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皇太子其實也是有零花錢的。隻不過,這錢并不會太多。所以面對朱慈烺的抱怨,高起潛是心知肚明。
朱慈烺歎了口氣:“唉,這些兵勇的軍饷本宮是答應了的,可現在,早知道就不該給他們這麽多。”
高起潛一聽,登時急了:“太子殿下,這錢怎麽能給那些大頭兵呢。給了他們,就等于打了水漂啊!”
朱慈烺一愣:“什麽打了水漂,這些都是軍饷啊,本宮又怎能不給他們。”
“太子殿下,一共,一共有多少銀兩?”高起潛試探着問。
朱慈烺捏着手指粗算了一下:“嗯,光是五軍營的左掖軍,本宮算算,也得有個幾萬兩吧。加上五軍營,幾十萬兩應該還是有的。”
高起潛的眼睛立刻瞪得溜圓:“這麽多錢,太子殿下,萬萬不可啊!”
“哦,不知高公公有何高見,難道說,這筆錢咱們可以中飽私囊?呸呸呸,本宮的意思是說,這筆錢,咱們可以不給麽。”
高起潛沒有去解釋不給和中飽私囊似乎是一個意思,隻是點點頭:“不給,萬萬不能給那些大頭。那些豬狗一樣的東西,他們配拿軍饷麽。”
從皇太子的言談之中,高起潛已經知道朱慈烺不想出這筆軍饷。這個好辦啊,中飽私囊克扣軍饷的事,他高起潛是輕車熟路。
朱慈烺還是有些擔心:“可是,不給他們軍饷,本宮擔心将士們嘩變啊。”
高起潛嗤之以鼻:“太子殿下,這您就不懂了吧。奴婢問問您,這兵多還是将多。”
朱慈烺有些莫名其妙:“自然是兵多将寡,這還用問麽。”
“那奴婢再鬥膽問殿下一句,爲何兵雖多卻受将節制。”
朱慈烺一愣,随即“哦”了一聲:“你這麽一說,本宮就了然了。你的意思是,讓本宮隻給那些将領發放俸祿,大頭兵則就不必了。”
高起潛微微一笑:“殿下英明,隻要将領有了俸祿,則就能管住手下士兵。至于士兵沒有軍饷,頂多鬧鬧脾氣,沒有人敢嘩變的。”
朱慈烺翹起大拇指:“高公公果真高見,依你的意思,本宮還能省下幾十萬兩銀子。啧啧啧,這個主意好,這個主意棒,這個主意頂呱呱。”
軍俸,隻發放将領,哪怕低階的武官都有俸祿。這樣那些大頭兵群龍無首,就不敢造反不敢惹事。高起潛自以爲很聰明,被朱慈烺一誇,不由得洋洋得意起來。
突然朱慈烺臉色一變:“高公公,你在對方監軍的時候,是不是經常也這麽幹。難怪,你們這群廢物是屢戰屢敗。”
高起潛大驚,慌忙伏地道:“太子殿下,奴婢冤枉啊。将士打仗的時候還是肯賣命的,這、隻是、這個...”
誰曾想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馬屁拍到了馬腳上,這番話若是被崇祯皇帝知道了,高起潛十顆腦袋都不夠砍的。
想到這裏,高起潛不禁冷汗直冒。自己着實糊塗該死,隻知道一味地迎合太子,殊不知卻把實話說出來了。這要是捅到禦前,那還了得。
還好,朱慈烺隻是淡淡的道:“你慌什麽,本宮又沒有怪你。将士們打仗怎樣本宮沒興趣,本宮有興趣的是,如何省下這筆銀子。”
高起潛聞言暗自松了口氣,小太子終究是年幼,還是很好糊弄的。看來,這個太子也是個昏君,倒是同道中人。這種愚蠢的主子,是最容易玩弄于自己的股掌之間的。
想到這裏,高起潛的嘴角不禁泛起一絲微笑:“太子殿下,這有何難。不就是發放軍饷麽,如果太子殿下信得過奴婢,這事就交給奴婢來處理。”
朱慈烺大爲感動,慌忙又扶起他:“如此,難爲高公公了。記住了,千萬莫要讓五軍營的将士們寒了心,這軍饷嘛,該發的一定要給發下去。此事,交給你本宮放心。孫伴伴,你說是不是?”
孫旺财忙不疊點頭:“太子殿下說的是,軍饷一定要發到将士們手裏。”
高起潛心中暗罵:他娘的,太子爺這是想讓他唱紅臉,讓自己唱黑臉啊。好人你來做,黑鍋我來背。
你适才還說想省下這筆錢,現在又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你還不怕将來出了事擔責任。也罷,誰讓我們做奴婢的就是替主子分憂的呢。
這件事辦的好了,就能在太子殿下面前露露臉。當下,高起潛拍着胸脯打着包票:“太子殿下放心,此事奴婢一定會辦的妥妥帖帖。”
高起潛去五軍營左掖軍發放軍饷去了,據說是代表皇太子殿下來履行承諾的。朱慈烺給報的價是單單一個左掖軍,需要紋銀七萬六千兩。而高起潛給朱慈烺省了錢,說隻需要兩萬六千兩足矣。
高起潛是一大早就走的,朱慈烺聽聞此消息,不由得露出一絲冷笑。他甚至已經看到高起潛的結局了,被左掖軍的将士,當場亂刀分屍。
“太子殿下,高公公去了左掖軍,咱們接下來怎麽辦?”身邊的孫旺财問道。
朱慈烺沉吟了一下:“你去北鎮撫司,讓駱養性将夏德超和李浩給本宮調過來。再去通知東宮衛的人,等候本宮命令。”
高起潛耀武揚威,帶着皇太子口谕,來到了盼星星盼月亮,終于把皇太子承諾盼來的五軍營左掖軍軍營。
左掖軍代指揮使沈全,當即大張旗鼓的親自到營門口迎接,見到高起潛沈全慌忙拱手笑臉相迎:“哎呀高公公,我們盼星星盼月亮,日盼夜盼,終于把您老人家給盼來了。”
高起潛鼻孔朝天,背負雙手從鼻孔裏哼出了一句:“沈将軍等的怕是咱家的銀子吧。”
沈全一怔,随即尴尬的笑笑:“高公公說笑了,來快快裏面請。下官已經在帳内備好了清茶,咱們邊喝邊聊。”
左掖軍的全體将士,聽說太子殿下派來的監軍到了,無不歡呼雀躍。看來,他們的軍饷有着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