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衛風風火火的闖了進來,連個招呼都沒打。而且,來者不善。
破門而入,一隊錦衣衛手持武器,将王登庫的家團團圍住。然後,駱養性帶着兩個千戶,一起走了進來。
王登庫一臉驚恐:“駱、駱大人,您、您這是?”
駱養性嘴角帶着一絲殘酷的冷笑,手裏拿着一份通緝令:“錦衣衛辦案,罪犯王登庫,私自勾結建奴。枉顧國法綱紀,走私軍械糧草,出賣軍機情報。本官奉命将其緝拿,來人,給我綁了!”
此言一出,整個王家等人亂了。家丁們魂飛魄散,家眷們鬼哭狼嚎,駱養性說的每一條,都足以使得王家萬劫不複。
要命的是,這些事王登庫都是幹過的。前有範永鬥,後有王登庫。範永鬥的案子還曆曆在目,接下來,風水輪流轉,便輪到他王登庫了。
範永鬥的倒台,王登庫不是不害怕。所以他長期滞留京城,期待的就是結交朝中官員。有了朝官做後台,他才敢如此明目張膽。
本來,這次能夠結交到皇太子,王登庫半夜都能笑出豬叫。可是誰能想到,這人家說翻臉就翻臉。前腳,自己還和太子爺簽訂了西山玻璃廠的買賣合同。後腳,自己這就被抄家滅族了?
驚慌過甚的王登庫,噗通一聲跪下:“駱大人,小人冤枉,冤枉啊!還請駱大人明察,駱大人救命啊。”
駱養性輕蔑的看着他,現在他就是叫破喉嚨也沒有人能救得了他了。錦衣衛抄家,向來都是家常便飯。他們輕車熟路的将王家一圍,将家丁以及王家的家眷全部趕到院子裏跪下。
緊接着,錦衣衛在家裏一通亂搜。很快,大大小小的賬簿,以及王登庫和滿清來往的信件,都被搜了出來。
當駱養性把黃台吉的幾封書信扔到王登庫腳下的時候,王登庫整個人直接綿軟了。
他不知道,自己明明藏在書房的地磚地下。如此機密的地方,錦衣衛是怎麽搜出來的。
殊不知,錦衣衛吃的就是這碗飯。隻要是藏在你家裏的東西,不管是多麽隐秘,幾乎都難逃他們的搜捕。
這就像是很多人,喜歡把私房錢藏在自家枕頭底下、沙發下面或者櫃子裏一個道理。自以爲做的天衣無縫,實則,此地無銀三百兩。
駱養性還見過,在集市上的時候,一個鄉下來的老太太,踮着小腳用手帕包着幾個散碎的銅錢。一路上,不時的伸手摸摸塞在腰間的手帕。
生怕,自己辛辛苦苦攢下的幾個銅闆,被賊給順走了。
然後,到了集市上老太太左顧右盼的看着琳琅滿目的商品。還是時不常的捏捏腰間的手帕,等她看中了一樣東西,她停下身子去掏錢的時候,卻發現腰間手帕裏的錢,早已不翼而飛。
其實,在老太太一路不斷試探腰間塞着的手帕的時候,她已經被賊給盯上了。
而這個人,就是駱養性的親外婆。當初外婆牽着年幼駱養性的小手去趕集。在集市上看中一串冰糖葫蘆,想買給駱養性吃的時候,才發現懷裏的錢早已被賊順走。
這件事,給了駱養性留下了極大的童年陰影。他也因此,恨上了天底下所有的賊。
擔任錦衣衛指揮使之後,駱養性别的能力沒有,京城緝盜倒是幹得不錯,爲此還受到過崇祯皇帝的口頭嘉獎。
不過,錦衣衛的成立目的,不是去抓一些雞鳴狗盜之徒。而是,緝拿逮捕皇親國戚朝中官員。做的,是皇帝監視群臣的眼線。
還好,太子爺的出現,才使得如今的錦衣衛恢複了往日雄風。
就王登庫那點小心思,他還能把機密文書藏哪裏。無非就是磚洞房梁之類,看起來隐蔽的地方而已。而地磚下面要麽松動要麽空鼓,錦衣衛隻要一搜便知。
王登庫爲什麽敢冒奇險,收藏黃台吉的手書。他不要命了麽,當初就連範永鬥都沒敢私藏黃台吉的書信,他每次收到書信後第一時間都燒了。爲的,就是怕落人把柄。
可王登庫竟然膽大包天,在北京城下,私藏黃台吉的書信。僅憑這一條,足以誅滅九族。
這問題,就是王登庫自己的虛榮心作祟了。這書信可是滿清皇帝的親筆手書,說白了,萬一将來滿清入關,這天下姓了他愛新覺羅。
那王家這幾封黃台吉手書,将來就是永保富貴榮華的殺手锏。富不過三代,自己的後世子孫若是家道中落了。僅憑這幾封書信,足以讓他王家居功至偉。
畢竟,是自己給黃台吉源源不斷的提供了大量的走私物資。愛新覺羅的後世子孫,怎麽能不感激他王家。
實際曆史上的範永鬥,雍正時期清廷賜他的子孫範毓馪職太仆寺卿,用二品服。從此,範氏爲皇商兼獲高官,名噪一時。清朝曆史上也是罕見的,範毓馪也是進入《清史稿》的惟一商人。
正是這份虛榮心,使得王登庫敢冒奇險私藏下來了黃台吉的這幾份書信。其實書信的内容倒不重要,無非就是黃台吉要求王登庫繼續運送幾萬石糧食,以及十幾車軍械之類的東西。
王登庫徹底慌了,他知道,自己一家子人是死定了。他終于開始懷疑,當初錦衣衛主動來結交自己,不過是他們的一場計謀。
隻是,讓王登庫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既然錦衣衛早就想動自己,爲什麽太子爺又要和自己簽那份西山玻璃廠的買賣契約呢。
直到錦衣衛将那份契約搜出來,駱養性當着他的面,将朱慈烺簽訂的這份契約,放入一旁的火爐中焚燒殆盡。
這個時候,王登庫才猛然醒悟。太子爺,壓根就不是想什麽出售西山玻璃廠。太子爺想要的,是自己的四百五十萬兩白銀。
這些錢,太子爺要私吞。
這給了王登庫最後一絲生還的希望,他急忙擡起頭:“駱大人,太子爺賣西山玻璃廠的時小人絕不會說出去。隻求駱大人能夠饒了小人一條賤命,小人甘願奉上全部家産,小人請您了!”
駱養性“哼”了一聲:“放肆!什麽太子爺變賣西山玻璃廠。這玻璃廠乃是萬歲督造、國丈投資,和太子爺又有什麽幹系了。王登庫,你若敢胡說八道污蔑太子,可是要多加一條罪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