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他派出的下人,去結交兵仗局下設火藥司随堂太監,也是朝中大臣從中斡旋的。
隻是,讓王登庫沒有想到的是,這眼看着就要大功告成。誰知,這火藥司的随堂太監突然暴斃而亡,這讓王登庫如鲠在喉如芒在背。
年過半百的王登庫,吃過的鹽巴比别人吃的大米都多。狡兔三窟的他,隐隐然感覺出不對。爲什麽偏偏在這個時候,火藥司的随堂太監無病無災的,突然莫名暴斃呢。
這其中,怕是另有内情。于是,王登庫連夜找到了兵部的楊嗣昌。
沒錯,就是那個提出“四正六隅、十面張網”之策鎮壓農民軍的楊嗣昌。這個家夥多少是有些德不配位的,孫傳庭,就是差點被他給害死。
好在這個楊嗣昌雖然收了王登庫不少的好處,可此人倒還有原則。凡是涉及朝中機密的事,概不洩露。
王登庫登門拜訪,被楊嗣昌罵了個狗血淋頭。說他派下人去結交火藥司的随堂太監,其心可誅。單單這一條,就足夠你萬劫不複。
吓得王登庫慌忙跪地求饒:“楊大人救命,小人家丁實在不知其中輕重。與火藥司太監結交也實屬私事,并無涉密之舉,楊大人救命。這、這是小人孝敬給大人的兩萬兩銀票,還請楊大人笑納。”
楊嗣昌大怒,将王登庫大罵一通,然後逐出了府邸。不過,王登庫送的那兩萬兩銀票,楊嗣昌并沒有退還。
這讓王登庫很是憤怒,拿人錢财替人消災。這楊嗣昌收了錢财,居然做了甩手掌櫃,這件事居然不聞不問。
終究是商人,王登庫不懂官場。其實楊嗣昌這麽做,已經算是網開一面了。隻是,王登庫被趕出府門的時候,楊嗣昌告訴他,想活命,去找禮部的吳大楠。
像是楊嗣昌這種官場老狐狸,王登庫一撅屁股他就知道要放什麽屁。而且楊嗣昌早就猜出,王登庫是想刺探火藥司的火器機密。
這種案子,沾邊就是個死。楊嗣昌可不想觸這個黴頭,他知道王登庫這案子一旦敗露必死無疑。所以,這才假裝大怒把王登庫趕出府門。
他并沒有退回王登庫的兩萬兩銀票,已經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禍水東引,楊嗣昌和禮部的吳大楠素來不和。他又知道,這個吳大楠是個貪得無厭之徒。
王登庫去找吳大楠幫忙,吳大楠定然沒有不幫之禮。
王登庫罵罵咧咧,離開了楊嗣昌的府邸。他去了禮部吳大楠的家,吳大楠一聽說是王财神來了,倒是很熱情的迎接了他。
可是,當王登庫在他府上落座,把事情和盤托出之後,吳大楠的臉色瞬間就變了。
“王掌櫃,你的意思是說,你下人結交了火藥司的随堂太監。而現在這個随堂太監,又無端的暴斃身亡?”
王登庫驚恐的點點頭:“正是,我這心裏總是不放心。吳大人,你在朝中可有收到什麽風聲。這個随堂太監,緣何無端的暴斃身亡呢。不會是,朝廷的人已經盯上我了吧。可是,朝廷爲什麽又沒有動手抓我?”
吳大楠站起身,背着手來回走了幾步:“這個,還真不好說。這種事,朝廷就算是有什麽大動作,我,怕也很難知道。不過,按理說朝廷的人已經盯上了你,早該把你抄家滅族了才是。”
王登庫放下了一半的心:“那、那不會是巧合,那随堂太監,确實是得了急病暴斃的吧?”
吳大楠又搖搖頭:“未必,以我在朝中多年的經驗來看,暴斃可能性不大。要麽,你被錦衣衛給盯上了。”
一聽錦衣衛,王登庫的腦袋“嗡”的一聲,登時吓得魂不附體,噗通一聲跪下:“吳大人救命,救命啊。這、這裏是一萬兩銀票,不成敬意。還請吳大人,一定要給小人指條活路。”
有錢好辦事,吳大楠素來知道王登庫大手筆,當下“哼哼”了幾聲:“你也不必過于緊張,這朝中若是有什麽動靜是瞞不了我們的。若是錦衣衛的事,我們就無能爲力了。不過,眼下到不像是錦衣衛對你起疑。”
王登庫跪在地上心頭大喜,眼前似乎迎來了希望的曙光:“吳大人,此話怎講?”
吳大楠冷笑一聲:“若是錦衣衛盯上了你,你豈能活到現在。不過這種事也說不好,也許錦衣衛另有所圖,也許錦衣衛根本不想動你。但是,和火藥司接觸的那個家丁,萬萬不可留下活口,你可知道。”
王登庫立刻狗一般的點着頭:“小人知道知道,多謝吳大人幫忙。若是朝中有什麽風吹草動,還請吳大人及時通知一聲小人,小人絕不敢忘了吳大人的大恩大德。”
吳大楠的眼角瞥了一眼桌子上的銀票,輕哼一聲:“放心吧,朝中有什麽風聲,還有我這個禮部侍郎不知道的麽。”
從吳大楠府上出來的時候,王登庫鬼鬼祟祟的就像個賊了。他并沒有急着回家,而是去了自家的其中一家藥鋪,出來的時候,他懷裏踹這一包藥,加倍的像個賊。
回到府宅,宅子外面一切如常。大門口的兩個竹燈籠燈火通明,院子裏還有家丁們嘈雜的說話聲。
這讓王登庫的心放下了一大半,他回到家裏之後,家丁們喜氣洋洋的打開門:“老爺,您回來了。”
王登庫“嗯”了一聲:“我出門的時候,家裏可曾來過什麽人?”
家丁慌忙說道:“老爺你出門不久,京中的錦衣衛便來到咱家裏,說是要拜訪老爺您。”
一聽說是錦衣衛,王登庫心頭咯噔一聲,吓得渾身一晃差點摔倒在地。
王登庫隻感覺喉頭發幹,結結巴巴的問道:“誰、錦、錦、錦衣衛?”
家丁還沒有看出來,隻是歡喜的“嗯”了一聲:“老爺在京城當真是交遊廣闊,就連錦衣衛都親自登門拜訪了。這錦衣衛們倒是很客氣,看老爺您不在家,說是改日再登門拜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