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對待自己夠悲慘的了,爲什麽還要如此的折磨我。本來,豆花兒進宮之後總算過了幾天安穩日子。尤其是來到了鍾粹宮之後,她更是覺得自己到了天堂。
太子爺是那樣的和善,甚至于容許豆花兒耍一些小性子。這樣的太子,是從來都沒有過的。而且太子爺絲毫沒有架子,他是唯一一個把下人當成一個獨立個體的人來看的。
朱慈烺會尊重這些奴婢,他沒有顯示出高高在上的優越感。這是鍾粹宮的宮人們從來都沒有遇到過的。所以,每個人都是朱慈烺的死忠。
可旺财隻是個太監,一個小太監在宮中是沒有任何話語權的。苗妃還是打着周皇後的旗号,其實即便是她不打着周皇後的名義。她自己是個貴妃,沒有人敢違抗她的命令。
幾個景仁宮的太監全副武裝的沖進來,他們不由分說的把豆花兒架了出去。拖出宮外就地處置,就是深挖坑在坑裏鋪上厚厚的石灰,然後把豆花兒活埋。
旺财和三喜是徒勞的,他們想救也是無能爲力。因爲豆花兒感染了天花,就怕是朱慈烺在這兒,也是無能爲力。他們隻能眼睜睜的看着,看着豆花兒被拖了出去。
豆花兒死定了,三喜和旺财互相對望一眼,二人眼裏充滿了驚恐。
死得痛快也就罷了,被活埋活活憋死,這是多殘忍的事。二人追出房外,外面早已擠滿了一隊同樣如臨大敵的侍衛。
此時的苗貴妃不再有絲毫的掩飾,她冷冷的看着被架出來的豆花:“帶走!”
“苗妃娘娘,尚儀局的淩姑姑來了。”一名宮女急匆匆的跑過來說道。
尚儀局的淩菲,她是上一代宮鬥幸存下來的老人。能在魏忠賢和客氏專權的時代活下來,那就是宮鬥的王者。
本來作爲尚衣局的老人,淩菲已經不問世事了。她伺候的是天啓皇帝那一代的人,新帝崇祯登基之後,她們這些老人都識趣的隐退。即便是在尚衣局,也是低調的很。她可是深受懿安皇後張嫣器重的老人,即便是宮中的嫔妃都得給她幾分面子。
她的到來,倒是讓苗妃有些吃驚,看在懿安皇後的面子上,苗妃也是不敢太過放肆的,隻是“哼”了一聲:“怎麽,本宮處置個染烈病的宮女,難道還要驚動尚衣局麽。你們這些做奴婢的,什麽時候學會多管主子的閑事了。想以下犯上麽,這是誰給你們的膽子。”
人家淩菲不卑不亢,對于苗妃的這一番質問,依舊顯得波瀾不驚。她隻是對着苗妃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禮,然後規規矩矩的回道:“回苗妃娘娘的話,奴婢聽說鍾粹宮的人染了烈病。而這人是奴婢引薦的,奴婢也是難辭其咎。是以奴婢鬥膽,想過來清理門戶。這染病的婢女就交給奴婢處置,不勞苗妃娘娘費心了。”
苗妃皺了皺眉頭:“怎麽,本宮的事什麽時候輪到你們尚衣局插手了。此事用不着你們來管,滾開!”
苗妃身邊的紅菊不屑的道:“我們苗妃娘娘開始奉了皇後娘娘的懿旨,你們幾個狗東西不想活了麽,敢阻攔主子。來人,把她們都給拿下。”
其實苗妃隻是想吓唬吓唬讓淩菲知難而退,畢竟打狗還得看主人。誰知身邊的紅菊不知死活,竟然要人将淩菲等人拿下。一個尚衣局的尚宮,苗妃自然不放在眼裏,可是淩菲身後的懿安皇後,可不是她招惹的起的。
苗妃恨恨的看了紅菊一眼,紅菊自知說錯了話。可這個時候已經騎虎難下,若是認慫倒是顯得苗妃膽怯,連一個奴婢都收拾不了。
尚衣局的淩菲不愧是宮鬥遺留下來的王者,人家依舊是波瀾不驚:“苗妃娘娘,非是奴婢以下犯上。實在奴婢也是奉了懿安娘娘的旨意,想來皇後娘娘也不會介意的。還請苗妃娘娘開恩,将這婢女交給奴婢來處置。奴婢保證做的幹淨利落,不會留下後患的。”
苗妃心頭一驚,竟然是懿安皇後的旨意。要知道懿安皇後張嫣,别說是周皇後,就算是崇祯皇帝都得對她言聽計從。畢竟崇祯皇帝的大明天下,就是皇嫂張嫣送給他的。
淩菲此時搬出懿安娘娘,苗妃那裏還敢說半個不字:“罷了,既然是懿安娘娘的意思,那人就交給你們處理了。綠丹,你帶着侍衛們跟着,一定要處理好此事。若是瘟疫在京城橫行起來,咱們可誰也擔不起這個責任。”
苗妃明顯的讓步了,但是她也不是省油的燈。人交給你們處理可以,她要讓綠丹跟着,親眼看着你們處置豆花。
既然豆花染得是天花,神仙也救不了她。綠丹會親眼看着,尚衣局的淩菲把豆花兒給埋了。這樣才能永除後患,以免天花疫情傳染開來。
正如苗妃所說的,一旦瘟疫橫行,誰也擔不起這個責任。
淩菲還是那樣的淡定,她有一種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的氣勢。這一點讓苗妃暗暗戒備,不愧是懿安皇後身邊的人,就是厲害。一個小小的尚宮,竟然如此的氣度,她還真是不好招惹。
苗妃打起了退堂鼓,在宮中四處樹敵并不是什麽好事。好不容易擺平了周皇後,若是再得罪了這個懿安皇後,那自己以後在宮中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淩菲環顧四周,看了眼旺财和三喜,指着他倆說道:“你們兩個,把這婢女抓起來,跟我走。”
豆花兒被放在一輛小推車上,她被蓋上了白布。身邊的人都用手帕捂着口鼻,旺财和三喜一前一後在推這車子。
一隊侍衛遠遠的跟在後面,生怕靠的太近被傳染。苗妃身邊的綠丹也跟在後面,衆人一路出了宮門。要到宮外僻靜處,挖個深坑将豆花兒給埋了。
事已至此,豆花兒也唯有閉目待死了。車輪滾滾,一路的颠簸中,淚水從豆花兒的眼角滑落。死吧死吧,或者太苦太累了,死了自己就可以見到地下的爹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