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木箱甚是陳舊,看樣子存在家裏已經很久了。上面,還蓋滿了灰塵。
小詩詩把木箱子搬到了院子裏的石桌上,她和朱慈烺大眼瞪小眼。
沈夫人很忙,豬老大需要喂養,還有一些家務活需要她去做。家裏,就小詩詩和朱慈烺。而暗衛孟樊超和孫旺财等人,隻敢去院子外面站着等候。
朱慈烺手裏拿着八音盒,看着眼前這個古怪的木箱子,有些奇怪。
箱子上面布滿了灰塵,顯然很久沒有人翻動了。小詩詩吹氣如蘭,對着箱子吹了一口氣。
然後,朱慈烺和她便開始咳嗽起來。箱子表面上的塵土四起,弄的二人滿身滿臉都是。
小詩詩想笑,這是長久以來她的第一次笑。這一笑,讓她從哥哥陣亡的陰霾中,終于走了出來。
怕繼續觸動她的傷心事,朱慈烺卻不敢笑,隻好捂住了口鼻:“幹嘛,這裏面是什麽?”
箱子沒有上鎖,小詩詩打開箱子,裏面是一堆的零件。
朱慈烺驚呆了,巷子裏的東西,都是一些精密的儀器零件。發條、齒輪、撞針、甚至,還有一個類似于牛頓混沌搖擺之類的工具。
這讓朱慈烺大爲震驚,甚至于他一度在懷疑,是不是另有穿越者。不然,在這個時代誰會弄出這麽多古怪的東西。
小詩詩給出了答案:“這是我爹爹留下來的,我也不知道是什麽,你看和你手裏的東西一樣麽。”
小詩詩的父親,天啓年間的吏部主事沈牧之。他仰慕西洋文化,平日裏,也喜歡研究一些西洋科技之類的東西。
尤其是萬曆年間的天主教傳教士利瑪窦在大明二十八年,留下了不少在當時被世人視爲奇技淫巧的東西。
偏偏,沈牧之就也喜歡研究這些東西。甚至,他已經着手開始研究牛頓混沌搖擺了。
若不是被閹黨陷害,說不定大明又會出一個璀璨的物理學家。
可惜,造物弄人。還沒等沈牧之研究出個什麽來,東林六君子案發,他便被牽連其中。
而這些東西确實沒有什麽太大的用處了,小詩詩年紀幼小,自然也認不得這些東西有什麽用處。
但是對于朱慈烺來說,卻是大有用處的東西。首先,沈牧之收藏的這些細小零件中,有許多朱慈烺可以利用起來,安裝到他的八音盒上的。
尤其是他弄丢了的那個小齒輪,本來其實那個齒輪大小并不太合适。可朱慈烺實在找不出其它的替代品,倒是在沈牧之的這個木盒裏,他找到了一枚大小合适的齒輪。
朱慈烺大喜過望,并不是單單因爲他可以修好八音盒。而是,對于技術的渴望。
如今的大明工業落後,甚至于連冶鐵都弄不出好弄來。但朱慈烺也希望将來能有那麽一天,大明王朝能夠擁有屬于自己的工業革命。
這是個前進的時代,若無戰事與天災,大明晚期的資本主義萌芽,很可能會屹立世界的。
“詩詩,你等着,我送給你個好東西。”朱慈烺欣喜的從箱子裏挑選着各種各樣的工具,然後,把他的八音盒繼續拆了個稀巴爛。
朱慈烺工作的時候很認真,認真到幾乎是亡我的狀态了。他時不常的拿着某一個零件出神,時不常的又把某一個零件裝進了八音盒内。
小詩詩托着腮,滿臉好奇的看着朱慈烺。眼神中,閃爍着不一樣的東西。
感謝沈牧之留下來的這些物事,朱慈烺重新做好的八音盒,音質更佳,上緊發條之後,能夠持續演奏近半分鍾。
小詩詩水汪汪的大眼睛愈發的好奇,她親眼看着,小太子把各種零件裝進了木盒之後。上緊旁邊的發條,然後八音盒放在石桌上。
叮叮咚咚...一首歡快的曲子,如風鈴般動聽,從小盒子裏演奏出來。
小詩詩滿臉的震驚,當八音盒發出聲音的那一刻,她如一隻受驚的小兔子一般猛地跳了起來。然後,她又被這個動聽的聲音給吸引了。
八音盒繼續叮叮咚咚的響着,小詩詩一下子便被這個動聽的聲音給迷住了。她小心翼翼的捧起那個八音盒,八音盒裏的那個小木馬在上下的緩緩旋轉着...
突然,這個旋轉的木馬停止了,八音盒也沒了聲音。
“是、是我給弄壞了麽?”小詩詩滿臉的驚恐。
朱慈烺笑笑,隻好親手叫她:“這裏,每次聲音停止的時候,你就轉動這裏。你聽,是不是又好了。”
上緊發條的八音盒再次的啓動,小詩詩愛不釋手的捧在手心裏,笑得是那樣的甜蜜。
“送給你的。”朱慈烺笑着說。
小詩詩一怔,滿臉受寵若驚的欣喜:“這個,送給我麽?”
朱慈烺點點頭:“但是你得答應我,每天都要開開心心的。不開心的時候,你就拿出來聽一聽。”
小詩詩忽閃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雖然她還并不懂什麽男女之情。可是,朱慈烺對她這麽好,她的内心還是掀起一陣别樣的情愫。
“太子殿下,謝謝你。”
“不要叫我太子殿下,沒有人的時候,你還是叫我朱老大吧。”朱慈烺說。
東院裏的豬老大聽了,發出了不滿的哼哼聲。
小詩詩捂嘴偷笑,輕輕的點點頭:“好,朱老大。”
她實在是太過天真爛漫了,如果她一輩子都生在這個近乎于與世隔絕的花家莊,她會開心一輩子的吧。
朱慈烺心裏這樣想着,他喜歡這個小丫頭是真。能在這個人命如草芥的亂世之中,找到花家莊這樣的一方淨土,朱慈烺感覺自己的内心也受到了洗禮。
如果大明王朝沒有戰争沒有災害,所有的地方都如花家莊這樣的安靜祥和,那該有多好。
聽到小詩詩的呼喚,豬老大哼哼着,撅起它長長的豬嘴巴。趴在東邊的院牆上,拼命的擡頭看着。一般,小主人叫它的時候,總會給它一些美味的食物。
這次豬老大失算了,小詩詩抱着她的八音盒:“豬老大你聽話,我沒有叫你。”
朱慈烺有些後悔了,不該讓她叫自己朱老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