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笑笑:“父皇,劉澤清爲人狡詐多疑,他豈肯輕易入京。既如此,咱們幹脆換人,還請父皇下旨,選昌平總兵李守鑅來赴任,并下诏給劉澤清。”
崇祯一怔,随即大喜:“你的意思是,找個不如他的人...”
朱慈烺“哼”了一聲:“兒臣在北上遼東運送糧饷的時候,發現騾子這種東西是最吃苦耐勞的。可它們脾氣上來的時候,也會牽着不走打着倒退。對付這樣的騾子,就是不去理會。轉而給其它聽話的牲畜更好的飼料而偏偏忽略它。這樣,這騾子你讓它朝東,它絕不會向西。”
崇祯皇帝點點頭:“朕明白了,劉澤清就是那頭倔騾子。”
騾子,哺乳類奇蹄目動物。馬和驢的的雜交品種,主供役用。騾子繁殖力極差,但生命力和抗病力強,吃得飼料很少耐力卻更持久,體質結實,肢蹄強健,富持久力,易于駕馭,使役年限可長達二三十年,役用價值比馬和驢都高。
而劉澤清還配不上成爲一頭騾子,他隻是一頭陰險的蠢驢。
雖然同爲總兵,李守鑅的昌平總兵比劉澤清的山東總兵則差得遠了。别看昌平總兵率屬于京畿,然李守鑅隻不過鎮守的是一個小小的昌平。
而劉澤清,則是整個山東的王。比起李守鑅來,實權不知道大了多少倍。
可偏偏,就因爲劉澤清這一封自謙的奏疏,崇祯皇帝居然答應了。還下诏安撫,既然愛卿墜馬受傷,自當安心養傷便是。
山東交給你朕放心,至于左軍都督府的左都督一職,朕準備拟定讓昌平總兵李守鑅來上任。
劉澤清收到崇祯皇帝的安撫诏之後,登時就傻眼了。
這、這和自己想的不一樣啊,就因爲自己自謙,皇帝把左都督這麽重要的位置,就給換人了?
就連皇帝登基,也得接連三次推辭不讓。百官連續進獻三次,皇帝才勉爲其難,一臉如喪考妣的登基稱帝。而且,全程不能露出半點喜悅之情。雖然,内心或許早已笑出了豬叫。
要的,就是個臉面。儒道昌盛,維護的不就是統治階級的臉面麽。
劉澤清隻是謙讓,加上個墜馬受傷的由頭而已。朝廷還真就當真了,要把自己給換了。這不就是,煮熟的鴨子要飛了麽。
劉澤清慌了,慌忙找到自己的幕僚親信溫子明:“子明啊,這、這不對啊。你說說,這朝廷爲何要讓李守鑅任這個左都督。李守鑅算是個什麽東西了,他也配!”
這也難怪劉澤清憤怒,雖然同爲總兵。論實權,李守鑅連自己手下的一個部将都不如。這就是這樣的一個人,馬上就要成爲自己的頂頭上司了,這事說出來誰能不憤怒。
将來,見了李守鑅他劉澤清還得恭恭敬敬的施禮納拜,不過是一個區區幾千手下的昌平小鎮總兵,居然搖身一變成了自己的頂頭上司,騎在自己頭上作威作福。無論如何,劉澤清都想不通。
溫子明也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半響才歎了口氣:“朝廷已無可用之将才,竟然讓此人做了左都督。劉将軍啊,當初咱們就不應該上書拒絕,更不應該說什麽墜馬受傷。您想想,若是您上京赴任了這左都督一職。山東總兵的位置讓給澤亮将軍,這山東不還是您的天下麽。到時候你們兄弟二人一個在京爲官,一個執掌山東,誰敢不敬。就連萬歲爺,也得對您忌憚三分啊。”
溫子明說的沒錯,劉澤清坐鎮山東,立刻就提拔他弟弟做了副總兵。若是當初自己不拒絕,當上了左都督的位置,到時候把山東總兵的位置讓給弟弟。這樣,山東還是掌握在他劉家的手裏。
劉澤清氣的一跺腳:“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麽用,這萬歲爺的诏書都下來了。”
溫子明看着崇祯皇帝的诏書搖搖頭:“以在下之見,怕是未必。或許,咱們還有機會。”
劉澤清又驚又喜:“哦,快說說,有什麽機會!”
“趕緊進京走動走動,将軍請看,這诏書上寫的明明白白,萬歲爺隻是有意讓李守鑅赴任,并沒有正式任命。也就是說,這其中還有變數。
從萬歲爺的意思來看,萬歲爺最想讓您來做這個左都督的位置。咱們趕緊進京,給那些王公大臣們意思意思,讓他們在萬歲爺面前說說好話。還有,您在趕緊上書,就說您墜馬受傷的腿疾依然痊愈。”
這一番分析果然讓劉澤清茅塞頓開,他喜得雙手直搓:“對對對,子明言之有理。這樣,你火速進京,去各位大人府上多多走動走動。”
劉澤清決定讓自己的幕僚溫子明進京,說不定這件事還有機會反轉。畢竟,許多任職的官員一旦被彈劾,很可能随時會被罷免。
溫子明不負厚望,帶着劉澤清的意願進了京。
北京城,國丈周奎最近郁悶透頂。外孫兒的太子之位就這麽沒了,将來他老周家的依靠也沒了。他想進宮,奈何無濟于事。
偏偏這個時候,鍾粹宮來人了。
孫旺财充當了朱慈烺的使者,來到國丈府的時候,周奎表情冷漠:“哼,太子是糊塗透頂!爲了個女人斷送大好的前程,這下玩砸了吧。”
旺财唯唯諾諾:“國丈爺,太子殿下吩咐,他日可能會有山東那邊的官員來造訪。殿下讓小人轉告國丈爺,不管來人說什麽您都一口應承,不管來人送什麽你都卻之不恭的收下,小人話傳完了,小人告退。”
旺财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留下周奎一臉的懵逼。山東,山東會來什麽人給自己送禮。太子都被廢了,誰還把自己這個國丈放在眼裏。
離開了周奎的家,旺财又去了文淵閣大學士方嶽貢、工部尚書範景文等幾個還算是清流支柱的臣子家裏。告訴他們,不管山東那邊來的是什麽人,送的是什麽禮物,你們一概都收下。而且,這不算受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