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眼前一亮:“好家夥,這麽多财産,本宮要好好想想。”
駱養性一怔:“殿下,如今咱們證據确鑿,随時可以将此人抓捕歸案,不知殿下爲何還不動手?”
駱養性不太明白眼下證據确鑿,爲什麽太子殿下還不動手。
直接稀裏嘩啦,跟查抄範永鬥一樣,直接把人一抓家一抄,多簡單的事。
其實朱慈烺不是不想,而是,當他聽說了這個王登庫家資殷實之後,便打起了他的主意。
崇祯皇帝缺錢,國庫也缺錢。同樣,朱慈烺也缺錢。他的虎贲軍需要擴充,他的東宮衛需要重建。這些,都得花錢。
而範永鬥這塊肥肉被吃下之後,本來可以讓朱慈烺的虎贲軍衣食無憂。可是,這個茶卡鹽道耗費了大量的錢财。
茶卡鹽道離着中原内陸路途遙遠,要打通這條鹽道耗費的銀兩無數。朱慈烺隻能忍痛割舍,從貪污的錢裏面拿出來填坑。
而這個王登庫又不一樣,和别的晉商不同。王登庫是個極其喜歡享受,又是一個非常會享受的人。
他在京城置辦的田産宅邸就可以看出,這厮喜歡北京城。而且,每年都會有三個月的時間留在京城,邊關的走私事物都交給他兒子處理。
王登庫八面玲珑,在京城結交了不少的權貴。現在的他,正好人在京城。這也是,錦衣衛收網的大好機會。
可有一點駱養性不太明白,爲什麽不趁着王登庫留在北京城之際,先把此人給抓了呢。
朱慈烺何嘗不想抓,可問題是,現在抓了王登庫,他撈不到什麽油水。
京城不同于張家口,有無數雙眼睛在看着你。你查抄了王登庫,若想中飽私囊,就有點吃力了。
像是王登庫這樣的肥肉,朱慈烺怎能不啃一口。此人雖然沒有範永鬥那麽富裕,但也是個腰纏萬貫的主兒。虎贲軍缺錢,東宮衛也缺錢。
朱慈烺既要扳倒王登庫,又要從他身上撈點好處。這就得好好想想,不能輕舉妄動了。
“這樣吧,駱養性,你們錦衣衛先不要急忙動手。你親自去府上登門拜訪,就說是本宮要見他。”
朱慈烺的智慧,自然不是駱養性所能猜得透的。隻是,太子爺突然提出要見此人,倒是大出駱養性意料之外,他還是忍不住多嘴問了一句:“殿下,若要抓此人,爲何還要見他。”
朱慈烺“哼”了一聲:“駱養性啊駱養性,我看你是官做的越大,人卻越活越回去了。咱們現在抓了王登庫,他的田産财物都得上繳國庫,你我還有什麽油水可撈?”
駱養性一驚,随即瞬間明白了太子殿下的意思。隻是,堂堂的一個太子竟敢把貪污受賄明目張膽的擺在桌面上,還是着實讓駱養性捏了把汗。
而且,這種事朱慈烺也不是一次兩次了。第一次作案,坑了國丈周奎一百兩銀子的時候,不就是給了錦衣衛二十萬麽。
駱養性感覺自己上了賊船,上船容易下船難。錦衣衛是皇帝的直屬,隸屬于皇帝直轄的一個部門。按理說,錦衣衛是皇帝的死忠,誓死效忠皇帝才對。
可是現在變了,自從和太子爺上了賊船。駱養性就和朱慈烺穿一條褲子了,說白了,他現在和朱慈烺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有好處,也有壞處。
有利益,更有巨大的風險。
好處就是,跟着太子爺有肉吃。每次查抄貪官,每次錦衣衛辦案,錦衣衛都會跟着太子爺撈到不少的好處。如今,錦衣衛的日子比之前好過多了。
崇祯一朝,錦衣衛并無劣迹。這主要是被閹黨的打壓所至,魏忠賢掌權之時,錦衣衛幾成擺設。魏忠賢倒下之後,東林黨一家獨大,錦衣衛加倍的邊緣化。
邊緣化的錦衣衛日子就難過至極,編制不全不說,俸祿更是很少。而且,常年拖欠。
這就使得錦衣衛的日子愈發的難過,許多将士根本不足以養家。甚至,有的錦衣衛被迫将自己的随身兵器當賣度日。而崇祯皇帝又被東林黨人牽着鼻子走,可見,錦衣衛的日子是有多凄慘。
是朱慈烺接掌了錦衣衛之後,錦衣衛的日子才好過了起來。跟着太子爺,錦衣衛才有好日子過。
但伴随着的風險也是巨大的,尤其是在崇祯皇帝面前,駱養性更是膽戰心驚。他是效忠于皇帝的,尤其是面對崇祯詢問太子之事的時候,駱養性壓力山大。
出賣太子,他和朱慈烺是一條船上的人,想出賣朱慈烺根本做不到。保護太子,崇祯皇帝又不是傻子,一旦瞧出眉目不對,對駱養性起疑,那可是巨大的災難。
沒有一個皇帝會容忍錦衣衛指揮使背叛自己,不管是什麽原因。所以,駱養性面對崇祯的時候,總是愈發的謹小慎微。
這次,朱慈烺又明目張膽的告訴駱養性,想從王登庫身上撈錢。到時候,和錦衣衛一起中飽私囊。
駱養性不是不心動,可同樣也很恐懼。一旦東窗事發,被皇帝知道,他這個錦衣衛指揮使算是幹到頭了。
範永鬥的倒台,着實讓八大皇商收斂了一陣子。不過,很快他們就死灰複燃。
巨大的利益驅使下,使得他們愈發的變本加厲。尤其是王登庫,範永鬥的被抓,使得之前範永鬥與滿清的很多業務往來,都落到了他的手上。
王登庫不是沒有恐懼過,可是,巨大的利潤使得他沖昏了頭。王登庫之所以每年留在京城兩三個月,不單單隻是爲了享受北京城的繁華。更重要的,是結交一些權貴階層。
他始終認爲,範永鬥的倒台,是因爲他的後台不夠硬。這年頭,朝中有人好經商。官商勾結才能做大做強,強大到無所不能。
隻要是上頭有人,即便是朝廷想查你,都得先掂量掂量。或者,還沒等要查你,上頭已經有人跟你透露風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