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大人,還請将李信即刻釋放,我等好帶其回京複命。”開封府内,李浩對着吳士講拱手說道。
爲什麽開封府不是府尹而是知府,因爲府尹是宋代官名。明代隻有南北京畿之地才設有府尹官職。而知府,掌一府之政令,總領各屬縣,凡宣布國家政令、治理百姓,審決訟案,稽察奸宄,考核屬吏,征收賦稅等一切政務皆爲其職責。
既然找到了李岩,就讓這開封知府吳士講把人給放了。
可誰知,這個吳士講乃是個頑固不化之人。雖然李浩帶着王爺還有太子的手禦,可他并不買賬:“這個下官做不了主,千戶大人,這是朝廷重犯。沒有萬歲爺的旨意,我不能放人。”
李浩大驚:“這可是太子殿下的命令,還有王爺的手禦。找到李岩此人,即刻帶回京城。”
吳士講隻是搖頭:“對不住了千戶大人,太子殿下的命令,在下官這裏不好使。王爺的手禦,更是無權幹涉我地方政務。”
這個老東西,還真是冥頑不靈。其實,這也不怪他吳士講。朱慈烺畢竟隻是個太子,他沒有權利釋放一個朝廷欽犯。像是李岩這種朝廷要犯,除了崇祯皇帝的旨意,他一個開封府的知府,還真沒有這個權利。
李浩大怒:“吳大人你糊塗,現在都是什麽時候了,闖賊都圍成了。你現在還想着把李信關在大牢,我告訴你,眼看着開封城就守不住了。唯有他李信,或可有辦法打退闖賊!”
吳士講一臉爲難:“千戶大人就不要爲難本官了,此案涉及謀反,不是你我所能決定的。就算是王爺,就算是太子殿下也是無權幹涉。除非萬歲爺聖旨,否則誰都不能将此人提出大獄。”
朱慈烺還沒做皇帝,他隻是個太子。除非崇祯皇帝的同意,否則即便是一個太子,也是插手不了國家政務的。
這一點,李浩其實也明白。可當此城池危亡之際,這個榆木腦袋吳士講還如此的冥頑不靈,着實令人氣憤。
李浩忍住怒火:“那,讓我去看看此人,這總可以了吧。”
“千戶大人,請!”這次,吳士講倒是答應的痛快。
大概就連朱慈烺也沒有想到,他會遇到吳士講這麽個不識變通的玩意兒。好在此時的李信還在朝廷手裏,當下,李浩随着吳士講,來到了開封府大牢。
身爲一個重要的朝廷欽犯,李岩被層層把守,地牢黑暗潮濕。這種地方大牢,條件自是比不上京城。
地牢最深處,一處幽暗的牢房内。一個手腳帶着鐵鏈的重刑犯人,在看着牆壁發呆。此人,正是化名李岩的李信。
李浩等人尚未走近,就聽李信吟道:“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
李浩等人大驚,好厲害的一個人,他竟然能猜出自己的來意。難道說,此人當真是諸葛亮轉世不成。
吳士講也吓了一跳,他與李信并無過深的交集。在吳士講眼裏,這不過是個重刑死囚犯而已。沒想到,此人竟然是個人物麽,他怎麽知道京城有人要來?
走進之後,吳士講擺了擺手,一名獄卒打開牢門。李浩第一個走了進去,李信見到他的時候,隻是微微一笑。
李信的微笑讓人有一種如沐春風的親切感,這個人看起來溫文爾雅,有着濃重的書卷氣。即便是身陷囹圄,他依舊淡定如常。
李浩對他很客氣,一拱手:“閣下便是李信,李公子?在下京城錦衣衛千戶,李浩。”
李信依舊是淡淡一笑:“李信已死,在下李岩。”
李浩一怔,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不想做一個大明的李信,而是想做一個反賊李岩。這表明,此人已經決心與大明爲敵。讓這麽一個人歸順,是相當有難度的。
當下李浩也隻好笑笑:“李信也好李岩也罷,既然李公子非我池中之物,名字也不過是個代号而已。”
決心改名李岩的他沒有再說什麽,隻是依舊給人如沐春風的微笑:“千戶大人不遠千裏來開封城,是想押送在下赴京受審麽。還是說,你是受于某人指使,前來招降在下。如是後者,咱們就無需廢話,諸位還是請走吧。”
李浩又是一驚,此人已經把後路堵死。擺明了就是與朝廷爲敵,誓死不降。他居然能猜出,自己是受人指派前來招降與他的,果然此人是個厲害角色。
旁邊的知府吳士講忍不住了:“千戶大人,此賊頑固不化,本官看無需跟他廢話。隻需等聖旨一到,秋後問斬便是。”
若非對方是地主之誼的開封知府,李浩不好發作,否則真就對吳士講不客氣了。他不再理會吳士講,而是又對李岩拱手道:“李公子對朝廷有所成見,在下非常理解。隻是,在下若是說,有人也如你一般,痛恨這個腐敗的朝廷,痛恨這些魚肉百姓的貪官。他一心想改革吏政,還天下百姓一個安康盛世,難道說,李公子也不肯聽麽。”
李浩指桑罵槐,這讓吳士講的臉色加倍難堪起來。什麽叫腐敗的朝廷魚肉百姓的貪官,他吳士講可沒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你李浩這麽罵朝政,我可以參你一本了。
李岩聽聞哈哈一笑;“朝廷鷹犬當道,還有人痛恨朝廷?這樣的官員,怕不是被下獄處死,就如在下一般,深陷牢獄了吧。”
“若此人乃是當今太子殿下呢?”
李岩臉色一變:“你說是什麽。”
李浩“哼”了一聲:“李公子高義,爲紅顔兩肋插刀,爲百姓散盡家财,這個在下佩服之至。不過,以在下看來,李公子也不過是個鼠目寸光沽名釣譽之徒,李公子井底之蛙一孔之見。你認爲這個腐敗的朝廷已經無藥可醫,可是,有個人在京城頂着巨大的壓力,訓練士卒改革吏政,鏟除貪官與民生息。在遼東更是抵禦建奴,濟災區于錢糧,救萬民與水火。李公子,這樣的人,你也不想聽聽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