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明軍一般都會停止追擊。窮寇莫追,況且蘇哈侖手下的清兵依舊占據人數優勢。如是他們逼急了反撲,極大概率會反敗爲勝。
偏偏他們遇到的是一支不一樣的明軍,戚元正這支戚家軍餘脈,似乎瘋了一般。一旦咬住敵人,便死不松口。
蘇哈侖魂飛魄散,從軍以來他從未遇到過如此可怕的對手,如此令人膽寒的敵人。
當你遇到一群豁出性命,根本不怕死的軍隊發起猛烈沖鋒的時候,沒有人能夠抵擋得住這種瘋狂。這支明軍似乎對清兵充滿了無盡的怒火,他們的士氣已經到達了巅峰。
每個人都在嘶吼着,嗷嗷叫着不顧一切的要撲上來,我要咬死你!
太可怕了,這根本就不是一群人,他們是來自于地獄的魔鬼。戚家軍纏住了敵人,哪怕你想逃,他們也要追到天涯海角。
蘇哈侖雖然作戰勇猛,可畢竟是年輕。當遇到這樣一支虎狼之師的時候,他被吓破了膽子。
兩千清兵,三去其二。誰能想到,一支不到三百人的明軍,梨花寨一戰,砍殺了一千多名清軍精銳。這對于清兵來說,是根本無法接受的事實。
對于明軍來說,這也是上古的戰績了。或許,隻要太祖成祖時期,大明才有如此強悍的戰鬥力吧。
潰逃的蘇哈侖殘部,在退到海棠山石林陣的時候,一人一騎,攔在了路中間。
這不是三國,也不是水浒。一人一騎,手持彎月刀攔住一群潰逃的清兵。這無異于送死,可這人一人一騎,就這麽攔在了路中間。
潰逃的清兵,紛紛舉起手裏的弓箭。
蘇哈侖畢竟是有軍人之裏的,他沒有貿然讓手下發箭,而是擺了擺手,示意手下不可輕舉妄動。
這名明軍大刀斜指:“猶那建酋,你們何人是主帥。”
蘇哈侖縱馬而出:“我乃正紅旗蘇哈侖,閣下何人。”
“大明邊關守軍,錦州千總,嶽中全是也。蘇哈侖,你可敢與我一戰!”
話音剛落,嶽中全的身後,突然冒出數十人的明軍。他們在韓英的帶領下,原來在此阻擊潰逃的清兵。
這讓清兵陣腳大亂,這支瘋子明軍,怎麽在此地還有埋伏。明軍從哪兒選出來的這麽一支瘋子部隊,這一戰清兵被打的落花流水顔面掃盡。
曾經馳騁遼東的滿洲騎兵,梨花寨成了他們的恥辱之戰。
這是挑釁,雙方已經不是單純的爲個人名聲而戰了。而是上升的明清雙方的榮譽,蘇哈侖提着馬刀:“一個小小的千總,好大的口氣。今日就讓你死在我蘇哈侖的刀下,看刀!”
清兵善戰,這些馬背上的民族從小爲了生存就開始戰天鬥地。蘇哈侖更是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這次他父親愛新覺羅阿達禮是想讓兒子曆練一下。好在黃台極面前露露臉。将來,好平步青雲。
不得不說,蘇哈侖的刀法還是很厲害的。他是借着戰馬的沖擊,刀尖斜挑,直刺嶽中全的咽喉。死在他這一招下的明軍将士不計其數,刀尖恍恍惚惚,斜斜上挑,很容易讓對手眼花缭亂,無法判斷這一招的走向。這一招更是攻中帶守,端的是厲害無比。
而偏偏,嶽中全手裏的彎月刀也是斜斜上挑,迎着對方沖了上去。
雙方招數異曲同工,可惜,蘇哈侖忘了一寸長一寸強,招大力沉的道理。雙方隻一個回合,僅僅是一個回合,隻見雙方的刀影一閃。
然後,二人的戰馬同時停住。二人如同石化了一般,一動不動。沒有人看清,适才雙方這一招是如何碰面的。衆人隻覺得眼前一花,二人的戰馬便分了開來。
然後,隻聽到嶽中全冷冷的說道:“這裏,是我大明的土地。犯我大明者,必誅之。”
話音剛落,蘇哈侖喉頭一甜,一股鮮血自脖頸湧出。他的咽喉動脈,被嶽中全一刀刺破。
蘇哈侖晃了一下,然後捂着脖子倒撞下馬來。脖子上的鮮血不斷湧出,蘇哈侖抽搐掙紮了幾下,就此不動。
完了,清兵的主帥,他們的主帥被殺了。而且隻用了一招,僅僅是一招。
清兵的軍紀極其嚴苛,有時候一旦主帥陣亡,往往手下全體官兵都會被處斬。這種軍法叫跋隊斬,乃是唐末朱全忠在藩鎮時所用的一種軍法。意思就是将校中有戰死者,其所部之士兵均需全部問斬,此稱之爲“跋隊斬”。
當然這種方法過于嚴苛,經常迫使亡将所部之士兵紛紛逃逸。清兵也曾有過這樣的軍紀,是以蘇哈侖的戰死,使得他的殘部大爲驚恐。他們不知道,即便是僥幸逃回去,将要面臨的是一種什麽樣的懲罰。
嶽中全一擊得手,明軍将士士氣大振。韓英第一個跳出,手持大刀:“兄弟們,殺!”
再次的排山倒海,原本就潰不成軍的明軍,在主帥戰死之後,更是一潰如沙。他們能做的,唯一能做的就是逃命,不顧一切的逃命...
黃台極病了,在義州城,被朱慈烺一炮紅暈了之後,突然就得了一種病。隻要一着急上火,他就鼻血長流。流鼻血是常見的一種疾病,而黃台極不一樣,一流就沒完沒了。
《太宗實錄》記載,崇德五年,清軍準備大舉入侵中原,黃台極派遣大軍圍困錦州城。崇德六年八月,明朝以防派遣大将洪承疇解錦州之圍,洪承疇攜13萬大軍,出關力挫清軍。清軍前線告急,黃台極聞訊立刻調集其他八旗精銳,定于八月十一出京親征。但“因鼻衄,故緩三日,鼻衄尚未止。”四天後,鼻衄狀況仍未好轉,但因前線吃緊,黃台極不得不堅持出征。“上行急,鼻衄不止,承以碗,行三日,衄方止。”
這次,海棠山清兵戰敗,兩千鐵騎僅百餘人逃出,主帥蘇哈侖戰死。消息傳到盛京,黃台極當場就鼻血長流,止都止不住。