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地糧倉,不過是一紙空文。上面雖然記錄着糧食的入庫情況,實則糧倉内一粒米都沒有,老鼠見了都得哭着走。
當時的大明朝有多糜爛,可見一斑。
這些都是陳年舊賬,周奎本以爲都是過去的事了。而且這個蒲玉泉已經退休緻仕了,怎麽又被挖出來了。
“太子啊,這都是過去之事了。萬歲爺不也是知道,老臣上繳了二百萬兩銀子麽。殺人不過頭點地,朝廷也不能緊着老臣一人抓吧。”
周奎是很憤怒的,沒有你們這麽欺負人的。你們這簡直就是喪心病狂,我周奎沒功勞也有苦勞吧。自己上繳了這麽多銀子,崇祯又不傻,用後腦勺想想也知道這些錢來曆不明。
可崇祯沒說什麽,也就意味着他默許了周奎幹的這些事。現在你們又要秋後算賬,是不是太不地道了。
朱慈烺同樣也是義憤填膺:“誰說不是呢,姥爺啊,這些人就是欺人太甚。駱養性也是,連這點事都辦不好,本宮要他何用!”
周奎沉默,随即怒道:“罷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太子你把老臣抓去诏獄便是,萬歲爺想怎樣便怎樣吧。”
朱慈烺一驚,沒想到周奎居然耍起了無賴。倒也是,這事确實自己做的過分了些,柿子專挑軟的捏,也不至于這個挑法吧。
“這蒲玉泉進了诏獄,隻是上了兩道刑,就把和姥爺私吞軍糧的事給招了。姥爺啊。這事還真得委屈你,給我道北鎮撫司一趟。”
周奎已經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了:“走吧走吧,老臣爲朝廷一輩子忠心耿耿,不惜散盡家财。這都有人不想讓我活着,那還有什麽說的。”
這就比較棘手了,朱慈烺本以爲,自己這麽一吓唬。周奎還是會和之前一樣,乖乖的破财消災。可現在不一樣了,傻子被騙得多了也不容易上當了,何況周奎又并不是傻子。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已經超出了朱慈烺的想象。不過既然這樣了,他隻能硬着頭皮:“姥爺放心,即便是到了诏獄,本宮自也會護你周全。”
這是比較冒險的一件事,周奎那是當朝國丈,把他弄到诏獄去,這事傳出去可是一件爆炸性新聞。
要命的是,這不是崇祯的授意。而是,朱慈烺私自幹的。崇祯知道了,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你姥爺你都敢往诏獄裏抓,你個逆子想翻天還是怎麽着。
“姥爺,等會出去的時候,你跟在我後面。不然,被人瞧見了面上有些不好看。”
“有什麽不好看,老臣就是要世人看看,老臣被抓進了诏獄。是老臣該死,其罪當誅。”
周奎怒火萬丈,他不去想,自己私吞軍糧是多大的罪名。
其實朱慈烺是怕動靜鬧得太大,傳到老爹崇祯皇帝的耳朵裏,自己還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周奎已經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了,把他弄到诏獄吓唬一番,實在吓不住就算了。大不了,這隻羊毛先不薅了。
北京城,綿羊還有很多。周奎這裏差不多了,再去尋找下一個目标,比如說,成國公朱純臣。
朱純臣雖然不好對付,但朱慈烺相信自己,還是有辦法的。
“姥爺啊,你可千萬别胡鬧了。私吞軍糧是殺頭的,本宮先想想辦法,你先在诏獄待上兩天。我看看能不能在宮裏給你走動走動,興許過兩天就沒事了,就先委屈一下姥爺您了。”
朱慈烺這麽一說,周奎終于不再反對。
走的時候,周奎默默的跟在了朱慈烺身後。錦衣衛們早已列好兩隊,他們并沒有上前捉拿。而是,出了府門口,周奎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府邸。
朱慈烺打開轎簾,周奎想了想,二話沒說跟着鑽了進去。
周府的人都驚得呆了,家仆六福看出事情不妙,周奎跟着朱慈烺出門,連句交代的話都沒有。六福最終沒忍住,還是大着膽子問了一句:“國丈老爺,您這是進宮去麽?”
周奎一臉陰沉,并沒有說話。倒是在一旁是朱慈烺說道:“我姥爺這幾日要跟本宮辦點事,這幾日不會回府。其他事宜,無需再問。”
太子爺都這麽說了,當下府中之人無人敢再問一句。周奎和朱慈烺同乘一轎,孟樊超護送在側,旺财在前面引路,兩隊錦衣衛護送在後。
北鎮撫司,并不算氣派的衙門,卻是京城文武百官們心驚膽寒的存在。馬車内,盡管周奎極力假裝鎮定,下了馬車的時候,腿也軟了。
朱慈烺看在心裏,裝作什麽都沒看見,他貼心的扶着周奎:“姥爺,您慢點。您就放心,到了這北鎮撫司,誰也不敢拿您怎麽樣。”
說的倒是好聽,都來到北鎮撫司了,說這些還有什麽用。進了衙門,錦衣衛們都在忙碌着,周奎并沒有見到駱養性。
這并不稀奇,駱養性這個狗東西應該是心中有愧的。若不是他,自己也不會被牽連進來。
剛進衙門,朱慈烺就破口大罵起來:“駱養性呢,這東西死哪兒去了!”
終究是錦衣衛指揮使,太子殿下這麽叫罵是很失體統的一件事。衆人發現太子殿下生氣了,都不敢站出來。直到一名執勤的百戶硬着頭皮站出,一拱手:“回太子殿下的話,駱大人去城郊調查案子去了,這、這一時半會兒怕是回不來。”
“哼,什麽調查案子,分明就是躲着本宮,若不是這王八蛋,我姥爺怎會來這種地方。”
盡管朱慈烺大怒,還是有兩名錦衣衛站出來:“殿下,國丈與軍糧案有關。小人隻能把他押赴去诏獄,殿下恕罪。”
這個時候,盡管周奎的膽子再大,再怎麽死豬不怕開水燙也害怕了起來:“太、太子救我。”
朱慈烺佯裝一臉的爲難:“姥爺先委屈你幾日,本宮定會想辦法替你走動。”
周奎還欲待說,兩名錦衣衛已經毫不客氣的過去架起周奎就走。周奎大驚,口中不住呼喊:“太子,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