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後來愈發的焦慮。焦慮之下的崇祯皇帝愈發暴躁,這才一步步在亡國的邊緣瘋狂試探。
當時魏忠賢倒台,巴結他的開封府知府也被拿下。崇祯皇帝恰時又下旨,拆除全國爲閹黨魏忠賢修建的生祠。
新上任的開封府知府還算清廉,鑒于這座位魏忠賢修建的生祠耗費了大量的民力。知府不忍心就此拆除,隻拆了前殿保留了後殿一部分。于是,這個後殿,後來就改成了城隍廟。
朱慈烺想見的,就是這個被周王朱恭枵趕出王府,流落在城隍廟的家丁,杜忠仁。
到了城隍廟,朱慈烺才發現這裏不過是一座破廟而已。或許,這座寺廟之前曾經輝煌過。從建築選址,到建築用料,都可以看出當年的輝煌。
隻是後來這座寺廟年久失修,逐漸變得荒廢起來。如今的城隍廟,城隍爺都已金身脫落,大殿之上到處都是蛛網織結,裏面更是成了乞丐窩子。
這裏雖然殘破,可是總歸是個遮風擋雨的地方。于是,此地成了乞丐們的不二之選。
乞丐也是分幫派的,能夠在城隍廟住下的乞丐,占據了城西的大部分地盤。按理說,杜忠仁是沒有資格來城隍廟的。
一來,他是周王爺親自下令,将其趕到城隍廟任其自生自滅的。二來,杜忠仁參加過開封保衛戰。他殺了七十多個流寇的消息,在民間廣泛流傳。
城西丐幫的頭頭叫一隻碗,鬼知道這個像極了流寇外号的家夥,怎麽坐上丐幫老大位置的。
總之,一隻碗怎麽看都不像是個乞丐。凡是進入城西乞讨的乞丐,都是他的幫衆。
他是不需要親自出去乞讨的,城西的乞丐,每個月還得給他上貢。這厮不但看不出個乞丐樣子,要命的是居然還娶了兩房妻子。
若不是朱慈烺親自前來,他還不相信。一個乞丐,居然有兩個老婆。這讓他這個單身狗,感到深深的傷害。
雖說自己有小詩詩了,然他并沒有表白。而且,一個乞丐憑什麽能娶兩個老婆。
朱慈烺就有些火大,他看着這個衣着幹淨,渾身上下怎麽看都不像是乞丐的家夥:“你是這裏乞丐的頭,叫什麽名字。”
對方早就聽說來者是當今太子,一隻碗這輩子做夢都沒有想到,他能夠和太子爺說上幾句話,這足夠他吹一輩子的。
一隻碗恭恭敬敬:“回太子殿下的話,小人一隻碗,不敢爲頭,隻是領着一幫衣食無着的兄弟,混口飯吃。”
朱慈烺“哼”了一聲:“混口飯吃,本宮可聽說你的胃口不小啊。整個城西的乞丐,都在你的管轄之下。本宮還聽說,你娶了兩個媳婦?”
這太子爺來者不善啊,似乎滿滿的挑釁之意。難道說,太子爺是來找自己麻煩的?
沒道理啊,自己一個臭乞丐,怎麽會勞煩太子爺大駕。而且,自己好像沒幹出什麽傷天害理的大事來。一隻碗還是有些膽寒,隻好硬着頭皮回道:“太子爺明鑒,這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乞丐也不乏作奸犯科之徒。若無人約束,總有些害群之馬。小人鬥膽領着這幫兄弟們,不敢有枉法之舉。至于娶妻生子,乃是人生大事。小人從未強迫與妻子,都是她們心甘情願的。太子殿下,我們城西的兄弟們,共計殺死流寇三百二十五人,兄弟們也死了五百一十九人。”
朱慈烺忍不住笑了一聲:“你倒是還擺起功來了,本宮問你,這裏可有個叫杜忠仁的。”
其實朱慈烺僅僅是看他不順眼,并沒有想故意找他麻煩的意思。萬萬沒想到,這乞丐居然也參加了開封城保衛戰。想到這裏,朱慈烺對他的臉上惡業好的多了。
其實,對于這些乞丐。有個頭目管轄,地方官府會省卻許多力氣。
歸根結底,乞丐總是社會不安定因素。亂世之中,乞丐的日子更是不好過。正如一隻碗所說,若是無人約束,很可能出現作奸犯科之徒。
城西有一隻碗統領,若是乞丐中有作惡之徒,官府最先會找上他。然後,一隻碗再動用自己的勢力,調查這件事。若是不能讓官府滿意,他這個乞丐頭就幹不下去。
更有甚者,這些丐幫集團層層盤剝。每個乞丐走有自己的地盤,他們收取的錢财每個月要按人頭上繳給一隻碗。
這些錢,也不是全部由一隻碗所得。而是,一隻碗還有拿出一大部分,孝敬那些官吏。而這些,朱慈烺就不知道了。
一聽說是太子爺要來找杜忠仁,一隻碗登時高興了起來:“太子殿下原來是找杜英雄,杜英雄就在小人這裏。阿大阿二,還不快快把杜英雄擡出來!”
一隻碗手下的兩個乞丐,用一塊破木闆,将一個衣衫褴褛的傷者從大殿内擡了出來。
此人渾身血污不堪,頭發散亂着。身上,無數的傷口綁滿了繃帶。看樣子傷的不輕,萬完沒想到,居然硬挺了下來。
朱慈烺一驚,看着這個渾身纏滿繃帶,身上滿是血污的人:“你就是杜忠仁。”
擔架是杜忠仁眼神渙散,兩眼無神的點點頭。
朱慈烺大爲失望:“這是怎麽一回事。”
一旁的一隻碗歎了口氣:“我們開封城的百姓們都知道,杜英雄一人之力,在城牆上殺了七十多個流寇。他是我們的大英雄,隻是聽說杜英雄得罪了王爺,就被發配到了這城隍廟中。平日,都是兄弟們照顧他的。”
朱慈烺皺了皺眉頭,看着擔架上的杜忠仁:“周王不是給了你幾百兩銀子麽,你怎會淪落至此。”
杜忠仁沒有開口,一隻碗又歎道:“太子殿下啊,這災荒年景,您說百姓們自己都吃不飽,誰能管我們這些乞丐呢。兄弟們早就活不下去了,是杜英雄将他的二百兩銀子,分給了衆兄弟們。不然,弟兄們早就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