勝在人多勢衆。
而劉宗敏等人雙腳踏進泥坑寸步難行,那些死忠們接連的被鄉勇們刺死。劉宗敏也中了幾槍,他揮刀砍斷一名鄉勇的長矛,猛地背後一痛。
一低頭,一柄長矛的矛尖已經刺穿身體從前腹穿了出來。劉宗敏大怒,自己一生縱橫疆場,萬萬沒想到,最後竟然會死在這幫無名之輩之手。
緊接着,他的腦袋‘嗡’的一聲,大腦一陣劇烈地疼痛和眩暈。原來,是一名鄉勇手裏的鋤頭,狠狠的擊中了劉宗敏的額頭。
就連長矛這樣的武器也欠奉,并不是每個鄉勇都有資格手裏分到一杆長矛的。其實大多數的鄉勇們還是就地取材,鐮刀鋤頭鐵耙等等,凡是能夠用的上手的武器,全部派上了用場。
又是一耙子橫向輪了過來,劉宗敏長刀隔開的同時,前胸又被一柄長矛刺穿。兩支長矛同時抽出,此時的劉宗敏再也支持不住,撲地倒了下去。
因爲他的雙腳踩進了泥坑無法拔出,劉宗敏撲地倒進了泥濘之中。鄉勇們紅了眼,紛紛搶上前去。鐮刀鋤頭不斷的揮下,直到劉宗敏一動不動,地上的坭坑裏逐漸被鮮血染紅。
劉宗敏的半邊身子趴在了泥坑,以一種極其狼狽的姿态,死于這幫鄉勇之手。
剩下的死忠們,也都被逐一打死。有三個吓得魂飛魄散,乖乖舉手投降。
鄉勇們招來繩索,将這三人捆了個結實。唯一剩下的,就是騎在馬上的李自成。
眼下,劉宗敏竟然都死于這幫鄉勇之手。李自成驚駭的說不出話來,如今他真的是孤家寡人一個了。
李自成大驚,提馬就逃。奈何,這山間的鄉民小路實在崎岖。他又不識路途,結果,胯下的戰馬也踩進了另外一個泥坑之中。
那戰馬長嘶一聲,前腿跪倒,李自成見機的快,慌忙從馬背上跳了下來。
就在這個時候,程九伯張牙舞爪的撲了上來。
倒不是說程九伯有多大的勇氣,而是他不知道眼前的這個騎馬的悍匪頭子。萬一逃跑了回去叫人,那蓮花寨的鄉親們就遭了秧了。
是以,即便是自己赤手空拳,也不能讓此人逃了回去搬救兵。
看着程九伯撲上來,李自成慌忙拔刀。程九伯大叫一聲撲上去,将李自成撲倒在地。二人,一起滾進了泥坑之中。
二人在泥水中厮打,慌亂之下李自成竟然拔不出刀來。原來泥沙滲進刀鞘,情急之下用力竟然拔之不動。而程九伯死死的抱住了他,就怕對方抽出到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