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安皇後“嗯”了一聲:“慈烺這孩子與衆不同,我這心中實在是擔心。”
淩菲一驚,不解的問道:“娘娘,您擔心什麽?”
懿安皇後歎了口氣:“這孩子實在是古怪至極,我看不透他。慈烺這孩子向來溫順,不知爲何突然間變得如此精明睿智。這樣的人,不知道對大明江山是好是壞,本宮時常在擔心。”
淩菲更是驚訝:“娘娘,太子殿下北抵建奴,西征流寇,對内安置流民,任人唯賢,無不立下赫赫戰功。娘娘這麽說殿下,是否有失公允。”
懿安皇後看着她,眼神中竟然有着絲絲恐懼:“這樣的孩子,你不覺得可怕麽。”
聽懿安皇後這麽一說,淩菲不由得打了個冷顫:“娘娘您的意思是說,殿下是、是...”
淩菲沒有敢再說下去,這是大不敬,可懿安皇後替她說了出來:“這樣的孩子,簡直就是個妖孽。世間無人能做到他這樣,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此乃氣數,咱們朱家王朝這江山坐的夠久了。”
有一點不得不承認的事實,如懿安皇後張嫣這樣的人,早已看的透徹。如今的大明,早已搖搖欲墜垂垂老矣。
這是一番大逆不道的話,沒有人敢說出來,可是懿安皇後敢說。畢竟,這天下就是他們的。
淩菲沉默,懿安皇後的意思她懂。如果大明王朝氣數已盡,就隻能說是天意。可如今蹦出來一個太子朱慈烺,他偏偏不相信什麽氣數已盡。
以一己之力,朱慈烺硬生生的扶大廈将傾,挽狂瀾于既倒。這樣的人,不是妖孽是什麽。
這樣的人,或許會成爲大明英才,能與太祖成祖皇帝比肩,甚至于青出于藍都有可能。
反過來,大智之人也許大奸。比如,隋炀帝楊廣。楊廣堪稱帝王英才,他在位期間廣開科舉,使得貧民百姓真正有入仕的資格。他開鑿大運河,南北統一、開創絲路,可以說,楊廣有着千古英君的潛質。
奈何楊廣他又弑父殺兄,濫用民力,最終搞得民不聊生天下大亂。懿安皇後的擔心,不無道理。
半響,淩菲搖搖頭說道:“娘娘放心,奴婢覺得,太子雷厲風行可内心純良,是咱們大明的希望。”
懿安皇後歎了口氣,這個世上,最難讀懂的就是人心。但願朱慈烺這個孩子,真的能夠成爲大明的希望。
田弘遇一死,左軍都督府的左都督一職空缺。于是,經兵部拟定,崇祯同意然後吏部下發,由山東總兵劉澤清赴京任職,擔任左都督一職。
這本是一件好事,官升左都督,是一件可喜可賀之事。劉澤清受到這份朝廷任命的時候,卻一臉的糾結。
他召集自己的幕僚溫子明一起商議,溫子明看到朝廷任命,不由得大喜過望:“恭喜劉将軍,賀喜劉将軍,這田大人一死,沒想到朝廷慧眼識珠,下官恭喜劉将軍高升。”
劉澤清卻一臉的疑惑,并沒有表現出一絲開心的模樣:“你說這朝廷這麽多人,官職比我大者比比皆是,比我适合這個位置的人更是不勝枚舉。爲何,朝廷要讓我去京城任職呢?”
溫子明喜道:“大概朝廷知道劉将軍才華出衆,這才破格提拔的吧。”
劉澤清搖搖頭:“我總覺着這裏面有什麽不對勁,這左軍都督府雖然令人羨慕。可是老子在山東地界說一不二,到了京城可就未必如此自由了。若是有人看老子不順眼,給老子使絆子...”
溫子明一驚:“劉将軍,您的意思是,這是朝廷設下的一個陷阱。讓您高升進京,實則是忌憚您在山東的軍權?”
按理說,一個左軍都督府的左都督比他一個山東總兵官職大得多。那可是正一品武将,武将能夠做到正一品的,鳳毛麟角。
自來文官正一品者寥寥無幾,武将能勝任正一品的幾乎沒有。而且執掌整個左軍都督府,更是權傾朝野,劉澤清不是不心動。
可他總覺得不對勁,去了京城實則比不上他在山東自由。在山東他可以爲所欲爲,做一個此地的土皇帝。去京城任職則不一樣了,京城看似繁華,可勳貴重臣也是不勝枚舉。
按理說,即便是劉澤清回京任職,一個正一品的左都督也不是輕易能夠動的了的。可他總覺得這裏面大有文章,首先比自己合适這個人選的大有人在。爲什麽,朝廷最後會選擇自己。
劉澤清糾結了,溫子明也疑慮了,身爲一個幕僚,他開始替劉澤清分析:“劉将軍,下官還是認爲這是好事。即便是您去了京城任職,這山東地盤不也還是您說了算麽。再者說了,您當上了左都督,誰敢給您使絆子。隻要這山東地界的兵還是您的人,咱就不用怕。”
劉澤清“嗯”了一聲:“咱們還是小心些好,俗話說小心駛得萬年船。這樣,你給我拟一份奏疏,咱們先探探朝廷的底細。”
面對朝廷的任命,如此一個巨大的蛋糕擺在自己的面前,謹慎的劉澤清并沒有一口吃下。而是,他第一時間上了奏疏。
奏疏中,劉澤清說自己訓練士卒的時候,不小心墜馬摔傷,暫時無法赴京上任。至于左都督一職,他自知才疏學淺德不配位,往朝廷另選合适人選。
這本是劉澤清的試探,奏疏很快送到了崇祯手裏,崇祯看過之後思付半響:“承恩,擺駕鍾粹宮。”
盡管太子被廢,被幽禁于鍾粹宮中不得自由,崇祯還是時不常的前來探視。父子親情嘛,倒也是人之常情,也并沒有人懷疑。而且所有人都知道,即便是崇祯皇帝内心不舍,可太子爺翻盤的機會也沒了。擅殺一品武将,單單這一條就足以使得朱慈烺永世不得翻身。
崇祯皇帝将劉澤清的奏疏扔給了兒子,朱慈烺隻是淡淡的看了一眼:“父皇,這個簡單啊,既然他劉澤清還有自知之明,那咱們就答應他的請求,另封他人任職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